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想死
“快跑吧，小姑娘，快跑，嘿嘿嘿嘿~”这个粗犷的声音并非由那画作发出。
“自带配音？”胡煜昆很是无奈，“在这么紧张的时刻？”
“嘿嘿，情不自禁。”尸姐眨巴了下眼。
“让开！”陈浩明又往后面丢了一枚飞刀。
“叮”飞刀都未能刺穿画布，直直被撞落，蒙娜丽莎的微笑透露着讽刺的意味。
“小明，你太弱了！”胡煜昆焦急地叫道：“别装了，快把你的黄金沙漠之鹰拿出来吧！”
“那玩意儿早过期了！”陈浩明头也不回地喊道。
“VIP道具还会过期？”不论陈浩明说的是真是假，胡煜昆已经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处境。后面的画作离他越来越近，他的身体越来越疲劳，灼烧般的肺部承受不住持续不断的急促呼吸。
他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继续这样跑下去，然后被画作追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要么现在就回头拼一枪，看看那印着蒙娜丽莎的钢板究竟有何能力。
如果是其他人在这个位置，很可能会选择第三种办法。用尽最后的余力冲刺，把前面一点的尸姐拽到画作上，让别人去承受那份未知的风险。
胡煜昆是个“好心人”，考虑到形象和后果等综合因素，他没敢对尸姐动手。他苦苦地咬了咬牙，独自停下了脚步，坚强地回身一转，直面他的惨淡人生。
“不愧是勇气，真有勇气。”尸姐赞赏地看了胡煜昆一眼。
“这是个一探究竟的好机会。”陈浩明放缓了脚步，他想看看，所谓的“蒙娜丽杀”到底是怎样。
“来吧……”神秘的微笑在逼近，胡煜昆的“斗志”在熊熊燃烧。内脏因为过度的运动而疼痛不已，肌肉也是麻木抽筋，以这种状态作战，简直是自寻死路。
“哇嘎嘎嘎~”表面是鼓励，实际是施压，尸姐为无声的画作配上了恶心的怪笑。
那双深邃的眼睛是道漩涡，直将人的身心拉扯吸纳，迷失的精神一去不返，唯有一抹若隐若现的微笑恒在。
我还不想死！胡煜昆的耳中充满喘息声，他被汗水模糊的眼角死死盯着前方昏黄的色调。还有机会，我还有一线生机！尽管很难做到，只要抓住那个瞬间，在它碰到我之前……
“噔噔噔噔噔……”是大脑缺氧导致意识都模糊了吗？胡煜昆觉得自己眼中出现了幻觉。他看到，在那烈阳之下，激情振奋的乐声中。他一身鲜艳华丽的服装，手里拿着块大红的布，无畏地面对着一头愤怒的……公牛？
呵呵，是心理暗示吗？我真是太有才了！胡煜昆突然觉得身子一松，压在心头的危机感也悄然消失。是了，他是勇敢的斗牛士，他面对的不是诡异的画作，只是头愚蠢的公牛。他要做的，仅仅是避开危险的牛角，蒙蔽它的双眼，将其引翻在地！
“来吧！”这次的声音意外的自信，胡煜昆伸手一张，做足了架势。虽然手里没有红布，但他有了份虚伪的信心，他相信自己能把握住危险临近的刹那，潇洒地移步避开。
有时候，人的神经被压迫至极限后，就会突破！强烈的愿望会触发深藏基因内的本能，不顾一切地透支身体的能量，引发出叹为观止的奇迹。传闻中，有老奶奶为了救出车祸中的孙子举起汽车，有母亲为了接住坠楼的幼儿，跑出超过运动员的旋风速度。而胡煜昆，他的身体疲惫不堪，毫无力气，于是，他的脑中出现了那自欺欺人的一幕。
“呼~”离地两分米的画带起一团灰尘，如风暴般席卷而来！
不需要看，不需要听，受损视觉和听觉不会影响结果！胡煜昆自信地一扭脚踝，无动于衷地将自己送入那呛鼻的灰尘中，胸前狗衣服的绒毛被刮去了一半，有什么刚好擦过了支撑身体的脚背。
仅此而已，我，是不会被击中的。
胡煜昆微微一笑，一切尽在掌握，坚硬的画作如他所料，堪堪从他身侧划过。这个时机把握得相当准确，如果他手里有剑的话，还可以往牛的屁股上狠狠扎一下。
是时候享受观众的欢呼了，胡煜昆潇洒地甩头一看，蒙娜丽莎正对着他微笑。
你还能转弯啊？这是他最后的想法，在他惊恐的瞳孔内，那狰狞的微笑不断地扩大。
“呜啊~”某个重物撞破了三楼的立地窗，直直飞了出去。
“呃，果然帅不过三秒。”尸姐不敢多看，笔直朝陈浩明跑去。
“我靠，跟打网球似的，这一下恐怕不止一点血吧？搞不好要挂。”陈浩明在见识了画作的灵活性、精确性以及力道后，顿时没了去正面硬打的想法。
考验人意志的追逐战又开始了，最初的一人已经生死不明。但没关系，马上，就会有新的成员“自主”加入。
“那是什么？”泥巴满腹狐疑地说道，他刚刚观赏了胡煜昆被画作拍出楼房的整个过程。
