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 胜战 下
蒙古马究竟是不是好马种,后世大方之家各说纷纭。但是在中世纪,这种产于东部草原、其貌不扬的亚洲马却一度统治了整个旧大陆的战场。它们的主人蒙古人骑着这些矮小的战马,以飓风般的狂悍姿态鞭挞了整个文明世界。
平心而论,若是作为赛马用品种,低矮的蒙古马绝对不合适,但它却是装备轻骑兵的优秀选择!温顺、耐力好、能粗养、可长途跋涉,这一条条的优点让它战胜了竞争对手,最终成为主导草原的王者。
塔布率领的三百骑兵离开本阵后,打马冲向念唐寨步卒的营盘。历经百战的塔布不是战场新手,在接受乌戈的命令后,他将各家派来的士兵分为两部分,青壮悍卒单列一队,老弱黄头归于一队,本部所属战士另外归于一队。他公开向士兵们声明,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勇敢之士能够最先冲入敌阵,痛快地饮血杀敌,夺取累累功勋。实际上,塔布的真实打算是要用不好管教的各家勇士为选锋锐士,破阵杀敌;倘若进攻受挫,他的手中还有一队精锐的本部军马,能够在关键时候压上去,造成意想不到的效果。
按照这个策略,三百匹蒙古战马在平坦的草地上开始加速,向着步兵军阵的正面飞快冲去。漠北骑兵冲杀的战术很简约,局限于低下的组织能力,这些野蛮落后的部落战士更适应散兵阵线,往往三五一群,忽聚忽散,远不如漠南铁骑和中原重骑注重队列的整齐。
两千多米的间隔对冲锋的骑兵来说并不远,从战马起步开始,骑手们便会有意识的控制马速,调整其奔跑快慢,让马儿慢慢加速,身体进入最理想的状态。当马速开始进入最佳状态后,七八百米已经过去了,剩余的一千多米对狂奔的战马来说仅是一两分钟的事情。
阿鲁剌惕骑兵的前锋距离念唐寨军阵越来越近了,此时的马速已经接近十米每秒,飞驰的马背上,高速带给了骑手们心悸的躁动和疯狂,他们举起手中的马刀或骑矛,做出凶神恶煞的丑陋样子,口中还发出瘆人的嚎叫,恐吓前方严阵以待的敌人们。
念唐寨军阵前方,弩车战线后,四十名五十岁上下的灰发男子沉稳的端着长矛,目光冰冷的看着冲他们杀来的敌骑,竟然连眼睛也没眨。他们的身后站着同样手端长矛的中年汉子,坚毅的脸庞似乎是刀雕斧刻而成的,前方轰鸣的来敌半点也没有影响他们的心境。这些士兵都是念唐寨兵丁中的精锐,百战余生的战场老手,杨衡特意将他们从各团抽调出来,放在第一线,就是下定了决心要与敌人死拼到底!有这批沉稳敢战的老兵挡在前方,阿鲁剌惕骑兵休想击破步兵军阵,他们必将流尽鲜血!
“老兄弟们,今天我杨衡带着儿子走到战场上,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你们当中也有不少人是三代都在这个军阵中的,看看后面咱们的儿孙,为了他们,给老哥狠狠杀胡狗啊!”杨衡挥舞起手中的长矛,一张粗犷的黑脸上充满诚挚的吼道。在这一刻,不用他鼓舞什么,后面的老兵们就已经杀气横溢了。
“四百步……三百五十步……三百步,弩兵预备,检查正常,调整射角……射击!”弩车后,十户长举起了手中的红色小旗子,放声吼道,命令属下们向来敌发射弩箭。
随着弩兵挥起木槌砸下扳牙,扭力弹簧蓄足的力量带动弓弦,将拇指粗的三尺长箭送出了箭槽,呼啸着撕裂空气射向前方。虽然铁器稀少,周虎赫还是特意打造了两百枚小儿手掌般大小的箭簇,专供弩炮使用,第一轮发射的长箭就是箭簇。
两百米的距离不过是转眼功夫,三十支长箭如同高楼上坠落的冰凌冲进了阿鲁剌惕骑兵群中,裹挟着死亡和鲜血,带来阵阵哀鸣。尽管冲锋的骑兵队形很散乱,前锋还是受到了沉重打击。除了个别倒霉的骑手直接中箭死亡外,大多不幸者都是马匹被拇指粗的箭矢射中,因躯干重伤扑倒地上,将背上的驭手摔到十米以外,眼看也无法活下去了。
