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演技提高不少
叶白芷走了，没有带走一分钱，却将她与叶家的一切在今天做了个结束。其实她应该能想到，当她将这个秘密说出来的那一刻，她唯一的摇钱树也将不复存在。
楼下客厅的氛围低沉的让人压抑，叶染的牙齿深深嵌入在唇瓣中，一缕发丝垂落在脸畔，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她怎么还有脸面呆在她深爱的母亲身边。
她是私生子，是小三生的，继续呆在叶家，无疑是每日往沈嘉华裂开的伤口上撒盐。
“她胡说八道的是吧？叶长晖——”
沈嘉华从来都不叫叶长晖全名，也不叫老公，只有在她生气的时候才会直呼其名。
叶长晖并不惧妻，而是爱妻，他不想失去她，也不想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更不想看她难受，“嗯，她胡说八道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沈嘉华却并不开心，她心里像是被戳了无数个看不清的针孔，疼却没有伤口。
“我也觉得她是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会背叛我。”
沈嘉华嘟哝的这一句让叶长晖的心狠狠的揪在了一起，他长臂一伸将她环住，“我不会背叛你。”
沈嘉华忽然用凌厉的目光瞪向他，她心口边堵得慌，越过叶长晖看向叶染，竟怎么看都觉得不像她。
也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真的不像，她瞅了二十年的姑娘竟觉得不是她女儿，她平静的别过目光，“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真的让我养了勾引我丈夫的女人的女儿二十多年，我一定会用一种特别的方式来表达对你的感激。”
很明显的，叶长晖浑身僵硬，在商界他是蝉联多年的卫冕之王，但在爱情上他输得一塌涂地，只因他爱惨了怀里的女人。
叶长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打算说出所有的真相，若是今日不说，以后恐怕再也没机会当面说出来了，“那个女人给我下了药，事后也没告诉我。一直到你流掉了咱们的女儿，整日的恍恍惚惚，医生说那是一种心理疾病，如果走不出来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那个时候，她正巧是临产期，没有钱，就找到了白芷。那个时候堕胎，母体百分之八十会死亡，即便活下来也终生不会再生育。思虑了再三，我才让她生了下来，她继续回夜总会当她的小姐，你也因为小二的到来恢复了正常。我本以为，这个秘密可以守一辈子..”
这二十多年来，叶白芷以此来威胁他要钱，他也是要多少给多少，只为了一个家庭的和谐。
沈嘉华的眼泪从心头涌上了眼眶，她已经记不起来上一次哭是为了什么，面对着这样爱她，她也深爱的男人，她第一次有了想要原谅的心情。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从她的视线中慢慢消失，她想要站起来去拉住她，但是心里那抹邪恶的厌恶感作祟，一直到整间屋子里彻底失去了叶染的味道，她才回过神来。
诺大的客厅，她依偎在叶长晖怀里哭的痛彻心扉。
——
叶染孑然一身的跑了出去，跑到大街上，她觉得自己突然之间一无所有了。
方才起身的那一刹那，沈嘉华分明就看着她，却没有出声挽留，是不是表明，她已经彻底的被抛弃了。
冬日的平城总是笼罩着一抹阴霾，白色的雪花也从未停止过，叶染第一次觉得冬天竟是这样的冷，一股冷意从脚底蹿升到了心底。
妈咪，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刚才还说一辈子保护我爱我宠我的妈咪，你真的不要女儿了吗？
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不知何时停在了她的脚边，助理贴心的将车窗放下，露出关晨的脸。
叶染站在大街上，像个傻子一般，身边人来人往，回头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她却丝毫没有任何的反应。
关晨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视线定格在她没有穿鞋的脚背上，冷漠的话语像一把冰刀打在了叶染的脸上。
“你今年只有三岁吗？”
叶染浑身一个冷颤，这才看到车里的男人，他什么时候来的，被他那么一说，她也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寒从脚中生，她此时此刻对这句话才有了深刻的领悟。
不管三七二十一，果断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车里的暖气本开的不是很足，助理识相的开大了暖气，这可能以后就是主子的夫人了，必须要讨好。
“下去！”
关晨看了一眼被雪花融化弄湿的车面，深深的拧起眉头，一脸的不愉快。
叶染紧紧的抱着副驾驶的座位，一脸的心酸，“不要下去，我冷。”
关晨冷漠的扫了她一眼，闭上眼睛捏了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冷漠的吩咐，“去叶家。”
“别！”
叶染立马出声阻止，作一副小可怜状，“我和我妈咪吵架了，现在不想回去。”
“吵架了要沟通才能解决问题，除非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回家了。”
关晨懒洋洋的靠在坐垫上，看都没看她一眼。
叶染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慢慢的下沉，心底一片坚冰，怎么也化不开，“是啊，我打算一辈子都不回家了。”一抹酸楚再次从心底涌上了眼眶，她双眼饱含泪水的和关晨四目相视，“关晨，那个家，我再也回不去了。”
关晨好笑的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一脸的鄙夷，“演技上升不少。”
叶染竟有片刻的恍惚，她怎么会和他去诉说，他一个天之骄子又怎么会感同身受，她抹了一把眼泪，脸上扬起了暖暖的笑意，“必须的！也不看看我是谁，不过你也不错，没被我骗了，送我回家吧。我想我妈咪了！”
助理当即发动车子，打了个转向，他将车速开的极为缓慢，为的就是多给他们一些相处的机会。却不料，一路上，他们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到了叶家，关晨先一步下车，绕过车身将叶染从车里抱了出来，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说出来的话也不讨喜，“就当是为了你掉的那两滴泪。”
为了骗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方才真的险些，就相信了。
叶染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有个天然的暖炉不用白不用，索性的就将胳膊环住他的脖子。
叶长晖开了车出去找叶染还未回来，沈嘉华心里难受上了楼，楼下没有一个人，关晨放下她，索性也就没有上楼去叨扰，直接离开，一句话都没有施舍给她。
而叶染的那句“谢谢”在唇腔里绕了绕，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恐怕也不稀罕这一声谢谢。
叶染轻手轻脚的回到卧室，留恋一般的看了看曾经熟悉的一切，从衣柜的上方取下行李箱，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
沈嘉华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直到大汗淋漓的锁上旅行箱的那一刹那，她才感觉到身后灼热的目光。
“你要去哪里？叶家容不下你？”
沈嘉华从来说话都是直来直往，分明是要留下她，却说得像是在训斥。
叶染低着头抿了抿唇，片刻，她才扬起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沈嘉华，仔细的闻着她发丝上洗发水的香味，“妈咪，我爱你。不管以后我去了哪里，我嫁给了谁，我都一样的爱你。等你老了走不动了，我背你；你嚼不动，我就嚼碎了喂你。可是，现在我必须要离开了。”
不知不觉，她已经泪流满面。
因为她本身的存在，对沈嘉华来说就是一种伤害。
“小二，妈咪不在乎。对比于失去你来说，我宁愿永远不知道真相。不走好不好？还像以前一样，我替你安排相亲，你给我丢人。”
以前觉得烦人，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种幸福。
叶染此刻已经泣不成声，如果早知今日，她就会变得很听话很听话，做沈嘉华女士最为骄傲的女儿。
“妈咪，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叶染怎么会不知道，沈嘉华是因为爱她，才会说自己不在乎，心里又怎么会不在乎。
拉着行李箱，站在叶家别墅门口，沈嘉华站在楼上已经哭得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叶染流着泪扬起一抹笑容，故作潇洒的冲她挥了挥手。
妈咪，对不起。妈咪，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