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杀人游戏
“很奇怪对吧？稍微熟悉下这里的规则就知道。”洗衣机说道：“真正的死亡，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
提莫，这是他的名字，我对化名不感兴趣。在泡了杯拿手的奶茶后，没费多大劲，我就套出了他的背景。
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玩家罢了，不是VIP用户，不是内测人士。也有自己的同伴，平常的生活就是刷刷副本，混混日子。
不过，那都是曾经的事了。
那个队伍已经不存在了，因为他们触碰了禁忌中的存在，比越级挑战BOSS还要危险，比在GM频道里辱骂系统还要恐怖！
他们玩了一个游戏。
绝不能进行的，游戏中的游戏。想想吧，我们的生活是建立在游戏规则上的，而在这个基础上再施行游戏的行为……
规则便会直白地呈现在我们眼前。
不是所有的游戏都会引起世界规则的反弹，是本身的牵引能力不够呢？还是游戏者自身的水平有限？一些规则简单的游戏，像跳棋、扑克、翻花绳等等，一般都能很正常的进行下去。
但是，若是参与的人数多了点，游戏的性质高深了些。特别是某些特异的存在也加入了其中的话，游戏中的游戏，便产生了。
只是游戏的话，本来也不会有多大影响。因为，最基本的规则，就是“玩家不会死”。
它真正邪恶的地方，被称之为“禁忌”的原因，仍然是体现在规则上面，残缺而又不负责的规则。不但没有任何经验或道具的奖励，时常还会发生些相当奇怪的漏洞。
而最严重的情况就是，当你想结束游戏时，却突然发现，那部分的规则失效了。
提莫的队伍就是这样覆灭的，因为太过少见，信息的传输也不够便利。那时的人们还不知道这条禁忌，现在也有很多人不知道。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够深入的他们，在一次副本完结庆祝活动中，同公会的其他人一起玩了一个游戏。
天黑请闭眼，也就是杀人游戏。
残缺的规则，混乱的秩序，杀人的游戏，崩溃的精神……
“你猜，他们发生了什么？”洗衣机翘着腿，咬着樱桃说道。
“不知道，你倒是快继续说啊。”泥巴没有陪他玩耍的心思，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说起来，我好像还闻到了芒果的味道。”洗衣机举起樱桃，嗅了嗅，笑嘻嘻地看向泥巴，“这附近有水果店吗？”
“……”泥巴嘴角抽动，好一会儿才深吸了口说道：“把故事讲完，我会带你去看‘水果店’的。”
“好嘞！”洗衣机兴奋地笑道：“让我们继续吧。”
杀人游戏本身是很有意思的，考验人的智力和心力，提高同伴友谊，增加团队精神。因为有些人不会玩，他们一开始是从只有杀手没有警察的版本玩起，随着大家对规则的逐渐熟练，更多的职业一一登场。他们的退路，也就此埋没。
如果你想杀一个人，你会怎么做？
提莫的语气如同他的眼神般平淡。
呵，我大概会事先调查好那人的一切，再选一个合适的日子，在一个合适的地方……
身为情报商，我对事物的考虑会十分周密。
不，我的意思是，大家围着桌子面对面坐着。不用考虑其它因素，你会用何种方式杀掉你对面的人？
提莫是想告诉我，杀人的方法才是重点，直觉告诉我，这跟他说的杀人游戏有关。
那样的话，直接一刀捅死不就得了吗？
我并没有想太多，只是选择了一个简单干脆的方法。
嗯，那个人就是这样死的。
如我想得一样，他们的游戏发生了变化，这是规则的第一次体现——杀手的杀人行为。
杀人，杀人，人怎样才会被杀死呢？正常的杀人游戏只需杀手向法官打个招呼，天亮后，法官自然会说是谁死了。但很不幸，在这个世界的规则里，杀人必须有一个致死的过程。
更不幸的是，实施者虽然是扮演杀手的玩家，决定具体方式的却不是他们。
规则的强制性是毋庸置疑的，扮演平民的玩家，被杀手用刀捅死了。是在真实规则下触发的杀人行为，护甲的作用为零，痛觉感应与血腥效果应有尽有。唯一缺失的那一块，是命中要害后的生命值流失程度。
被杀的人没有死，他的生命值只下降了一点儿，马上就依靠自身的属性条件回复过来了。他好端端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是身份变为死人了。
游戏突然发生了异变，最初他们以为是杀手开的玩笑。但很快，第二次规则的体现，告诉了他们真相。
他们没有遵守游戏的规则，在听到惨叫后，擅自睁开了眼。于是，他们的步骤被跳过了，取而代之的，是……
代表各自身份的扑克牌自动跳起，就像是有无形的手在操控，扑克牌们自己投票，选择了一个要杀的对象。
这是由大家投票举行的杀人行为，扑克牌代替玩家选择了杀人方式——用刀砍死。
规则的力量是无敌的，玩家们拿起凭空出现的道具，砍死了被选中者。
到了这里，游戏自然也就无法进行下去了，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操控了他们身体，正让他们自相残杀。
第一个想法是离开，但是，不但无法传送，而且连房门都打不开。系统给予的提示是，他们正在副本中。可实际上，他们只是在公会内部的一个休息室里。这就是禁忌的可怕之处，混沌的规则会混淆系统的视线。
第二个想法是求救，一直处于忙碌中的信号断去这个希望。
