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迷宫
石头抓了抓油腻的肥脸，“那啥，孔夫子教育我们不懂就要问……所以，圣马力诺是什么地方？”
“圣马力诺共和国，意大利半岛东部的小国，位于意大利的包围之中。官方语言为世界语。另外，那句话是孙中山说的。”林夕娓娓道来，一副博学之士的模样。
石头扭过头来仇视林夕，几秒后大声责问道：“你刚才肯定用手机查过了，对不对？”
林夕昂首挺胸，坦然自若。实际上，他并不是真的博学，而是有一个喜欢足彩的大学室友，在室友的影响之下，他偶然从欧洲杯预选赛的赛程表上看到了这个小国的业余国家足球队。
石头更不爽了，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哼，头号嫌疑人。”
“你妹！”林夕面露鄙夷。
何芮叹了口气，嘀咕道：“你们能不能成熟点儿？”
女神发话，林夕立即将话题扳回正事：“对了，组长，怎么才几分钟张晓兰的朋友就招供了？难道你真的假扮警察？”
“当然没有。”何芮摇头，“是我们把情况想复杂了。我进入杂货铺后，看到玻璃货柜的角落里放着几封国际信件，发信地址是圣马力诺，寄信人正是张晓兰。我假装好奇，就和老板娘聊了几句。或许看我不像有意调查的样子吧，闲谈中很自然地就把张晓兰的去向讲出来了。”
林夕瞪圆了双眼，没料到线索来得如此轻松。
何芮分析说，虽然张晓兰是偷渡出国，但毕竟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她又有了外国国籍，所以不再像过去一样隐瞒去向，偶尔还会跟国内的朋友通信。
听何芮说完，石头问道：“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去圣马力诺继续追查？”
“不用了。”何芮苦笑，“没有追查的必要了，霹雳安保公司的高层刚给我发了条短信……”
何芮将手机递向林夕和石头，林夕抢先接过来一看，顿时唏嘘道：“可以提前领佣金了。”
短信里说，石中远的助理刚向霹雳安保公司提交了一张花旗银行的转账单，她已经提前结算了这次委托的所有佣金，并要求安保公司和何芮的团队就此中止服务。此时，霹雳安保公司的小队已经从希尔顿酒店撤出。
何芮淡然一笑，就像对石中远提前中止合同并不在意。她说：“大家辛苦了，既然如此，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何芮又打电话分别将消息告诉王叔和小其，让他们中止手头的工作。
和何芮几人分别之后，林夕却轻松不起来。红蜘蛛的委托还没有完成，另外，张晓兰的去向和石中远今天的异样表现都让他觉得这其中隐含了惊人的秘密。
张晓兰移民圣马力诺了，听何芮的意思，至少她现在的生活很平静，也很幸福，可为什么红蜘蛛还要纠结于已经过去的事情不放呢？为什么她要旧事重提，指责石中远“欠她太多”呢？难不成她只知道石中远有负于张晓兰，却不知道她现在的境况么？
林夕眉头紧锁，始终觉得他遗漏了什么，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哪个环节没有弄明白。
林夕将车停在一座高楼下，透过车窗向外望去，眉宇间写满了疑问。这是市政府麾下的综合服务大楼，二十多个楼层里设立了大大小小近三十个部门。之所以在这里停车，是因为这座高楼是红蜘蛛标注的第三个地点。
红蜘蛛给林夕布下了一个复杂的迷宫，林夕在迷宫之中穿行，时而仿佛找到了方向，时而又彻底的迷失。
仔细斟酌之后，林夕换上一张临时手机卡，将张晓兰的朋友开设的杂货铺地址写进短信，发到了石中远的手机上。既然猜不透红蜘蛛的目的，那就主动引导石中远去寻找张晓兰的去向，说不定线索就藏在其中。
发出短信后，林夕开车回到希尔顿酒店附近，但石中远很能沉住气，直到夜幕降临都没有离开酒店。
林夕在观察石中远的举动，同时他的行动也在何芮的监视之中。
路况监控的画面里，林夕的桑塔纳已经在希尔顿酒店对面一动不动待了几个小时。何芮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子，对红蜘蛛的委托可真上心呢。”
王叔冲了杯咖啡送到何芮的办公桌上，看了看电脑显示器上的画面，他笑着说：“小林子还在那呢？魔怔了吧？”
“谁知道呢。”
王叔乐了，“最新线索，红蜘蛛近期在俄罗斯活动，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她的委托嘛。真不知道是她太有心计，还是这小子太傻。”
……
晚上九点，林夕还没有挪窝。一边啃着路边摊买来的三明治一边继续观察进出于希尔顿酒店的人影，这时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过酒店大门。
“喂，请问你是？”
“死小子，你又不是没存我的号码，别故意装不认识！”倩倩凶悍的嗓音响了起来，“告诉你个好消息……哦不，坏消息……嗯，还是算好消息吧……”
林夕翻了个白眼，“能不纠结吗，这不是重点！说吧，到底是什么消息？”
“肖展旭，哦呵呵，死了。”
“什么？”林夕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肖展旭死了，刚才新闻里说的。你说这到底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
林夕没有陪着倩倩纠结，实际上后面倩倩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尽管医院早就宣告了肖展旭的状况苏醒几率低得可以忽略不计，但得知肖展旭死亡的消息仍然让林夕感到突然。肖展旭曾让林夕十分接近极光实验室的秘密，他的死亡对于林夕来说无疑是遗憾的。
“喂喂，人呢？”
林夕这才发觉电话里还在叽叽喳喳，“我在听。”
“那段监控录像，如果你不要我就删了哈，留着怪瘆人的。”
“呃，什么录像？”
倩倩提高了音量：“我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肖展旭在酒吧的那段录像啊，我让小其用鹰网偷出来的，你忘了？”
“噢，给我留一份吧。”林夕连忙说，为了防止倩倩起疑心，他顺口补充道：“留作纪念。”
倩倩停顿了几秒，林夕明显感觉到电话那一头的她打了个冷战，接着骂道：“小林子你好变态啊！”
林夕无语，他可以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私藏和死人有关的物件的癖好。
当晚，林夕没有回住处，在车里过了一夜。第二天，临近中午，石中远终于出现了。林夕跟踪他到了那片老旧的住宅区，随后看到石中远进了张晓兰朋友的杂货铺。五十多岁的老板娘显然也知道石中远和张晓兰的感情，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她依旧耿耿于怀，聊了几句之后情绪就激动起来。
林夕隔得较远，听不清两人的全部谈话内容，但从模模糊糊的话语中猜出了大概。老板娘情绪激动的原因是张晓兰曾怀上石中远的孩子，但石中远不告而别，导致张晓兰不得不打掉孩子。在那个年代，未婚怀孕和堕?胎都是十分耻辱的事，张晓兰也因此不堪重负，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身份，走上了偷渡出国的辛酸之路。
石中远想要打听张晓兰此时身在何处，但老板娘呵斥他不要去打扰张晓兰的生活和家庭，然后将他赶了出来。
石中远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连抽了好几支烟，不断叹息，最后不得不打车返回酒店。
林夕本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石中远的S市之行就告一段落了，但奇怪的是，石中远的助理没有退房，两人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林夕不禁觉得奇怪，难道石中远还没有放弃？又或者他在S市还有别的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