长箭的恐怖威力让塔布大吃一惊,眸中划过一丝不安。原本以为敌军阵列前的环车是用来阻挡骑兵冲击的防线,却不料竟能射出极具杀伤力的长箭!就在众骑惊惧之时,弩车再次发出吱呀呀的响声,三十支箭矢已经上弦,预备发射。
“散开,快散开,其他书友正在看:!”塔布大吼道。死亡面前没人是傻子,奔驰在前方的精骑们发现敌人的异动,立即自发的勒动马缰散开队列。
长箭再次呼啸而至,效果却远远不如上一次震撼,可也造成了十余骑撞倒地面,掀起层层草皮。
“不要停,冲过去杀光他们!”塔布急声喊道,鼓动惊骇的骑兵们一鼓作气,趁势杀去。
“弩兵,撤!”敌骑已经冲到了五十步外,只需要个呼吸便能杀到弩车外。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够在发射一轮箭矢了,故而那名十户命令部下们沿着军阵缝隙退后,将前线交给长矛兵应对,在后方,他们还能发挥一定的作用。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阿鲁剌惕部前锋的精骑已经能够看清念唐寨老兵那根根花白的须发了,他们狞笑着,脸庞上堆满了嗜血和残忍,恶毒的瞄着敌人粗壮的脖子,幻想一刀斩断后,头颅高高抛弃,鲜血泉水般奔出的景观,一种热流涌向浑身百骸。
“山民贱种,你们去死吧!”
“胡狗杂种,统统下地狱去!”看着地上的一道标记线,杨衡阴狠的冷笑起来,低沉的嗓音响起。在他的左侧,众老兵脸上也挂上了一抹坏笑。
二十五步外,冲在最前面的一名阿鲁剌惕骑兵突然感觉身下一沉,旋即就被甩出马背。在即将落地的瞬间,他的眼角余光扫倒坐骑的前蹄,心中顿生一股惨毒的怨愤!平坦的草地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小坑,比手掌大一圈而已,正好足够马蹄陷落。他恨啊,为什么没有注意地上,竟然即将痛斩敌人前马失前蹄……
其实,这个可怜的骑兵死得一点都不冤!那个他没发现的陷马坑并非天然形成,实乃人工制造,是心黑手狠杨应麒的杰作。为了应对骑兵的正面冲击,念唐寨众人挖空了心思想主意。杨应麒根据马蹄陷入鼠洞而伤残的记忆,提出在阵前挖出一些小坑,加以伪装,让敌人在阵前中招,减缓骑兵的速度,利于长矛兵的刺杀。这个合适的建议被采取了,尽管本身很具局限性。
“长矛,举!”
“弓箭手,射!”
就在第一名骑兵进入弩车线前方三十步后,念唐寨军阵的中间传出一声暴吼。转眼间,数百只箭矢被抛射上天空,滑过一道弧线后覆盖了前方区域。
前有长矛兵,下有陷马坑,头上还有雨点般降落的箭矢,塔布的三百骑兵转眼间丧失了近三分之一的战斗力。对这些没有盔甲,大多数也没皮甲的牧骑来说,一枚骨制的箭簇只要射中要害,就能让他们立即丧命。
“勇士们,只要杀过去,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不要迟疑!”在紧急罐头,塔布的狠绝展现了出来,他狂吼一声,荡开一支箭矢,指挥家族士兵冲了上去。
念唐寨的陷马坑终究有限,恐吓作用实际上更大,毕竟倘若挖的太多,容易造成草地明显破损,敌人也会发现。
阿鲁剌惕人发狠了,族人们的死亡和头领的煽动激起了野蛮人骨子里的彪悍。众骑空中发出恐怖的嚎叫,疯狂的冲向近在咫尺的敌人。
“山奴,偿命!”
“来得好,胡狗受死!”
稀疏的车阵前后,步骑短兵相接了,残酷的肉搏战拉开帷幕。由于弩车间的距离较大,慢慢便被冲开了一些通道,同时,塔布指挥一些骑兵冲击军阵薄弱的边角,战斗进入了胶合。念唐寨步兵后方的弓箭射击也停下了,青壮们握紧长矛,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悲剧的国考,一百分,我日了!上不上下不下,难产无比!马币,又要准备省考了,申论草它先人板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