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余
双手托腮，苦思苦想，我连夜开始设计铺子的装修效果图。
一楼设计为中档区，设计上稍保守一点，顾客主要针对中级阶层。二楼是高档区，设计上大胆创新、东方西方文化合壁，个性十足，还另开了一片首饰专柜，以迎合自己的服装设计风格。
因为手中银子太少，我只能尽量用便宜的材料，比如竹材、杂木等等。尽管如此，装修却不能马虎，呵呵，这是面子问题。
不过凭着多年美术功底，化腐朽为神奇的办法还是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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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修店面的工匠们先是好奇，随着我一点点的讲解，看我的眼神从疑惑渐渐地变成了敬佩，开始努力地按照设计要求去做了。
路剑客在一旁，听我给工匠们解说了一遍设计效果图后，对我的设计意图竟也理解了五、六分，有些材料一时难买或者没有，他还会给我提出相应的建议，我再根据他的提议修改设计。接着，他自告奋勇开始帮我打理店面的装修，使我能抽出时间设计成衣。
嘿嘿，这家伙，真是又聪明又义气。
又是几天的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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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了几个绣娘缝衣绣花，月华照应着。
小姑娘嘴很甜，人又勤快好学，几天下来不光缝纫水平提高了不少，而且和绣娘们处得十分融洽，让我好生羡慕。
这段日子的平静生活，使她越发的清丽可人了。
服装设计我每款只做一件，这样既有独特性又能防止抄袭，而且更能增加店的信誉和服装魅力。当然，每件衣服的胸口都绣着一个我特意加上的标志……“ml”这个磊和小黑子他们一看就会知道的标志，放在服装的显眼位置，他们见了自然会知道是我。
在学校，我自已所有完成的美术作品上，都会签上这个简单标志，包括给学生做范画也不例外，所以我的学生们都认识。嘿嘿，虽然服装标志不能放在这个位置，但为了磊和小黑子他们几个，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唐朝也没人计较这个。
小韩这几天早出晚归，一直在跑我设计的另一件东西。
因为，看不懂我的服装图，我只好一边设计一边指导几个绣娘。抽空还要跑到店里去看看。
唉，忙，真忙！累不胜累啊，比当年自己高考还累人。
辛苦到这种地步，直觉自己累如那个推粪球的屎壳郎。
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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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璪先是看我设计成衣，后又拿起我画的服装效果图。
“米兄，这是用什么画的？”他指着我的铅笔稿问。
呵，越来越像好奇宝宝了。
“铅笔。”我从桌上拿了一支用过的ＨＢ铅笔给他看。
“哦。”他一挑眉，接过去又开始研究。
“你也试试吧。”我再递过几张纸笺，道。
他立刻兴奋不己，照着我的画稿，认真临摹起来。
待我在绣娘那边转一圈回来，发现张璪同学正三指执笔，用握毛笔的姿势拿着铅笔在画，而且还一本正经地枕腕、悬腕与悬肘。
我忍不住卟哧一声笑了。
怕他难堪，忙隐忍着笑意，示范给他看，道：“文通，毛笔与铅笔的握法不一样，铅笔的笔杆与纸面是半斜着的，而毛笔与纸面是垂直的。”
学着我的样子，他画了几笔：“果然更顺手，更方便。”
“喜欢啊，就送给你吧。”
他眼波闪了一下，脸上浮现出诱人的红晕，好似捧着易碎的宝物般小心谨慎，开心得象孩子一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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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难道不觉得饿么？”路剑客在阁楼下叫道；“再不来，我们几个就吃完了。”
看看天色，果然已不早了。
“文通，你先去吃饭，我收拾了手边的东西就来。”和张璪相视一笑，道。
他点头，下楼。
我整理妥当桌子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连忙匆匆往楼下奔。不料，脚下一步踏空，几个趔趄后“扑通！”一声，我以大字型的姿势摔在堂屋中。
瞬间，堂屋里一片寂静。
僵在地上，只觉血气上涌，眼花目眩。
……完了，糗大了！
不由得紧紧闭上眼睛。唉唉，想我一个堂堂的现代人、一个人民教师，竟然千辛万苦的跑到古代来丢脸，这，这不是给现代人抹黑吗……真是，人生何处不尴尬。
欲哭无泪。
眼前身形一闪，路剑客和韩儿已弯腰各自搀住了我一条胳膊，和张璪一起七手八脚将我扶坐在椅子上。
这一跤，手擦破了皮，膝盖隐隐作痛，头顶上戴的幞头滚落到了一边，满头青丝也披散了。
“咳咳……”不自在地干咳两声，我郁闷的晃动了一下僵硬、冰凉的手脚，窘迫的拍了拍身上尘土，暗暗思索着该如何化解这一场尴尬。
“嘿嘿，米兄，这离过年还早啦，你何必行此大礼……”路剑客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这小子，你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小韩顿时气恼，一记杀眼瞪了过去。恶狠狠的看着路剑客。
