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公堂
终于，李大人恢复了常态，问；“为何击鼓？”
“因好友之事，特来恳请大人主持公道。”路剑客拱手一揖，不急不缓地将事情的始末，耐心的陈述了一遍。
当然，对那个肖恶霸也没有作任何评价，仅仅是讲明当时的实际情况。
我在心中暗暗点了个赞。
李大人此时的心情，从他脸上，我实在找不出一丝的异样，他依旧是正襟危座的板着面孔。
只是旁边的典吏，不由自主轻声“咳”了一声。
半晌。
李大人忽然“呵呵”笑了，但声音还是冷冷地，说道：“如此说来，那老板把人的手弄伤，已是太不该。”他略一停顿，轻描淡写道：“至于巧取豪夺之事，也不好只听你们的一面之词吧。”
此话怎讲？！
“是，大人说的是。”路剑客腰挺如松，淡然一笑，不卑不亢道；“既如此，大人何不将人带到堂上，也好当面对证，亦可彰显大人的明察秋毫和秉公而断！”
我在一旁听得不由暗暗佩服，心想：这家伙的表面功夫做得漂亮，话说的滴水不漏，真圆滑。
那李大人脸上的神色显然一顿，有些诧异地看看路剑客，沉吟片刻，伸手取过案上的惊堂木，用力一拍，喝道：“把犯人带上来！”
“遵命！”两个衙役领命而去。
时间不大，就听到大堂外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接着就见刚才出去的两个衙役带着那老板和孩子、绿意三人走上堂来。
只见绿意发髻凌乱，容颜憔悴，身体微微有些不稳，一双大眼睛透出一片苦涩。
再看那老板，昔日温文尔雅的脸上剑眉蹙压，面色铁青，双目含怒如幽潭，他紧握着手腕上长长的铁锁链站直身形。半身素蓝长衫也变得衣衫褴褛，布满血痕。跟随其后的孩子紧抓住他的衣角，浑身更是脏乱不堪，脸色发白，黑眸中隐隐含泪。
顿时，我倒吸一口凉气。天呀，一夜的时间，人竟然成这样了。
眨了眨眼，我动一动跪麻木的双腿，轻呼道；“绿……”
只觉眼前身影一闪，浑身突然一麻，待我回过神时，已经无法动弹半分。
天呀！难道是遇见所谓的经典武功动作……葵花点穴手！
半张着嘴，用唯一能动的眼睛盯向路剑客，他泰然自若地默默站在张璪身侧，目光都未曾偏一下，若无其事的神情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顿时欲哭无泪。
这……也太不厚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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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衙役狠狠推了那孩子一下。
绿意和孩子顿时惊恐万状，“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那老板痛叫了一声“小狄”，声音悲恸哀切，护崽之情毕现。让我不由心中酸痛，脊背发寒。
“大胆刁民，还不老实，快跪下。”衙役不耐烦地又推了那老板一把。
听了这话，那老板睚眦欲裂，怨毒之极的瞪住李大人。
小狄挥舞着小手，哭喊道；“爹，爹爹。”
路剑客忙上前扶住小孩，回头对那老板轻轻一点头。
他一怔然，瞬间明白了路剑客的意图，眼中现出不敢置信的感激，扫了我们一眼，身形笔直，缓缓跪下。
定了定神，他目光渐渐移向李大人，磕头高声道：“冤枉啊！大人。”
李大人紧皱双眉，双目一凛，道：“刁民，你将人打成重伤，还敢喊冤？”说着将惊堂木重重一拍。
“威……武。”大堂上的衙役齐声拉着长音喝道。
啧啧，要显示自己的威风，必然杀鸡给猴看了。不过，还真是有点气壮山河，威风八面的感觉。
那老板有点沮丧地皱眉沉吟，少顷，又高喊起来；“大人，小人冤枉啊！”
“有何冤屈？据实讲来。”李大人压声喝道。
“是。”他面露喜色地跪前几步。
突然，“哼！”大堂外传来重重地一声冷哼。
随着纷乱的一阵喧哗，肖恶霸和几个家丁站在我面前，背对着我跪下，施礼道；“拜见大人。”
“起来吧。”
“是。”肖恶霸站起身，神情阿谀奉迎地说道：“大人，小人有话要讲。”
“讲！”
“谢大人。”肖恶霸黑脸上得意洋洋，转身倨傲地扫视一眼我们，最后看着路剑客，目光灼灼地冷冷一笑。
和他一起来的几人也站在他身后，个个横眉怒目地看着我们。
啊，这大堂里除了我们几个，其他都是李大人的人，情况不太妙呀。
路剑客揶揄一笑，神色若常，一双星眸如电，直直射向肖恶霸。
张璪目光一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僵硬着身体，想说什么也说不了，只能用眼睛艰难地左右看顾。
唉，这两个家伙，就是要人命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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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上，人人神色凝重，气氛有点紧张。
“大人，就是此人前日将我打伤。”横肉肖恶霸微微挑眉，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指向那老板。
“唔，他为何打你？”李大人定定坐在椅上，双目冷然，道。
“为，为……”肖恶霸不自然的咽了口唾沫，眼睛一转，大声道；“大人，他前日强买强卖，还恶语伤人，我才说他一句，就被莫名打伤。”
“……”我一听，顿时怒火冲心，心道：这肖恶霸可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信口雌黄，为了中饱私囊，强抢豪夺收保护费，害了多少百姓不说，如今无赖地编造谎言，隐瞒实情，简直是无耻！
如果我这会儿不是被路剑客点了穴，还真得要对他来一段严厉的教育。
路剑客暗暗叹了口气，用观赏猴戏的目光看他一眼。
“大人。”那老板此时虽跪在地上，看着肖恶霸却是一脸不屑，他不紧不慢冷笑几声道；“大人，当日我是逼不得已才出手自卫，有许多街坊可为小人作证。是他胡作非为，危害乡里，强行……”
“胡说，明明是你将我打伤。”肖恶霸气急败坏打断他的话，举一举包扎着的右手，双目一瞪，厉声喝道；“是你掂量着逃避罪责，才如此陷害好人。”
我心中冷笑不已；好人？哈哈，笑死人了！
你都是好人，天下就没有坏蛋了。
不禁开始佩服和景仰起肖恶霸典型的不要脸神功。
“我胡说？！”那老板冷哼一声，手指绿意道；“劳烦大人问问我的邻居街坊他们，我是否胡说！”
绿意终于抬头，看到路剑客他们，身型一颤，不由嘴唇一弯，露出一抹笑意。
……她，居然没有认出我。
心里开始严重怀疑，路剑客到底在我脸上抹了些什么东西。
“你们是一伙的，怎可能实话实说。”肖恶霸浑身气息紧绷，也手指自己的那几个人道；“请大人也问问他们，我可有胡说。”
“你，你在公堂上居然也是一派胡言，毫无半点敬畏之心……”那老板气愤不已。
“……呵呵，你个滚犊子，管得了吗？”肖恶霸黑脸冒油，眉开眼笑。
“无耻！”
“我实话实说……”
“……小人行径。”
“我老实人……”
嗄，没完没了的嘴巴对阵。我翻翻白眼叹口气，郁闷自己不知要跪到何时。
双方的口水斗争日趋白日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