第三十九章 东府
这时齐妙也已经来到了东府，一路进了她姑母临安侯世子夫人居住的院门；齐文芳此时也得了信儿，披上个大毛衣裳就匆匆迎了出来。
“怎么就你自己来了？你母亲呢？”
齐文芳往齐妙左右前后那么一打量，不论是门里门外却只看到几个随侍的丫头婆子，不由得有些失望。
虽说她这些日子再难也没跟娘家张过口，可她嫂子已经到了西府，她就不信大长公主没跟她嫂子说。
她嫂子怎么就不说过来帮她示示威撑撑腰？
齐妙将她姑母的失望神色看在眼里，稍微那么一琢磨，也就猜到了她姑母这是盼着她母亲能过来，便替母亲打起了圆场。
“我和我母亲才过来不到两刻，是我惦记着常歆表妹，没说几句话就抛下我外祖母跑来了。”
“若是常歆表妹已经大好了，不如待会儿姑母带着表弟表妹和我一起回西府坐坐去。”
她不知道姑母为何竟盼着母亲过来，毕竟这两人总是那么不对付，可姑母既然开口发问了，她总不能不替母亲圆话儿不是？
齐文芳这才知道是她错怪了她嫂子，也就亲热的招呼侄女儿进屋，又高声吩咐人去将常歆唤过来。
“如今都快正月底了，你珏表弟早就开了课，看来只能等他中午下了课、再叫他去给你母亲请安了。”
齐文芳一边挽上齐妙的胳膊欲往正房走去，一边笑道。
齐妙还不等回些什么，就听得身后院门处响起几声娇笑，回头一瞧，来人一共有三个，却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应当不是这东府的女眷。
转头再看她姑母已是沉了脸色，只是不知碍于她在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嘴唇翕动了两下又恢复了平静。
这时就见那个年纪为长、又走在三人前头的妇人已是快步上得前来，一双眼从上到下将齐妙打量了好几遍，这才笑问齐文芳。
“我就说方才差人来请表弟妹过去凑搭子、怎么就没请动，敢情表弟妹这里是有客人？”
齐妙轻轻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人啊，大清早起来就要抹牌凑搭子？
齐文芳的眉头比齐妙皱得还紧，面上更带着几分厌恶。
“我哪有表嫂您有福气啊，这一上午的中馈就打理不过来呢，就算我娘家没来人，我也没空儿陪您抹牌。”
那妇人的目光顿时一亮：“这位小姐是表弟妹的娘家人儿？是表弟妹的侄女儿吧？”
“啧啧啧，你瞧瞧这齐大小姐这通身的气派，到底是不一样！”
又转头对她身后才跟过来的两个年轻女孩儿道：“你们两人都跟齐大小姐年岁差不多，还不来认识认识亲热一番，将来也多跟齐大小姐学着些？”
此时饶是齐妙再不认得这几人，也就知道这些人恐怕是临安侯夫人的娘家人了。
否则能称呼她姑母一声表弟妹的人她怎么会不认识？
倒是临安侯夫人本是续弦，又是庶女出身，她从不曾在东府见过那位夫人的亲戚。
既是这般想明白了，齐妙再不喜欢这三人也不想失礼，等回头再叫人拿着她的无礼挤兑她姑母，也就笑问起了齐文芳。
“姑母给我引见引见吧，这几位我该怎么称呼呢？”
齐文芳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
妙妙虽然是她亲侄女，若叫她告诉妙妙说，这几人听似都是她婆母的娘家人，可惜却是婆母那生母姨娘家的亲戚，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那个年长些的妇人却仿佛没瞧见齐文芳的不快，一脸是笑的便对着齐妙自我介绍起来。
“好叫齐大小姐知道，临安侯夫人的娘……正是我夫家祖父的亲妹子，我和我们当家的要唤临安侯夫人一声堂姑母。”
“她们两个呢，年岁大些的是我小姑，年岁小些的是我女儿。”
“因此若是细论起来呢，齐大小姐可以叫我一声表婶母，我小姑你就叫表姑，我女儿是你的表姐还是表妹就得看看你俩谁大了。”
齐妙既然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万事不过心的齐妙了，听得这妇人说罢，便轻笑起来。
“原来您几位是抚宁侯杨太夫人的娘家人？今儿还是头一次见面呢，真是失礼得很。”
“杨家表婶好，杨家表姑母好，杨家姐姐好。”她一一给这三人福了福礼，一点儿都挑不出毛病来。
却不知对面三人不但不给她回礼，反而个顶个儿的脸色尴尬起来。
齐文芳终于忍不住了，便也面带尴尬轻声告诉齐妙：“她们可不姓杨……她们是你叔外祖母生母家的亲戚。”
临安侯夫人既是乐亭县主的婶母，从齐妙外祖母家这头论，她的确要唤临安侯夫人一声叔外祖母。
可是、可是临安侯夫人的生母只是老抚宁侯的妾啊，妾家的亲戚还算亲戚？
齐妙这般一想，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甚至想跺跺脚埋怨她姑母太糊涂。
待想到姑母在这临安侯府还有好长的日子过呢，若被她一个做侄女的教训了，脸面可就丢光了，到底是开不了口。
若是还在过去，她当然可以将脾气撒给对面这个妇人。
可想到这个妇人的身份，她连跟这人吵架的兴致都没了，一时间所有怒气都堵在胸口，下不去上不来就别提多难受了。
就在这时候，刘常歆也来了，进得门就正撞见这么一个尴尬场面。
刘常歆才不管这个，快步来到齐文芳和齐妙中间站定，便冷声询问发生了何事。
“都是我不好，我听得这位夫人自我介绍说是抚宁侯章家的亲戚，便以为是杨太夫人的娘家人，结果便将这几位的姓氏都称呼错了。”齐妙勉强笑道。
刘常歆顿时眉毛一扬，指着院门便对那三人高声喝道：“滚！”
也不等那三人说什么，她已是一脸怒色呼之欲出：“若换了我是你们，我肯定要念阿弥陀佛，你们也知道今儿我表姐来了，我不会跟你们一般见识。”
“可是你们若还不识相，可别逼我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还不快给我滚！”
吼罢面前这三人，刘常歆亦不忘转头埋怨她母亲道：“您也是的，表姐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没羞没臊的人？”
“您怎么就不给指点指点，倒叫表姐唤错了人！”
方才那个妇人的小姑立时便不乐意了，声音比常歆还大。
“嗳我说常歆啊，就算你瞧不上我们也犯意不着这样吧？这一句一句的呵斥谁呢？”
“我们来我们堂姑母家做客，是吃了你的还是用了你的，轮得着你在这里耍威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