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关晨我是不是很狼狈
平城素装银裹，白雪皑皑，叶染走进人群里，像一缕在大海中漂泊的水草，在雪中摇曳。
冰冷刺骨的风从她的领口不断的往脖子里钻，她冻得通红的手里拿着手机，上面是叶白芷发过来的地址，想必她的那位亲生母亲已经知道了她的到来。
站在平城最大的夜总会“纯爱”门口，叶染莫名的皱眉，还没有到里面，那股刺鼻的脂粉味就已经刺痛了她的鼻尖。
不多时，一名浓妆艳抹的女人扭着她丰盈的小蛮腰走了出来，大冷天她只穿了一件吊带和短裤，白皙笔直的长腿率先映入了叶染的眼帘，再往上就是那两只随时都有可能蹦出来的胸器。
叶染看到她的目光流转到她身上，她的脸微微泛红，提着行李箱吃力的上前，问道，“姐姐，请问你认不认识孙妙兰女士？”她的声音因为冷变得有些颤抖。
女人抱着胳膊好笑的打量着她，并不答话。
叶染忽然想起来孙妙兰在“纯爱”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她拿起手机瞟了一眼，再次赔上笑脸，“就是妖姬。”
她有些哭笑不得，喊自己的母亲是妖姬，想必不是人人都可以体会到这种感觉。
“妖姬，老板找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让叶染的心头狠狠一颤。
孙妙兰随性的扭头，懒洋洋的回答，“这就去——”。
叶染浑身一顿，愣在远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握紧。
孙妙兰瞟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往屋里走，“跟我来。”
叶染提起行李箱，略微吃力的跟在她身后，她的周围很嘈杂，但是她却没有往四周看，只是一直关注着一身轻松走在前面的女人。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呆在叶家不好吗？叶家家大业大，一辈子吃穿不愁，听说最近和关家的公子相亲了是吗？你怎么不好好把握机会！”
七拐八拐之后，终于到了一个相对比较安静的地方。虽然依旧在“纯爱”里面，但这里却温暖清馨，让人有一种家的感觉。它的边上是一座喷泉，在旁边是游泳池，宛如一栋豪华的私人别墅。
叶染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抹悲伤从心底满眼，“是啊，呆在叶家是好。可是我爱我的母亲，而我本身的存在就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爱值几个钱，能当饭吃吗？你活着就要吃饭，就要生存！”
孙妙兰的话中带着无尽的责备，却还是带她到了自己的房间，一个不大不小却很温馨的卧室。她在修建这座房子的时候，就提前预备好了，但心里却希望这一辈子里面都可以不住人。
“呦，这是我那上流社会的姐姐吗？”
一道痞里痞气的男声从背后响起，叶染惊讶的转身，便看到了一个真正的非主流。
他的嘴唇上打了两个洞，用银链串连了起来，整个毛发染了一种让人无法识别的颜色，手指上带的戒指数不胜数，叶染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着实吓得不轻，她下意识的往孙妙兰身后躲去。
孙妙兰一把夺过男人手里的烟，扔在地上，用脚撵了撵，“天霸，你打谁的注意都可以，这是你姐姐，你最好放聪明点儿，别打她注意，不然我弄死你！”
孙天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话孙妙兰不知道说了几百遍，烦不烦！
“妖姬，老板到处找你呢！”
方才的声音又追到了这里，孙妙兰这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儿，“我知道了，马上去！”
孙天霸整个人倚在门框上，吹了一声口哨，目光流转至孙妙兰裸露的肚脐上，“妖姬，伺候了老板这么长时间，他也不说给你涨涨工资。”
孙妙兰手忙脚乱的乱衣服，穿的比先前更暴漏，更性感，简单的用唇彩在嘴唇上抹了一下，用眼神瞪了一眼孙天霸，“记住我说的话，我真的很可能会弄死你！”说完，匆匆忙忙的跑出了叶染的视线。
叶染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快，她能感觉出来，她这个弟弟对她并不友善。
“我想休息一下，请你离开。”
叶染大力的关门，却被一抹更大的力量阻挡，她无奈只好失了力度，一脸怨恨的看着孙天霸。
孙天霸抬起脚，踢得门直作响，一副霸王爷的姿态，“妖姬生的女儿果然称得上是倾国倾城，呵，你想不想看看妖姬现在在做什么？”
“不想。”叶染立即拒绝，但其实心里真的有些好奇。
“你不想也得看！”
孙天霸一把擒住她的胳膊，大力一扯，拖着她走进了“纯爱”。
——
这座包厢的门都是用黄金镶嵌，上面的几颗红宝石在阴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它在“纯爱”的地位可想而知。