第三个想法是反抗，可是，他们要对谁反抗？房间内只有他们十几个人在，难道是那自动跳起的扑克牌在作怪？有人试着撕去一张，同时，新的一张出现在他手里。
通常的方法是没用的。
提莫的吸管发出空洞的呼声，他似乎很喜欢奶茶的味道。我赶紧起身又去给他泡了一杯，在经过他的身子时，我发现，他的肩膀在抖。在我热得脱下外套的房间，在喝了一肚子热乎乎的奶茶后，他居然在瑟瑟发抖！
你没事吧？
我递去了一张毛毯，这才发现，他的身子骨比我原先想的要瘦很多，是套在外面的肥大袄子撑起了他空虚的体型。
真不该让他帮我搬桌子。我大致能猜到了，提莫一定是太缺乏关爱了，所以在听到我说请他喝茶后，才会那样坚持，用自己的方式回报我。
我能感觉到。
嗯？提莫突然颤抖着吐出一句。
它在看着我们！
我终于在他平淡的瞳孔里看到了不一样的情绪——恐惧。
它？它是谁？跟你说的杀人游戏有关吗？
我试着用微笑安抚提莫，可他明显没有在意我，他空洞的眼神表明，他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魔鬼，大家都被它附体了！我也是……
提莫的脸上忽然滚下两行清泪，是什么样的回忆，让从容淡定的他瞬间变得如此软弱不堪？
我是个有耐心的人，在长达几个小时的循循善诱后，我从提莫口中得到了许多支离破碎的信息。又是经过一番整合和推断，我终于知道了，那是怎样的一场杀人游戏。
有什么人或者东西，闯入了他们的游戏，不知道形象，不知道数量，姑且称之为“它”吧。
它和副本中的系统很像，系统所做的，就是保证副本内容的连贯，剧情的发展，怪物的难度，道具掉落的几率等等。而它所做的，就是在玩家违规时，强制玩家行动，使得游戏得以继续。
参与杀人游戏的玩家们的，最后一个自救方法也失败了。基于玩家和谐游戏规则，他们互相间的攻击全部无效化，也就是说，想要自杀逃离是不可能的。只有在它所决定的杀人行动中，被杀的人生命值才会受损，但偏偏受到了伤害限制，不会真的扣光。
好吧，既然无法控制，那就只能放任发展了。还是有个别乐观的人存在，他们天真的以为，只要杀手或者警察有一方胜出，游戏就能结束了。
在手刃了数人后，三名杀手活了下来，现场只剩下他们和法官。挂着各式各样的伤口，生命值却未归零的其他人正喘息着，等待着它的决定。
扑克牌飞了起来，死人们的伤口消失了，他们的身体可以动弹了，但这不代表着结束。扑克牌重新落了下来，每个人的身份被打乱，新的一轮又开始了。
“嘿嘿，剩下的你能想到吗？”洗衣机喝了口水。
“等等，先让我总结归纳下。”泥巴摸着下巴说道：“游戏中的游戏，简直就是玩家们无意中自制的副本，因为规则的残缺而无法逃离，有个神秘的它在维持着这个游戏的进程。”
“杀人游戏啊。”泥巴神情古怪地说道：“这样下去，也就只有杀人了，无限循环的杀人……”
“是的，它的存在，使得这个游戏永不结束。”洗衣机说道：“那些人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们能做的，只有在它替他们做出决定前，自己去选择要杀的人。”
它根本不在意杀人游戏该有的谋略计策，它是真的把杀人游戏，当成了“杀人游戏”。
数以百计的，层出不穷的，各式各样的杀人方式被它利用得淋漓尽致。围绕桌子而坐的人们，没有任何办法，因为这是游戏的规则。如果他们拒绝进行游戏，就属于违规行为，它会善解人意地用扑克牌取代他们的位置。相反，如果他们继续游戏，至少还可以……
最初确实是这样，大家互相鼓励，强壮的男人主动要求被杀，让年轻的孩子和女人活到最后。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轮回，游戏永无止境地重置，上轮的死人哪怕是被火炮轰成渣，下轮就又会恢复。
说到底，生命值才是决定玩家是否“死亡”的关键，只要生命值还在，从规则的角度来讲，他们就没有“死”。
坚持吧，忍耐吧，这是公会官员的呼声，他希望人们可以熬过这段艰难的时间，理智地熬到游戏的终结。
生命值归零，并不是唯一的“死亡”方式，疲劳值和饱食度的过度透支，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这种死法，被称之为“过劳死”，只有那种废寝忘食地游戏的人，才有可能尝试过。
所以，只要把自己“累死”，就能在外面的墓地复活，逃离这个变异的杀人游戏。
就是因为这样的想法，他们没有自暴自弃，没有哭天喊地，而是默默承受着，承受着……
绞刑、斩首、枪杀、下油锅、溺死、电刑、火烤、活埋、毒杀、扔石头、锯子、凌迟……
这样没完没了的死亡体验，又有多少人能承受？
杀杀杀！反抗没有意义，顺从也是无用，自己的思想更是毫无价值，身心全部被该死的规则麻痹。只能莫名地看见，各种新奇的杀人手法，还有灿烂的血花，在手心绽放。
“知道为什么，他们能肯定，有个‘它’在利用规则的漏洞？”洗衣机突然问道。
“那一定是，‘它’跟系统的区别。”泥巴想了想说道：“至少，系统会放心大胆地把人杀死。”
“是的，开始还以为是那部分的规则遗失。没过多久，他们就明白了，那不会是单纯的规则作用。一定，一定有什么侵入了他们的游戏。”洗衣机说道：“迟来的真相在那一刻醒悟，在他们的道德伦理被打破的那一刻，在他们的人性信仰被扭曲的那一刻。”
在它操控的，罪恶的奸杀中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