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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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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风梭无话不谈,彼此都无秘密隐瞒,我已知道他都穿素色的裤衩儿,他也知道我胸围多少。幸好他不像桃大那般风骚妖异,赤橙黄绿青蓝紫,每天一换,一周轮回。

既然这样,若不跟他分享这本搞笑的《恋爱三十六计》,着实有些不够义气。

三水怪将此书遗落在梦幻花园里,我拾掇起来,从未想过物归原主。

三水怪也未将它想起,我猜想他应该还是想起来了,只不过将此作为给我的答谢礼,这样说来,三水怪真没怪我和桃大。

风梭说他老爹想从三水怪那儿得到的是一本修炼内功的秘籍,如修习此书,所有的疑难病症亦可逐渐消除。我问他老爹想得到此书是否也是为他那个病怏怏的儿子着想,风梭没有否认。

还好我有六根胡须,我交予风梭手中,任他处置。可他不肯收下,我硬是要他收下,他推辞不过,说了一句:反正是你的嫁妆,最终也会到我这里。

但只保存,绝不动它,我要他当晚将此胡须煮到火锅里去,他说留下会有更大用处,他现在的体格已经很好,不用胡须来强身健体。

爷爷奶奶和老娘往人类所在的城市走了一圈,没有寻着姑姑的踪影,我和桃大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姑姑,姑姑离家出走,时日久远,面容模糊,只记得她戴着一对碧绿的月牙儿耳环,晃晃铛铛的,特别漂亮。

他们歇息一月,准备访问密山,他们在的日子,我可不敢在夜里明目张胆地去和风梭同宿,即使有桃幺这个小跟班儿也不成。

一月后,我携《恋爱三十六计》飞往风梭的后窗,桃幺已经跟着三老同往密山,因此我单独前去。

室内无人,我蹑脚踱步到书房门口,听得里面有话声交谈。

“如此说来,放走了参老妖,桃二已经得到你的全部信任,才带你去到安放‘七色石’的水晶帘洞。”说话的是亓官总,亦即山右梨总。

“是。”

我有些纳闷儿,继续敛着气息听下去。

亓官总哈哈大笑,“大运山的族长之位离老夫不远了,三左老儿,这次还不栽在我手上。”

“爹爹打算怎么做?”

亓官老儿没回答,却说:“如果七色石消失不见,会怎样?”

“大运山在七日内将雷奔电泄,震天动地。如果七日之后仍未寻回,便会山崩地裂,覆灭殆尽。”

“如果我恰好在第七日将七色石寻回,那又会怎样?”

“爹爹就是大运山的再生父母,彪炳千古,大运山的子民会对爹爹歌功颂德,推崇备至。”

“到时候自会簇拥我为大运山的族长,我趁势再将山左老儿给赶出去。”

听此父子对话,我毛发倒竖,像被炸了一般,好你个病猫梭,我对你推心置腹,将你当做好姐妹,什么都跟你说,甚至连胸围多大都对你讲,亲密到如此程度,想不到你却利用我,背叛我。

这水晶帘洞是七年前我和桃大偶然发现,飞过一片扑簌簌的瀑布,里面有一个宛如仙境的石洞,并有两幕水帘,我和桃大穿过右边的一幕水帘,里面又呈现一个仙境般的石洞,却有三幕水帘。返回第一个洞,再穿过左边的那幕水帘,发现却也是个仙境般的石洞,也有三幕水帘。

以此类推,待飞到第七个洞,洞里就有八幕水帘。

我和桃大总觉得有些蹊跷,用了两年半的时间才把所有的洞口逛完,也在最后关头才发现,左边那幕水帘的第七个洞口,从左至右第五幕水帘洞里放有大运山的镇山之宝“七色石”。

有一日,我和风梭游玩到此处,天降大雨,我便牵他穿越瀑布,都到了此处,就给他带路,让他瞧瞧传说中“七色石”的庐山真面目。

风梭非常震惊,声称他从未见过如此奇巧的五行位置,更不会想到“七色石”会在这里,我竟还得意洋洋,故作谦虚,说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之后又在他面前大肆炫耀一番。

我这是……自作孽吗,还是怎么的,如害了老爹,那可如何是好?

我又急又恼,弄出了声响,赶紧移行,加足马力,倏忽之间逃离出去。

桃大此时身在马成山,连个商量人儿的也没有,又不敢将此事告知爹爹,我气恼那只病猫,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

正当六神无主之际,窗户上响起了风梭的敲门声,我只不理。此刻窗户紧闭,窗帘全部蒙蔽,我装作不在,他敲了一会,想是无人,便自离去。

第二日,桃幺居然坐在阿保的背上飞了回来,只离别了一天,桃幺和阿保却要我以隆重的午宴为他们接风洗尘。桃幺哪懂这些,多半是阿保这只花样繁多的灭蒙鸟捣鼓的。

我在梦幻乐园做了一顿好吃的,并在周遭设了屏障,不准外人接近。

风梭有几次前来,都被隔离了出去。

阿保吃人手短,我便顺道叫他帮我把风梭送我的东西一并退还了去。

他送我的东西太多:三百枝玫瑰,十只蚱蜢,十只青蜓,十对蝴蝶,二十个鹅卵石,十个水晶玻璃弹珠,两个不倒翁,十五个福猫玩偶,二十个蝴蝶发卡,一瓶青翠欲滴的竹叶,还有一百封书信等等,我仔细想了想,整理了书信,先送还这个,其余的再说。