孙妙兰站在门口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笑着推门而入。
里面坐着清一色的男人，夜总会的老板梁董尴尬的站在门口，看到孙妙兰脸上才带上了笑脸。
“各位爷，这就是我们纯爱的头牌，妖姬——”
妖姬按照惯例扭着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走上前去帮那些男人倒酒，这种事情她已经做了很多遍，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她将酒杯递给了一个周身阴暗的男人，那男人接过酒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下一刻，便将红色妖艳的红酒倒在了自己的裤裆上，“舔了！”
这种事情是孙妙兰第一次遇到，她的秀眉皱起，转头求救一般的望向老板。谁知他频频示意，让她舔。
她纤细的手指握紧，长长的指甲嵌入肉里，慢慢的弯下腰肢，准备跪下。
包厢门忽然被人用力的打开，包括孙妙兰在内的所有人看过去，便看到了叶染惨白的脸。
叶染气喘吁吁的走进来，拿起桌上的酒瓶，全部倒在那个男人的脸上，她的脸因为愤怒变得青紫一片，“你要不要脸！”
梁董一看形势不对，慌忙走过来，沉声质问，“你谁啊？”
“你管我是谁！像他这样的人渣就应该把他赶出去！”
孙妙兰忽然赔上了笑脸，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她一边往外推搡着叶染，一边向众人道歉，“抱歉啊，这是刚来的服务生，不懂规矩，叶染，快出去！”
刚来的小姐？叶染瞪大眸孔看着她。
她妖姬对外只有二十岁，没有生过孩子，所以只能以此来解释她的身份。
眼看着叶染就要被推到门外了，方才的男人突然出声，他手里拿着干毛巾，不怒反笑，“梁董，让她过来舔。”
孙妙兰的心在慢慢的下沉，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大声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恐慌，“对不起，爷，她只是这里的服务生，并不负责陪酒。叶染，快出去！”
“慢着——梁董，你知道我的规矩。”
梁董埋怨一般的瞪了一眼孙妙兰，他一把拉过叶染，想来她也是家境贫寒才来这里当临时工的，女人的清白在“纯爱”就是扯淡，“去！”
叶染只觉得此时耻辱感爆棚，她愤愤的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酒瓶，对准他的裤裆，倒了下去，一脸的愤怒，“很爽是不是？一会儿我让你更爽！在场的哪位借我一个打火机？”
爽是不是？！愤怒往往会让人失去理智。
一时之间，包厢里噤了声，叶染丝毫不在意的与男人对视。
“滚！”
男人脸色铁青的让她滚，叶染却并不想离开。孙天霸适当的走了进来，脸上赔着笑脸，“爷别生气，我这就带她离开。爷，你看——”
叶染转眸怒视着他，他居然进来要钱。
孙天霸满意的拿着一叠厚厚的纸币，强拉硬拽的将叶染拽出了包厢。他吹了一声口哨，两个和他打扮差不多的男人手里拿着水桶上前，泼在了叶染的身上。
瞬间，叶染身上的衣服全湿。被包裹的身体若隐若现，孙天霸一只手拎着她，将她带进了男厕所。
用力一扔，叶染整个人背靠着墙壁软软的瘫在了地上，她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告诉你，我的好姐姐，要是我能把你卖个好价钱，你就谢天谢地，要是卖不掉，你就等着被千人骑万人踏！”
叶染艰难的抬起头，一脸的不敢相信，“你在水里下了药？”在泼她的时候，她不小心喝了两大口。
孙天霸嚣张的蹲下来，用手掌轻轻的拍打在她的脸上，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做个心理准备，我会把你卖给今晚你惹到的那个男人。”
叶染的身体被人再次扔下，她的脸贴在地面上，浑身充满了无力。
妈咪，救我。
一滴泪水从她的脸庞滑落，带着绝望，带着不安。
忽然，冲马桶的声音响起，叶染勉强抬起自己的脸，下一刻他就看到了拧着眉头站在她面前的关晨。
眼泪夺眶而出。
关晨深深的拧着眉头，他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套在叶染身上，打横抱起她，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一句话都没问。
叶染将头深深的埋在他的怀里，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衫，在被他放进车里的那一刹那，她流着泪问道，“关晨，我是不是很狼狈？
关晨也坐了进去，他的眉头从头到尾都没有展开过，依旧面无表情。
“去医院！”
助理被他的声音吓到，手脚慌乱的发动车子，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关晨这么说话。以前他总是温文儒雅，彬彬有礼，不论是面对人还是面对禽兽，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