“没想到，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洗衣机不自然地跺跺脚，受伤的脚后跟莫名发痒。
“你知道些什么吗？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吗？”泥巴说道：“那幅画，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机关。”
“你想知道吗？”洗衣机看了泥巴一眼。
“求解惑。”泥巴忙不失迭地点头。
“先把你口袋里的果子给我，我闻到香味了。”洗衣机一脸淡然地说道。
“……”泥巴半晌无语，在经过了一番心理挣扎后，还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保鲜袋。
“哇，好新鲜的樱桃，你从哪搞来的？”洗衣机不顾泥巴心疼的表情，一口一个，毫不客气地啃食着。
“这你别管了，快说那画像到底是怎么回事？”泥巴颤抖着手说道：“喂，你好歹给我留点啊。”
“唔，抱歉抱歉，好久没吃水果了。”洗衣机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把剩下的樱桃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他顶着对面杀人般的眼神，轻轻松松地说道：“姑且先排除掉人为的因素，如果真有那么厉害的天赋，我们想再多都没用。只要随便操控点武器，就能把整栋楼的人都杀光。”
“我要讲的，准确的说，我的猜测，是我在无意间收集到的一个情报。”洗衣机对泥巴说道：“仅仅一袋水果就换来如此珍贵的信息，你赚了。”
“呵呵”泥巴皮笑肉不笑。
“我相信你是个识货人。”洗衣机将泥巴引到自己房间，从容地说道：“一切，还得从那一天说起。”
那是一个乌云密布的一天，因为生意不景气，我早早收了摊子，一边咒骂着这不怀好意的天气，一边不厌其烦地把四散的绳索卷好。
那个，你是死神吗？
突然，有人在背后叫我。说起来，死神的外号都是那些人瞎扯淡，我自己并不喜欢。因为会影响到生意，实际上，也确实影响到了。
尽管这可能是今天的第一位客户，但我已经被天气和回忆扰乱了心情，没有继续生意的打算。
你找错人了。
快走吧，这是我内心的想法，我还想早点回去看电视剧呢。
不，你就是死神吧？他们说了，那个皮肤嗮得像非洲人一样的人就是死神。
居然敢在我背后说我的坏话？这下我的心情更糟了，我再也顾不上生意人该有的宽容，转身冲那人吼道。
如果我是死神，我第一个就杀你！
好吧，老天又给我开了个玩笑。虽然我一直认为是巧合，但事实就是如此，一辆失控的小轿车把那人撞成了肉泥。
本来我还想要不要去找人复活他，怎么说都是我下的“诅咒”。他却很是娴熟地自己跑尸复活了，那平淡无奇的神色，好像对这种事已经经历过无数遍了。
我不是死神，我只是一个情报商。
我打算和和气气地跟他解释清楚，免得他来找我碴。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硬说自己是被我害死的，非要索赔精神损失费。
你不是死神。
他却没有听我解释，自己就开口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很失望地转身，竟是这就要离开了。
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也许是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也许是觉得他的表情很有吸引力，我自己都很惊讶地叫住了他。
等等，你想干什么？或许我能帮助你。
可你不是死神。
但我是专业的情报商。
我捕捉到了他眼里的犹豫，还有那份痛楚，使得我更加好奇了，于是我趁热打铁地邀请了他。
来我家坐坐吧，让我泡杯茶给你暖暖身子，再听听你的故事。
好吧。
他人真的很不错，接受了我的邀请后，主动帮我扛起了桌子。他的样子很吃力，却坚决要帮助我，仅仅是因为我说要泡杯茶给他。
很快，我们来到了我住的公寓楼，他进门的第一句就吓到我了。
我想死。
“我想死？”泥巴坐在窗户旁，晒着暖洋洋的阳光问道。
“对，就是‘我想死’。”洗衣机失神地望着天花板说道：“我至今都忘不了，他那绝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