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渡厄邪魔
龙聿天听不出声音来自何方，只得对着空中深施一礼，朗声说：“不知前辈在此，打扰前辈清修了，如若有缘，可否现身一见？”
那枯槁的声音，哈哈一笑，声若夜鸦：“小友真是礼数周全，我见不到生人已逾千年，倒是也想和小友见上一面，可惜，我无法移动。”
龙聿天立刻关心地问：“前辈有恙在身？”
“是，也不是”，那声音似乎很久没有听到如此关怀备至的问候，略微有些颤抖，接着说，“我和水麒麟一样，受困于此。”
龙聿天心想：“能在地底寒潭历千年而不死之人，非神即佛。如此强大还受困于人，那他肯定经过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吧？要不，怎会受此折磨？”
“你肯定在想我怎么会受困于此吧”，那声音好似明白龙聿天心中所想。
龙聿天大大方方承认说：“是的。前辈若是方便，愿闻其详。”
那声音似乎谈兴正浓，问道：“小友可曾听说过‘惹逻会盟’？”
龙聿天思索了一会儿，刚要回答，那声音陷入回忆，接着说：“一千多年前，人族首领朗普赞为了对抗魔族，在惹逻城与妖族达成会盟约定，史称‘惹逻会盟’。”
“哦，难怪桑烨寺前面的广场上有一块高大的纪念石碑，上书‘惹逻会盟’，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啊？”龙聿天禁不住反问道，“上次经过时来不及细看呢。”
“桑烨寺？那应该是在那场战斗以后修建的。朗普赞修建寺庙来纪念会盟，这是他的风格，他本来就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建在会盟的地方，这样甚好。请问小友，你可知道人族和妖族合斗魔族，最终决定成败的哪一场战斗吗？”那声音继续发问。
“未曾有书详细记载，史书上含糊其辞说，人、妖、魔三者最厉害的强者在云端决斗，久久未分胜负，尔后消失，从此天下太平。我想那样高层次的对决，目睹着能有几个？”龙聿天猜测道。
听龙聿天这么说，那声音开始哈哈大笑，豪情万丈地说：“小友，你可知道，我就是当时的其中一位。”
龙聿天恍然大悟，突然有些兴奋地说：“哦，前辈可是灵修教的开山鼻祖千叶真人？”
那声音稍一犹豫，然后清了清喉咙，说：“小友真是学习渊博，已逾千年未曾有人直呼此名了，在下正是千叶。”
此时，一直不做声的水麒麟低吼一声，躁动不安起来，寒冰水潭顿时水浪翻涌，差一点又溅了龙聿天一身的水。
龙聿天避开，对水麒麟说：“我在和千叶真人说话，你那么激动干吗？”
水麒麟仿佛有意和龙聿天嬉闹，它又举起前爪，在他的背后轻轻推了一下。
龙聿天哪里抵挡得了它的一推，跌跌撞撞就扑倒在了地上，他爬起来向它轻声求饶说：“别闹，我还想听千叶真人讲接下来的故事呢。”
这时，千叶真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说：“当年，水麒麟和我一起并肩大战渡厄邪魔，想不到，我们却在它的出生地双双被困，千年为邻，还挺有缘分的。”
说完，千叶真人不胜唏嘘地叹了一口气。
龙聿天好奇地问：“你们怎么被困？困住你们的是什么法宝？”
“当年，决定最后胜负的强者，只有三位，妖族的水麒麟，魔族的渡厄邪魔，以及灵修教千叶我。记得当时水麒麟充当了我的坐骑，我们与魔族渡厄邪魔打斗了十天十夜，那真是斗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我们从陆地斗到云端，再从云端深入地底，依然不分胜负。这时，水麒麟想出计谋，它想利用它能控御万水的特性来击败渡厄邪魔，而在它的出生地——万载寒冰窟，效果最佳。于是，在它的刻意引导下，我们三位一直斗到了这个寒冰水潭边。但没想到渡厄邪魔法力高深，他亦懂御水，故我们三人依然是斗得难解难分。”
“到最后，渡厄邪魔抓住破绽，用金刚伏魔圈困住了水麒麟的双脚，而我则用溟天剑刺中了渡厄邪魔。我以为已经取得了战斗的胜利。哪知，当我准备去拯救水麒麟时，却被垂死挣扎的渡厄邪魔，瞬间封死法力，困在了他设计的一个法阵中。”
“我想了很多办法想要冲出法阵，但思考了千年都未成功。后来，我想明白了，要破解此法阵，只有法阵外的人才能做到，故我在此等待了千年，终于盼到了小友的到来。”
