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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走夜路的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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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没敢多看,边喊着张大爷,边往里屋走去。

那时候里屋基本是睡觉的地方,连着灶台有一个大炕,冬天的时候在灶台里加把火,是最好的御寒之法。

父亲探头往里看,声音不觉轻了很多:“张大叔,你在家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父亲不禁有些疑惑,“这张大叔自从那天就没再见过,难道上山了?”

父亲刚想转身离开,眼睛无意中瞟到了炕头,借着微弱的灯光,那里好像躺着一个人。

父亲暗想,难道张大叔睡着了?

因为惦记着我,父亲便想将张大爷叫醒,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抬脚进了里屋,往床上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炕上直挺挺的躺着一个人,那人身上,竟然穿着一身寿衣。

父亲吓得顿时一阵冷汗,直直外冒,可仔细一看,那人竟然正是张大爷。

这下,父亲慌了,也忘了害怕,上去就晃了两下,大声喊道:“张大叔,大叔。”

张大爷一动不动,父亲心知不好,哆哆嗦嗦将手往张大爷的鼻子上探,这一探,父亲霎时怔住了,死了。

父亲一摸张大爷的手,更是冰凉,根本没有半丝温度,像是死了很久一般。

父亲脑袋嗡的一下,突然想起了那天清晨张大爷说的话,“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看来,他是早知道自己要死了。

父亲定下了神,叹了一口气,赶紧跑出去张罗村里的人,大家一起合伙把张大爷的丧事给办了。

回去之后,母亲说,父亲刚走没多久,我竟然乖巧的不哭了,而且,睁着两只大眼睛,还滴溜溜乱转。

父亲听到这话,黯然一笑,“看来,张大叔是托这孩子给我们报信呢。”

张大爷死后,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父亲母亲用自己勤劳的双手让家里渐渐也有了富余,本来瘦小的我也无惊无澜的长到了七岁。

这一年是改革开放大发展的时刻,受着改革春风的影响,家家户户都忙得热火朝天,各种小企业家也雨后春笋的冒了出来。

那时人人都干劲十足,农民种地引入了机械化,失业的工人开起了杂货铺,我们村也渐渐人气旺了起来,经过整合迁移,竟然发展到千余户人家,而且,被设成附近十一个村的乡。

这乡级村一设,整个村子也热闹了起来,父亲受着母亲怂恿,也手痒的开起了一间小杂货铺,卖一些油盐酱醋等家用的小百货。

这家杂货铺起了一个很时髦的名字,兴隆杂货铺。

开业那天,正好是我的七岁生日,全家人高高兴兴的聚在家里,邀请了大伯三叔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庆祝一番。

哦,忘了介绍一下,我家姓关,是男丁特别兴旺的那种,爷爷留下了三个儿子,在文革期间被批斗,受不了那整天挨骂遭打的苦,一个人跑到了东北深林里,结果再也没回来。

而奶奶,拉扯着三个儿子,好不容易给三儿子找了媳妇,结果,还没来得及享福,就在三叔结婚当天,高兴的一口气没上来,就咽了气了。

所以,对爷爷奶奶的印象,我并不是很深,但是,对大伯三叔,倒是蛮熟悉的,尤其是三叔,总给我一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感觉,因此,对他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

但有一次偶尔听父亲提起过,好像是做生意的,但具体做啥生意,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次,也不知为何,三叔连招呼都没打,很突兀的就回来了,父亲见到三叔,还嬉笑道:这老三,又想蹭二哥的饭了啊。

纵使如此,我每次见到他,都没有丝毫的陌生感,竟然还有些许的亲切,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叫血浓于水啊,谁叫俺们都留着我那从未谋面的爷爷的血呢。

对于大伯嘛,能说的就不多了,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身的蛮劲,守着一亩三分地,靠天吃饭。

至于我父亲,早些年当过兵,后来退伍回家当了农民,但毕竟在外见过世面,对新事物的接受还是比大伯要强上很多。

所以,看着别人在改革开放中大刀阔斧的赚钱,自然也紧随其后,小刀阔斧的干上一场。

继续回到我生日那天,那天一家人忙活到太阳落山后,便在家里跟最亲近的家人一起,大家吃吃喝喝,有说有笑,一片温馨。

说来也是奇怪,那天白天时天气出奇的好,阳光照在身上,都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最喜欢在这种天气里裹着棉袄,蜷着双手,露着就快掉光的一口牙,蹲在墙根晒日光浴了。

可是,到了晚上七点左右,天空中突然一声惊雷,震得整个地面都颤抖了起来。

那可是深冬时节呢,犹如夏天飘雪一样,都是极为少见的。

围坐在饭桌前,父亲只是嘀咕了一句:“这是闹得哪一出啊。”倒也没放在心上。

可三叔听到这声雷,脸上色瞬间变了变,猝不及防的“呼”的站了起来,莫名其妙的抬头看向屋顶,“二哥,你房梁上有啥东西?”

“什么?三弟,你什么意思?”

父亲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三叔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便狐疑的看了一眼母亲。

母亲此时也疑惑不已,碰到父亲的目光后忽然一闪,大悟到:“他爹,那,那个…”

母亲结结巴巴的伸出一个手指,指着房梁的一角,父亲起初还一脸的迷茫,顺着母亲所指的方向一看,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这些年,我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一家人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有些事情渐渐被淡忘了,而经今天三叔突然冒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才恍然想起,七年前放在房梁上的那个龟纹状东西。

“糟了,今天正好是金鹏的七岁生日。”

父亲一拍大腿,“嗖”的从凳子上窜了起来,一把拽住三叔,慌张的问道:“三弟,你咋知道房梁上有东西的?”

“二哥二哥,你先别急,先把手撒开。”

三叔将脸一憋,把父亲的手推到了一边,随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二哥,我知道你有两下,可你三弟身子弱,你手下劲也不知道轻点。”

三叔心有余悸的看了父亲一眼,显然刚才被父亲的气势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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