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偷渡
林夕向车窗外看了一眼，何芮还在讲电话。视线重新回到电脑上，他吁了口气，评价道：“这个张晓兰身边的人可真是故事丰富。对了，能查到当时的案件报道吗？”
小其瞥了一眼林夕，似乎想要洞悉林夕的灵魂，看看他说这句话时带着什么目的。不过他没有何芮的心理分析能力，这一瞥出了翻出个丑得掉渣的白眼外毫无用处。正好，他也闲着无聊，既然已经查到这里了，试着找找当时的报道，就当看八卦吧。
由于当时的技术原因，案卷一般都以纸面文档形式保存在警方的档案库里，小其能在网上找到的资料不多。搜到好几个相关网页，与案件相关的事都是只言片语。
通过少得可怜的资料，林夕得知张晓兰的前夫康俊是一个工程承包商，也就是俗称的包工头，有涉?黑背景。他的性格冲动易怒，年轻时曾因恶性伤人进过监狱，做工程的合作伙伴大多都是通过两年牢狱生涯认识。
林夕听说过，工程承包这一行的水不但深而且浑。众所周知，这一行油水丰厚，自然也就竞争激烈。在残酷的竞争之下便形成了灰色的利益链条，大大小小的生意都得靠抢，各种阴狠的手段轮番上阵。谁的拳头大，谁肯拼命，生意就归谁。
人类的世界，跟动物世界一样，弱肉强食，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康俊与第一任妻子——也就是张晓兰结婚不到三年离异，几篇报道都没有提到原因。两年后与第二任妻子结婚。随后才过了不到半年，康俊去外省谈生意，途中与随行的妻子发生激烈争执，康俊在争执中用匕首杀死了他的妻子。
案件发生后，康俊主动向警方投案，再加上警方经过侦查发现属于激?情杀人，因此免去了死刑。不过以当时的量刑，仍然被判无期。
林夕用食指指甲刮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问：“能查到康俊目前被关押在哪座监狱吗？”
小其再次送给林夕一对白眼，但这次没有满足林夕的好奇心，而是关掉网页，冷冰冰地说：“与委托无关的事，要查自己查。”
自己查就自己查，鹰网虽然高深，但操作起来就是个傻瓜软件，看小其用过几次之后他就会了。
林夕要去碰电脑，小其却蛮横地将笔记本合上，“没经过允许不能使用我的电脑。另外，工作时间最好不要干私事。”
小其正气凛然，一副秉公办事的德行，林夕看着就来气，就好像这小子从来没有在工作时间干过私事似的。
两人正要对电脑展开武力争夺，车门突然拉开，何芮钻了进来，语速飞快地说：：“小其，注意追踪委托人的助理。”
小其瞪了林夕一眼，打开电脑，很快就闯进了希尔顿酒店的监控网络。
林夕望着何芮，用眼神询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她点了点头，说：“倩倩发现助理刚离开房间，我们有必要保护她的安全。”
林夕咧嘴一笑，所谓的保护助理的安全，其实是为了调查她的行踪吧。
监控画面中，助理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酒店，钻进一辆出租车。小其切换路况监控继续追踪，发现出租车开出不远，拐了个弯就停下了。助理从车里钻出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左右，然后快步向路边的一座高楼走去。
林夕坐直了身子，太巧了吧，那座高楼正是花旗银行S市总行，红蜘蛛标记的第二个地点。
小其没有办法闯入银行的监控系统，三人只好耐心等待。等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助理才终于离开银行，步行返回酒店。
何芮望向林夕，第一时间询问他的看法。
林夕也不客气，简洁地说：“三百万美金——她替石中远准备恐吓信里提到的那笔钱去了。”
小其微微点头，同意林夕的看法，但随即眼珠一转，以质问的口气说：“她怎么把钱给你？现金？转账？支票？”
之前小其的态度林夕可以忍，谁叫他是嫌疑人呢，可是现在小其直截了当地把他看作威胁石中远的人，他就忍不住了。他拳头一握，差点爆粗，但考虑到何芮在不能太粗俗，嗓子眼儿里气流一转，将愤怒精简成了两个字：“你妹！”
小其向何芮身后躲去，但嘴上没有放松：“我刚才查过了，你有一张花旗银行的卡，所以应该是转账！如果不是你，你敢不敢当着组长的面打开账户记录？”
林夕语塞，要是他能打开账户记录证明自己的清白还用得着这臭小子叽叽喳喳？他倒是想这样做，但向谁要密码去啊？
见林夕说不出话了，小其更加确信他的推断。
“你们两个，别闹了。”何芮注视着林夕，终于说了句话。
小其不服，“组长，他……”
何芮打断了小其的话：“够了，不是小林子！”
小其话没说完就被卡在嘴里，一口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得龇牙咧嘴。
何芮依然注视着林夕，林夕自认为没有做亏心事，当然不用害怕她的眼神。她用嘴型问：那不是你的卡，对吗？
林夕摊开双手，满脸苦笑。
何芮点头，不再深究，转身对小其说：“这件事与小林子无关，刚才的那些话绝不能再说！记住，游枭必须信任同伴。”
小其一边吸凉气吹舌头一边点头，像只卖萌的小狗。
何芮又说：“你想办法查出委托人的私人账户的资金动向。这事千万不能声张，记住我们的目的不是要调查委托人，而是保障他的**和安全。”
小其继续点头，等到何芮不再看他，他又偷偷瞪了林夕一眼。
这时石头打来电话，说是找到了张晓兰的一个老朋友，但他不敢贸然打听以免引起对方警惕，只好交给何芮这个心理学专家去处理。
何芮问好了地址就要出发，林夕赶忙跟上，厚着脸皮喊道：“组长，带我一个。”
两人赶到一座老旧的居民区，石头正蹲在一家装修风格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小快餐店门前啃汉堡。见到两人，他的态度跟小其不谋而合，先是向何芮点头致敬，然后望向林夕，讥讽道：“哟，头号嫌疑人。”
“你妹。”林夕翻了个白眼，再这样放任下去这个富含贬义的词就要成他的新代号了。
石头小心地向一个方向指了指，说：“目标是那家杂货铺的老板娘，从前她和张晓兰住在一个胡同，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张晓兰当时最亲密的朋友就是她了。”
调查有了进展，但如何让目标人物开口是一个问题。
何芮一时也没有办法，于是石头大胆提议：“咱们可以冒充警察，连哄带吓，不怕她不开口。”
何芮摇头，林夕则向侧面跨出一步，远离这个头脑发热的危险人物。
“我过去看看。”何芮说。
石头自告奋勇地说：“我也去。”
“你还是留在这吧，你去会吓到人。”
石头哑然，林夕差点笑喷出来，不过何芮说的是实话，石头这身肥肉，外加嘴角残留的面包碎末，整个一副社会不稳定因素的气质，的确容易吓到人。
目送何芮离开之后，石头瞥了一眼憋笑憋得脸抽筋的林夕，然后把烤鸡翅看作是他，塞进嘴里嚼得粉身碎骨。
五分钟后，何芮快步从杂货铺里走出来，面对林夕和石头询问的目光，她低声说：“查到了，张晓兰二十五年前跟一个蛇头偷渡去了意大利，在意大利待了几年后又去了圣马力诺，直到在那里通过婚姻关系获得户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