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怎么不走了？”

“到了。”

徐润睁开眼，真的到了。酸香苦辣坊。

“要不再回去重新走过？”我开玩笑说。

“好啊。”她嬉笑颜开。

看到她会心的笑我很开心。我知道她刚刚哭过，在她挽住我手臂靠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因为我发现她的妆花了，黑色的眼线被泪水冲开，在脸颊落下重重的轨迹。然后被她用手抹开，涂满了整张脸。

徐润问我：“吃酸香还是苦辣？”

“不要苦辣，吃酸香。”

徐润对服务员说：“小锅酸香鹅。”

然后她看着我，说：“你不是四川的吗，怎么还怕辣？”

我说：“不是怕辣，是怕苦。”

徐润抿嘴笑。“其实不苦啦。”

我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四川的，又是程莎莎跟你说的？”

“刘大宇，四川遂宁人。XX大学2008届学生，在学校你一共写过22篇文章，你在校时几乎每期校刊都有你的文章，包括散文、诗歌、小说。散文我就记得一篇《迷离阳光》，诗歌有《醉一笑》、《倾城》、《殇B》等，小说有《孤》、《碎心》、《绝望眼睛》、《死人》、《妓》等。你大二的时候获得了学校的特殊奖学金，但因为你和人打架又被取消了那份奖学金。大二期末时，你代表学院参加校园篮球赛，右手摔了骨折，打了近一个月的石膏。大三你获得了秦时明月诗歌朗诵会第一名，你朗诵的题目是《再别康桥》，大三暑假，你带领团队完成了校园网实名认证改造，你大学只加入了两个社团，文学社和英语沙龙。大三下学期你因为作弊被开除学籍。我说得没错吧？”

徐润一口气概括了我的整个大学，说完她骄傲地仰起头。像幼儿园的小孩子得了乖娃娃奖，等着父母的夸赞。

“你比我自己都了解自己。可我记忆中似乎没见过你？”

“在大学你只见过一个女生吧，她叫林小夏。”徐润瞪着我。

“你认识林小夏？”

“认识，但她不认识我。”徐润解释说：“我是因为你才认识的她。”

“可我那会并不认得你？”

“但我认识你啊。”徐润又是笑。

她笑的时候腮部便陷下两个酒窝，浅浅的酒窝，很迷人。

很迷人，以至我不敢多看。

正好菜上来了，我拿起筷子就开夹。

徐润问：“你不是吃过饭了吗，咋跟个饿死鬼似的？”

我笑笑：“突然觉得饿了。”

其实我并非真正饿了，只是习惯见了大鱼大肉就先吃个够。

“要不要来点酒？”

“你还喝？”

“那我要了？”

她是在问我。可在她说话的时候，她已经伸手招来了服务员。

“五听拉啤。”

我说：“还是别喝了吧，你已经醉了。”

“我想喝。”

“你男朋友电话多少？”

“谁？”

“你男朋友。”

“你认为他是我男朋友？”

“难道不是？”

“是，但不是你想的那种。”

“男朋友还分好几种？”

“哎，你不会明白的。柯原和我从小就在一个院子长大，他比我小四五岁，现在才念大一。我怎么可能喜欢他那样的小弟弟？”

“他上次不是给你送花了吗，而且那晚程莎莎介绍他是你男朋友的时候你默认了？”

徐润脸色涨红。她只喝酒，不说话了。

我说：“你不解释？”

“不想说了。”

徐润把两罐啤酒往我面前一推，“呐，你三罐，我两罐，谁后喝完负责送对方回家？”

我开玩笑说：“你送我回家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徐润也笑了，道：“谁是羊谁是虎还不一定呢？”

说完她开始吹罐子，两罐酒怎么也会比三罐先喝完啊。所以，我输了。

徐润说：“现在知道谁是虎了吧？我去下洗手间。”

她战战巍巍地站起，去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