书信内容包罗万象,应有尽有。前五十封主要写他对这个世界的所思所想,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后五十封终于回归正常接了地气,写了他对日常生活的敏锐发现,其中不乏一些精妙有趣的感悟,更多的是我和他的共同经历,也夹杂了他对我的倾慕。

后五十封书信可以被看做是写给我的情书,里面还有他作的诗歌。

所有的情感并非点到即止,但也不会越界到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程度,他把握拿捏的尺寸相当到位。我是这样认为,桃大却不这么想,他看到一首情诗的时候,纵看时是一首赞美风景和生活的优美诗作,桃大再叫我横看,我默念着,当真有些心跳,那不是露骨的表白爱意又是什么,我的名字包含其中。

说实话,他写的情书比三水怪的好太多,真正的天渊之别,或许根本不能拿来作比。

阿保飞了过去,我的心变得沉甸甸的,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我坐在藤椅上,静下心来,思忖怎么应对“七色石”这事儿。忽然灵台一震,对啦,要搬走七色石可没那么容易,还需一个什么冗长的咒语才成。

但再想想,便又泄了气,山右老儿当然知道这个诀儿,山右家的祖先又不是没当过族长。山右家和山左家都各自安放七色石的位置,轮到山左家当族长,山右家只是不知地儿。可万一,每一代族长都改了诀儿呢!只有这么想用以安慰自己了。

恐怕不是太妙,不然,山右老儿也绝不会那般神气和开怀。

阿保说风梭完全傻愣住了,仿佛不知自己做过什么错事,他请求阿保转告我一定要见我一面,我事先已经跟阿保说过,别说话,放下东西就走。阿保显然没听,他回来的时候翅膀下藏了一瓶香喷喷的潘兴酒。身后跟着病猫梭这个叛徒。

我横了阿保一眼,阿保将酒藏得更深,这酒是风梭亲手酿成,桃幺喜爱它甚至超过了桃花饮。

桃幺亮堂的眼睛虽然时常笑着眯成了缝儿,但绝没有因此视线受阻,他也看到了那瓶酒,于是拉着阿保到梦幻乐园享用去了。

风梭在我面前痴痴地望着我。正好,有事儿说出来,大家明理,也是解决之道。

“小花,我究竟做错什么了,你不理我了,还把我送你的信退了给我?”

“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什么?”

他故作不知,我更加气恼。

“我问你,你告诉你老爹七色石在哪儿了?”

他恍然大悟似的一张脸,已经明确那日站在书房外的人真是桃二。

“我没有。”

“你们不是在商议怎么得到七色石,怎么把我老爹拉下马?哦,还有之前,为了得到我的信任,故意跟你老爹串谋好,抓三水怪,又放三水怪,我就说你老爹寻了三水怪两千年,怎么我们将他救走,他一点都没脑,你编的谎话我可相信了。我这么信任你,什么都跟你说,没想到,你是个大骗子。我跟你说,你们的阴谋不会得逞的,没有咒语,你们拿不走七色石的,我老爹已经换了咒语了,也会把七色石移走的,你们打不了它的主意了。”

他直直地看着我,难掩眸子里的忧郁,他的眼睛显得更加深邃无渊,我的心口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极不舒服,很奇怪的感觉。

“小花,父亲想当族长,整个大运山都知道。但你要相信我,我没有与他同谋,他的计划我没有参与,我也是那天才知道他有这个想法,我身上沾染了七色光,回家的时候被他发觉,我看隐瞒不住,才如实道来,但我没说七色石在哪个地方,我也极力劝阻父亲不要这么做……”

“我才不信嘞!”我捂着耳朵,不想听他说话。

他握住我的双臂,“小花,相信我,不要怀疑我。”

“我不相信你,我就是太相信你了,才被你骗,我不要相信你!”

“小花!”

“你别解释了,我不会听的,我要跟你解除婚约,我也不和你结拜成姐妹了,本来我早已把你当成我的好姐妹,从今以后,你不是了!”

“小花,别这样。”

我掀他走,掀不动,怎样打他胸口,他都不动,他还想将我拉往怀里,我自是挣脱,无奈只得使出吃奶的劲儿,又推又搡,嘴里不住叫他走,说再也不想见他的狠话。他双眼发红,终于挪动了脚步。

我将他掀到窗边,撂出了窗子,接着砰一声将窗户紧闭,拉下窗帘,任凭他紧扣窗门。我跳到床上,捂着被子,不要听他的敲窗声。

桃大这厮不会在马成山被暗杀了吧,怎的还不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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