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古神兽（上）
龙聿天大致知道莲座机关的秘密，当然是从书中读而得之。它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机关，一旦被触发，就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
你若深陷其中，必将没有办法再原路返回，因为所有经过的地方都会被永久封死。
一千年多前，桑烨寺的第一任住持在安装释迦牟尼佛八岁等身像时，为了防止被盗，特地设计了这个机关。
他请了大量的能工巧匠来共同实现，同样理由，为了防止机关泄密，他把设计图分成了若干份，让他们分开施工。
能工巧匠们穷尽心思，花了几年时间才完成这样一个浩大的工程。
一千多年来，佛像虽然遭遇过多次偷窃行为，但都是尚未接近佛像，就被发现，那个机关也就从未被触发过。
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桑烨寺日益兴隆，释迦牟尼佛像变得至高无上，人们觉得触碰它都是一种亵渎，近三百年来，再没有发生过类似的偷盗行为。
但，任何事物都抵不过时间的侵蚀。
桑烨寺住持的不断更替，机关设计图终因年代久远而变得不知所踪，以致后来即使是寺院住持也不知道有此机关的存在。
当时，机关的设计图是画在羊皮卷上的，且被分割成了若干份，龙聿天看到的也只是部分设计内容的残缺拓片。
龙聿天知道自己最终会掉进一个地下河里，但怎么找到出口，他也不知道，设计图上没有记载。
在进入黑暗的那一刻起，龙聿天就努力试着去适应，刚开始，他还可以看见头顶有一丝光亮，但快速的下坠，让他很快就跌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在下坠的过程中，龙聿天大声提醒随后掉下的尘弘大师，说：“大师，待会儿，我们会掉进地下河里，现在开始深呼吸。”
处变不惊的尘弘大师依旧平静道了一声：“多谢施主提醒。”
良久，“啪”的一声，龙聿天感觉自己重重地掉进了冰冷的河水里，然后在激流的带动下，身不由己地随着河流的方向向前冲去。
还好，龙聿天从小就生活在青溟山上的湖边，那里的湖水也是极寒无比，他经常在里面游泳，所以这样温度的水，他还是可以忍受。
但好几次，龙聿天还是因为憋不住气，想要探出水面呼吸，但都撞中了厚厚的岩石，头顶隐隐生痛。
“不会这么倒霉吧，碰到了完全没有空隙的地下河，这样的距离再长一点，就死定了”，龙聿天暗自着急。
但龙聿天同时也是一个内心颇为强大之人，意识到危机的持久性，他开始尽力让自己变得冷静，调整心态让自己进入修炼灵力时的冥想状态，以此来减少身体机能对空气的依赖程度。
同时，龙聿天全身心放松自己，不再逆水搏击，不再挣扎，不再理会外部水流如何变化，他都顺势而为，就当自己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块木头。
渐渐地，龙聿天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山洞的悬崖边，面前湖水幽蓝，师父虚空站立在云端……
师父一脸慈祥的看着他，微笑着问：“小天，这段日子里，你背书打坐了吗？”
“一刻不敢忘，……，师父，你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龙聿天问云端的师父。
“傻小子，师父不就在你的面前吗？一刻都不曾离开，一直都跟你在一起……”师父微微一笑，像在打哑谜。
“嗯，小天明白了，师父一直都在小天的心里……”龙聿天禁不住泪流满面，接着说，“可是，我还是想你……”。
一阵倦怠袭来，面前的师父变得模糊一片，龙聿天抓不住了自己的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龙聿天悠悠醒来，依旧是无边的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但耳旁潺潺的流水声、脚底不时漫过的细浪以及身下柔软细腻的沙粒，这些都提醒着他：他躺在了一条河的岸边。
回想了一下，龙聿天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境地，这是在地下深处的某个地方。
“尘弘大师在哪儿？我得找到他”，龙聿天对自己说。
龙聿天向身旁摸索了几下，站起来，同时，高声喊道：“尘弘大师，如听见，请回应一下。”
叫了几声，不见回应，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中飘荡，回音不绝。
从声音判断，这里应该是一个比较空旷的地带。
静静站了一会儿，龙聿天从河水流动的声音，判断出了河水的流向，他想：“尘弘大师比自己重，说不定冲不了自己这么远，应该去上游找找。”
龙聿天的判断是正确的，当他摸索着向上游走了一段距离后，他就听见一个细微的念佛声在回应：“阿弥陀佛，施主，老衲在这里。”
可能是被折腾得够呛，尘弘大师有些虚弱，但终究是保住了性命。
龙聿天走到尘弘大师身边，问：“大师，你受伤严重吗？”
“多谢施主，无妨，休息一下，应该没事”，尘弘大师平静回应，然后歉然道，“让施主无辜卷入，还深陷险境，实在是过意不去。”
龙聿天笑笑说：“佛家都说，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其因缘，既已发生，就说明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因缘际会，大师何须介怀？”
尘弘大师哈哈一笑，开怀道：“施主颇通佛理，倒是我这个出家人，囿于世故了。”
龙聿天谦虚地说：“大师过誉了，我只是看了几本书，略懂一点皮毛而已。”
休息了一会儿，龙聿天对尘弘大师说：“我们往河的下游找找，也许能找到出口。”
尘弘大师站起来，说：“施主说得有理，我们这就走吧。”
……
黑暗，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黑暗。
龙聿天和尘弘大师，摸索着，像两个瞎子，缓慢地走在地底深处。
他们渴了，就掬一捧河水解渴，累了，就席地而坐休息。
不知道走了多久，无从判断，龙聿天只知道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好几回。
龙聿天感觉他们正在往更深的地底走去，因为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和寒冷，就像行走在一个冰窖里。
龙聿天问尘弘大师：“大师，越来越冷了，你能扛得住吗？”
尘弘大师平静地说：“还行，施主如扛不住，我们这就往回走吧，说不定在某处有其它出口。”
“往回走的话，我们不可能通过那段逆流，我们只能向前。但没有道理啊，地下河怎么流也不可能流向地底，总会有某个出口吧”，龙聿天乐观地预计。
尘弘大师低声地念了一声佛，颇有些宿命论地说：“施主，既已如此，我们还是往前走吧，说不定出口就在前面不远处，如仍然找不见，也只能说天命如此。”
龙聿天笑笑，坚定地说：“我们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
越来越冷，龙聿天感觉有些经受不住了，牙齿忍不住咯咯作响，那种寒意浸入骨髓仿佛要把血液凝固的感觉，让他举步维艰，但让他奇怪的是，尽管这么寒冷，身旁的河水依然潺潺流动，完全没有结冰的迹象。
寒冷就像一堵厚重的墙，它阻挡着龙聿天前进的步伐，每向前走一步，他都感觉呼吸困难，必须重重喘一口气，等血液在身体里流动一周，才能继续迈开脚步。
这时，尘弘大师终于抵挡不住，他像雕像一样，被固定在龙聿天的身后，再也无法向前迈动一步。
龙聿天感觉不到尘弘大师的脚步声，回头呼唤了一声。
尘弘大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施主，前面太过寒冷，我抵挡不住了。”
“那你就在原地等我，凭感觉，出口就在不远处”，龙聿天仍然不丧失信心。
“好，我等待施主的好消息”尘弘大师无奈地说。
……
龙聿天一个人继续着向前的艰难行程。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龙聿天感觉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抬头喘息，满天繁星映入眼帘，星光闪烁。
这不会是梦境吧？抑或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