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苟难活,狗能活!
黑发缠身,如瀑般散于欣长的身躯,明媚的天空刮起阴恻的寒风,虽然面纱遮挡但天启将军的脸隐隐有些灼痛,就像暴风中夹杂的乱石,扑面而来擦着脸颊,厌厌的忽然避开只有热浪夹袭无法言喻的痛忽然而至
那场风暴不是真实的,但灼热却深深刺痛了杀将天启,对他而言看似的沉稳、尊严在这个少年面前竟是一文不值,露骨的嘲讽硬生生的忽略面前的那道面纱,直击面门
刀削般的面庞旁依旧冷峻洁白,但实际看不见的深处已经血肉模糊,鲜血长流。天启的自尊不复长存
“世人都说尊严乃吾命,纵使千军万马从我也未低过头,也许我杀的人比你见过的还多,十年的时间,十年沙场。。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冷血和麻木总能换到些什么东西,呵呵,直到今日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早已没有了尊严,而今连‘詹’这个姓氏也难以背负”
笑声中有些凄厉,但更多的是悲切,长发张扬,仿佛群魔乱舞
“世人说?”
身着黑色劲装的紫翎,失声大笑,笑的凄怆甚至有些狰狞
“世人说人要信命,更要敬天,既无法你逆天,人也无法改命,别说你不知道这座城的前身,不知道这座庙的用处,敬天畏天?庙塌了,敬天的死了,丧天的活的要疯得风要雨得雨
尊严?哪里来的尊严,王雄的尊严早就在落草的那天被狼吃了,而你我的则尊严在十年前庙宇坍塌的那一瞬随着詹家的族人一道去了黄泉!”
“天?在哪里?能够充饥还是能够依靠,何不显化复活可怜的詹氏族人,活着劈死我这个从不奉天的后生!”
紫翎望着苍白的天空,声嘶力竭的呼喊。。悲慨凄凉。不知何时斗笠之上已经挂上一朵晶莹的雪花,微红的眼角一滴清泪缓缓滑落。。
豁然转身,他欲就此离去。。伤心欲绝,又感到惋惜,明明高兴却又怒火中烧
詹云燕,詹家老主最疼爱的那个孙儿,十年前躲过了那场浩劫,但在他的心中。。他不再姓詹
“别让我再遇见你!下一次我要为爷爷清理门户,下一次你的头就会摆在这片荒庙之上”
黑袍随风而动,被迎面而来的风沙敲打的猎猎作响。仿若一朵艳丽的墨菊,于万千风尘中怒放
花瓣墨丽,花蕊微微震颤于寒风中袅娜,墨色的浓雾缠绕着,蕴藉着浓重的愁结。。下一刻黄沙四起,那抹背影仿佛行于将夜的烈焰蝴蝶,心中的怒火无处宣泄,仿佛要将自己焚成满地的灰烬。。
恍若神伤的天启将军并没有挽留,也没有留意紫翎临走时的那句死亡宣告,他没有恶意,那是爷爷喜爱的娃娃自己怎么会为难他,虽然曾经他不认识,但他身上的符咒别人不懂,作为詹家的子嗣又有谁能瞒得过他
但,自己的身份和这场没有开始就已经陷入僵局的见面同样尴尬,他只是想表达一下欣喜,他是爷爷的宠儿,也是见证自己是詹家唯一子嗣的见证者,但话不投机半句多,那孩子对自己的存在也是很震惊,很明显他也很高兴
可这也使他陷入两难的境地,自己是凶名显赫的天启将军,自己依旧住在詹家的那座府邸,那日在府邸后院散步的他也看到了那日变得有些癫狂的少年,抱头痛苦翻滚在地的少年,那日随他来到城隍庙祭奠的女子紧紧拢着他的身躯,执念太深,他还是晕厥在地。。
那个孩子活在现实,却难以接受现实,记忆里的东西刻意忘记,但当再次见到那座朱红大门时显得颓然无力,如潮水般的记忆蜂拥而至,咆哮着将一幕幕埋于心底的苦痛残忍的剥露于少年的眼前,苦痛、折磨,潮来不往化作永恒的梦魇。
面对少年的质问,詹云燕无话可谁,他是天启将军是王雄手下忠实的狗奴才,虽然他姓詹这个秘密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惶惶不可终日的为这片城郭尽着自己的血与肉,和荆楚的百万甲胄拼的你死我活,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这是詹家的故地,虽然詹家已经不胜往昔,应该是说不可同日而语,但这是生养自己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这是詹家的根,于是拼了性命也要护住自己的地土,战中显赫的他,不求赏赐只是态度坚决的将这出外人看来的凶宅再次要了回来,美其名曰,为陛下镇宅!
十年的时间,他不知道这对兄妹受了怎样的苦,自从在永安街巷内见到他出手阻止了那场血案,他才知道现在的少年已经强的一塌糊涂,甚至自己都不会是他的对手,但他依然很满足哪怕他刚才提剑杀了了自己
同时他也知道少年虽然心结难解,但说到底还是秉性善良,没有什么迁怒。连罪的说法,没有因为余恨难消就顺势将王雄的女儿抹杀掉,也没有因为那些出言不逊的甲胄兵士冒犯了自己而连砍数人以彰显自己的强大
虽然对自己的无能他无法容忍,无法接受,但他还给自己,留了时间留了出路,只不过不愿意同自己为伍
他活在现实中,穿过迷茫的雪山不知走了了多远,和当年的那名少女相偎相依,破了的鞋子,凌乱污浊的头发,红肿的小手,风尘仆仆的小脸,前边是茫茫无际的大雪,后面是来势汹汹的追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旦被抓住便是生不如死,于是忍着饥饿严寒,手牵着手消失在漫漫风雪中..
他无法想想兄妹二人的遭遇,现如今也不知道为何只有他自己,形单影只,当年和他一起偷遍靖安的那个小姑娘而今身在何方,还是..他不敢想想,也不愿继续下去
他有些苦闷。也有些愤怒,但已然麻木,他不解为何身前的这个孩子心智还是这般的稚嫩。他没有为自己想过,独自苟活,没有朋友没有依靠只有孤零零的自己,于十万大军中脱颖而出直至熬到今天的这个位置,到底有多么的辛苦,他也只是为了接近他,为了影响年龄外观的特征,明明只有十岁的他竟然动用了禁术,自损十年寿命,他要做的事自已经谋划了很多年.。。他想要告诉他,但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十年的时间独自苟活那是不可能的事,只有像狗一样的活着才有希望残喘至今.。
冷峻的容颜,刀削的面庞,斗笠下却是无尽的忧郁,无尽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