龙聿天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真人前辈，您现在身在何处？我怎么感受不到你的位置？我要怎么帮你？”
千叶真人叹了一口气，说：“我在寒冰水潭地底旁边的一个洞窟里，你要帮我，必须要有水麒麟的配合才行。你得说服它，让你游到潭底才行。”
龙聿天轻笑一声说：“游到潭底，我没有问题。但我想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解开水麒麟的金刚伏魔圈？”
千叶真人有些无奈地说：“金刚伏魔圈是佛教密宗的一个高深阵法，我略懂一二，你先把我从法阵中救出来，再想办法。”
龙聿天爽快地答应说：“好。我马上下来救你。”
说完，龙聿天坚定地和水麒麟对视了一眼，然后，从容地跳进寒冰水潭。
这万载寒潭的水，不是一般的寒。
龙聿天一跳进水中，才后悔自己刚才有点口夸豪言了，那种寒，深入骨髓，仿佛一下子就能把人冻成冰晶，变成一个透明的琥珀。
进入冰晶之窟之前，龙聿天觉得自己不停运转灵力尚可勉强抵挡，而现在身处寒潭中，他必须运用体内全部的灵力去抵挡，且只能维持一小会儿。
那种灵力被掏空的感觉，就像没有灵魂的躯壳，就在他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曾经的那种清凉的感觉又出现了，体内灵力慢慢得到了补充。
感觉过了好长时间，龙聿天觉得自己的身体渐渐适应了寒潭之水，他对着空中大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扎一个猛子，掉转头开始慢慢往水潭底下游去。
因为水清的缘故，寒冰水潭看似不深，实则深达十几丈。
还好龙聿天游泳技术了得，他游过水麒麟的脚部位置时，那还只是刚刚游过了一半距离。
龙聿天在水麒麟的双脚部位细细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才快速向潭底游去，再不快点儿，他估计坚持不到潭底了。
到了潭底，按照千叶真人的提醒，龙聿天进入了旁边的一个洞窟里。
洞窟不大，但潮湿，空气因充斥各种异味而混浊难闻，里面因有冰晶在闪亮，而不至于黑魆魆暗无天日。
瑟瑟发抖的龙聿天一进入洞窟，千叶真人就惊讶地说：“想不到小友如此年轻，真是年少有为啊。”
龙聿天没有问答，他在洞口处找了个稍微干燥的地方坐了下来，他必须打坐调息一下，要不，说话必定会牙齿打架，话不成声。
一会儿，龙聿天感觉自己身体温暖了许多，才开始细细打量起洞窟来。
只见洞窟最深处靠墙的地方盘膝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是的，他的样子就是一个中年男人该有的模样。
他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脸色苍白却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冷傲孤清，颌下长满剑拔弩张的胡须，孑然独立间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他长长的黑色头发，散乱地垂到了腿上、地上。
在他对面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具白森森的骷髅，望之，让人顿生恐怖之意。
在骷髅的心脏位置，插着一把长长的宝剑，闪着幽幽寒光，那宝剑穿过骷髅，直入岩壁，看来使剑之人力量惊人。
龙聿天指着那具骷髅问千叶真人：“它一定就是渡厄邪魔吧。”
“是的，是我亲手杀死他的”，千叶真人说起前尘往事，仍一脸骄傲。
“我要怎么帮你？”龙聿天继续问。
“你过去拔出那把溟天剑，再把那骷髅身边的一颗石子移开即可，我研究了千年，那石子应该就是阵眼，解开困我法阵的关键”，千叶真人眼神有些迫切，自由对他来说是多么的渴望。
龙聿天依言，伸手去拔溟天剑，一会儿，他突然停住，回头问：“你真的不懂破解金刚伏魔圈？”
“会，我答应你，只要我一出法阵就立刻帮水麒麟破解金刚伏魔圈”，千叶真人爽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