月华从地上拾起幞头吹了吹，一边帮我整理头发，一边用眼角冷冷的瞥一眼路剑客。
“……”路剑客眨眨眼，豁然一笑，丝毫不为所动。
“米兄，没有受伤吧。”忍笑忍得几乎肌肉痉挛的张璪，忙上前打圆场道。
“还好还好。”我抹了抹鼻子，叹了口气，硬着头皮笑道；“呵呵，要是早知道跌这一跤，刚才就应该在阁楼上多呆会，何必下来。”
众人一怔。
“噗——”月华忍不住笑出声，看我一眼，赶忙捂住嘴。
“咳咳……”小韩脸皮一抖，浑身发颤地转过身去。
“呵，哈哈……”那两人一怔，终于放声大笑起来。
我脸面发烧，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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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张璪帮我手写了厚厚的一叠宣传单，除略微介绍店铺风格、服装新颖、质量可靠以外，重点写开业头三天的优惠。
要想一炮打红，宣传是少不了的，在这个没有现代宣传媒介的时代，我手中银子又少，就只有用些土办法了。
先找人四处散发宣传单，又在一些街道的墙上，用染料和浓墨刷出了店铺的广告。
古代女子结婚早，十五、六岁就嫁人了，所以我只能招到年纪小点的员工。原以为不会有多少女孩来应聘，结果竟来了二十多个。
挑了三个眉目清秀，机灵的姑娘，适当的培训了一下。
剩下的姑娘，有缝衣绣花好的，也留了下来，让月华领回去。
这个年代，不是万不得已，女人是不会抛头露面找工作的。
唉，都不容易。
所以，我也是尽我所能，能帮就帮。
反正，我也需要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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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韩在开业前一天，终于把定做的东西用马车拖到店里。
唉，又花了二十两。
我拿出手帕，擦他汗津津的小脸。小家伙越长越如玉树临风，眉宇间也渐渐有了沉稳之色。看来，离升为小祸水等级己经不远了。
我摸摸他的脸颊，嘿嘿一笑，暗自得意，心中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他轻轻地闭了下双眼，低低笑道：“姐姐，我不累。”
凉风徐徐，拂面而过，撩起他鬓边的一缕青丝。
我轻点头……真是乖巧听话、任劳任怨的好孩子呀。
仔细看了一下从车上搬下来的东西，不错，基本上符合我的要求。
唐朝的锻造技术和现代肯定是不能比的。这几面铜镜，我只要求更薄一点，大一点，更光滑一点而已，竟也让工匠费了一番工夫。呵呵，好在一番折腾终于做出来了。
门口的大招牌也做好了，名字就叫———“米果”
我的那个标志也刻在“米果”二字的尾端，这样小黑他们也会一看便知。
另外，又做了几十个挂衣服的木质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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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小韩按尺寸锯了一批大约２0公分的小四方木条。
那三个姑娘将蓝色印花布和彩色印花布缝成长四方形，两头不缝。
我拿出早些天就买好的红、蓝色粗棉绳，缝住灯笼的每个角，再加上小四方木条用粗棉绳固定住，编出鱼网结，下摆绳头聚拢成束，捆綁结实，然后留出长长的下摆。
ＯＫ，一个高约80公分，雅俗共赏、东巴风格的长方形四面体灯笼完成了。
只是我因地制宜，把东巴文换成了印花布。
五一放假，到云南丽江旅游的时候，买了一些东巴的小玩意儿，其中就有几个这样的灯笼。
路剑客和张璪可能见惯了我的怪异，己是处变不惊。他们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灯笼，一笑，也拿起粗棉绳开始学做灯笼。
有他们帮忙，灯笼一会就做好了。我看还有多的材料，又多做了几个送他们，余下两个准备拿回去装饰我的陋室。
小韩锯完木条，我也搬来梯子，张璪按我指定的位置，在楼上楼下分别挂起做好的灯笼。
望着桌上那一堆剪裁剩下的、大小不一的余料，不忍丢掉。踌躇了片刻，随手剪成鱼形，大片就剪成大鱼，小块就剪成小鱼。
众人皆是纳闷万分，直勾勾瞪着我。
让小姑娘们两片一缝，背鳍用碎布料，鱼眼睛我就用碎印花布中花纹较大的地方，挑白色剪成大一点的圆形，挑深蓝色剪成小一点的圆形，白色在下深蓝色在上，两片一合缝成了。又在鱼肚中填满鼓鼓的棉花，缝好后，两个一组固定，用红粗棉绳打上漂亮的中国结，鱼尾也缝上二根红粗棉绳打结作流苏。
嗬嗬，漂亮的中国风装饰品。
“好有趣……”那几个小姑娘满眼的惊叹。
“米兄，没想到废弃之物竟也让你变成了宝贝。”张璪绽开笑脸，一手一个装饰鱼，一脸感慨。
“呵，还好……”我扶着脑门。
路剑客意味深长地瞥我一眼，不紧不慢，听不出波澜的缓缓笑道：“小玩意儿也能做得如此，真是又长了见识。”
“设计本就是‘点石成金’的创造嘛，化腐朽为神奇是常事儿。”我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答。
“这小玩意叫什么？”路剑客抱胸，问道。
“……那，就叫‘年年有余’吧”我一楞，随口道。
“不如，就叫‘有余’。”路剑客笑一笑，道：“本来就是余料做的，恰好也是鱼形，余与鱼亦同音。”
“妙，好一个‘有余’。”张璪拍一拍手，连连点头。
确实，叫有余貌似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