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识中杀
可是，眼看一切顺利进行时，却在此刻发生变故。
那离李庆眉心不到一寸的焰团在此时，一往无前的势头骤然停顿。
变故，让本就参与见识了上百次的城主都有些措手不及。
这番状况，从未遇见。
也就是在此时，这焰团的发源地，那赤棺，也在此刻剧颤了起来，较之当初大了数倍。使得环绕其旁相连接的链条都发出哗哗之声。
而那在链条上附着的几团粉焰晃荡而开，连忙飘至其周边。
炽热的火焰世界在这一刻，猛烈地激荡了起来..
“怎么回事？！”城主威严的面容苍白起来，额上冒出细细密汗，从未有过的畏惧与担忧在心头浮现出来。
他不怕自己的暴露，不怕任务的失败，怕的是那在百年前所发现的神秘处所会因此遭人觊觎。
那位神秘的存在，是他塞山城城主一脉崛起的希望，是名列奇山王朝十二主城的坚实基础！
不能出问题！
他心中飞快地下了决心。自担当重任之者，无一不为大势局着想，必要时，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再也没有了刚才的从容，他急促地以泛着火尾的双手结出个个手印，隔空点在李庆头部的几处大穴上，催发那奇异粉焰真气，发出实质的能量。
啵
不过，他的挽救在一层晶莹紫玉光罩下彻底崩碎了，一圈圈无形力量四散而开，碰倒茶椅桌凳，发出极大的响声。
在这时，城主已有了必死之心。
但是，时间快速流逝，数刻后却没有想象中的到来。
“怎么.”
还未等惊讶消散，他便发现了特别。
似乎.除了他与李庆之外，其余景象都是假的。
亦或，他们本就是真的，只不过李庆与之却又单独分了出来，自成一虚界。
“这种力量.”城主脸色在喃喃时露出惊喜，四顾之后却无发现，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时却不忘恭敬地朝虚空一拜。
“我可承受不了！”
这时，一声悠悠中带着阴沉的声音响起。
寻声而去，观遍人间百态，大山崩于前而神不变的城主却惊出一身冷汗。
“你竟然.”
他双眼瞪大，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竟已坐起于床的李庆。
顿时只觉得世界之极，武者之异。
李庆醒来，未曾觉察到，那从小佩戴在脖子上的紫玉所绽放的光晕正无息消逝。
只是如鹰隼般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男人。周围的景象在他印象之中一模一样，却又感到一丝怪异。或许有强者较之修为上更加强大，但也不可能有如此直觉。先天有因，后天亦有因。
城主波动的心境渐使平静，当那焰团已飘近身时将其一手握住。
“就算如此又可如何？”
他嘴角微勾似讽似嘲，浑身举海潮之真气，呼啸澎湃于幻虚界之间，桌子板凳立马被绞成碎片，在屋里随旋风盘转。
李庆面色阴寒，衣袍一翻之间便从崩溃了纱巾顶盖的卧塌上跳下，眼睁睁看着房间所有物品噼里啪啦破碎开来。眼及晴林岚卧下之处无丝毫动静时，瞳孔微微一缩。
空气爆响。
真气若丝线匹链将城主包裹住，于飞窜时尖锐地破开半空中的阻碍，形成了一道空白地带，所过之处全被绞成粉碎。
劲风将李庆的头发须眉吹得摇摆飞舞，衣衫猎猎。双眼微眯时却是一记钢刀斩了出来，这是很常见的武者用器，也是最一般的那一种，此时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隐约地似在此刀上看到了重山的影子，汇聚了他身上带动的最大劲力。
唰地一声，一刀砍向来者。
气流分外激荡，虚界中的物品轮廓开始虚幻了起来。李庆倒飞，坠落远处。
怎可抵挡修为的差距。
内外皆修，皆有庞大的差距，怎是那种领悟可突破的！
“好奇异！”
城主喃声，眼中掠过一片异芒，三尺化一步，若移形换影，就飘到了嘴角含血强撑起身的李庆旁，与之对视。
李庆淡然，，深藏于袖中的手隐隐地捏住那抹银光。
而那紫玉，在此刻却无丝毫变化，也没有了当初的那丝奇异。
“虽说此悟使你拥有超越同阶的力量，但于我还差得很远。”
说着，手中带着焰尾的真气在掌中旋转，化作了一柄流动的气刃，锐利地让人看着就如割伤。
古有流传，武之修为分为凡骨脱俗的炼体期，劲凌四方的内劲期，气掠山林的真气期，澎湃卷云的气海期，有神自生的天丹期，以及僻成一界，武者之巅的乾坤期。
或许会有更高，如那万年一现的武神，绝对屹立于乾坤之上。
至劲气，只手碎岩，至真气，徒手裂山，至气海，翻手拨云，至天丹，一手倒海，至乾坤，握手僻界。
真气化形乃气海之兆，与之内劲相差巨大。如何于此刻状况，身为数年前被诛争议最大的李氏唯一留世嫡子，李庆怎会败先祖不屈之名，任人宰割。
明知绝途，亦不惜用尽手段，力创敌人。
声响如钢铁互伤，刺耳的声音过后，便是一阵钢铁碎裂声。
咔嚓
钢刀有一半化成漫天碎光散落四面。
气刃消散，城主一脸无恙平静，却注视着李庆双手的微颤之下，仍不肯放下的断刃。
一只手翻覆，似乎抓住了四周的气机，空气凝滞了下来，李庆只觉动作困难，分为缓慢，眼见一手拍上胸口，却连最基本的躲避也无法做到。
气海境的气机压制，让他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
砰
胸口剧痛，一大口逆血涌上口中，狂喷撒出。
临近着地时，他却是手臂一挥，夹带着超乎常人的力量与劲气，飞出两抹银光，直奔城主。
“好个坚毅的小娃。”
一阵气波将两抹寒光击飞，一心系于李庆身上的城主并未注意，那跌落远方的声响只有一声铿锵，那把断刃旁的银钉正缓缓消散，随风而去。
漠然走近，城主盯着眼前的伤影，手掌一摊，窜出一只焰团，一复如初。正待没入李庆额头时，令城主发狂的一幕再度出现，不过这次没有紫光罩，而是一抹飘然若仙的白衣身影。
本意是为引出那光罩，以力破之，不过事与愿违。
城主满脸阴沉警惕，眼前的飘逸身影虽无半点气息流转，却给了他真实的恐惧之感，无声无息的压迫使体内玄功真气流转都滞了下来。
长袖一挥，一弯暗金月弧玄文刃便从袖中飘旋出来，在他身边悬浮律动。
月牙形的他灵动异常，刃口极具杀伤力，为整个洪武大地都不可多得的极品武兵。在如今的一些有心智高人士所编排的兵器榜中，这把名为“流暗”的无柄灵刃位及前五十名，极为非凡。
未见那飘逸身影有何动作，出现的是模糊的五官，看似年轻，散发出飘忽不定，可却震撼人心的沧桑，这种感觉在城主心头却是见过两遍。数量极少，但从那第一次开始就可以察觉到，这强大地令人心颤的力量，能够只手辗转灭杀他千百回。
未想到，此刻的他竟然独自面对这样一个敌手，不知该欣喜骄傲，还是苦奈何因。
通灵的流暗似是明白主人心思。嗡嗡作响间透露出怯意。
虚空中毫无理由地波动，仅是瞬间，身为一城之主的气海强者与这千年一排名的流暗却是纷纷被禁锢了身躯，转而啪地一声，化作一片光雨。
仅仅一个气机禁锢，手指微曲，便将城主的气息断绝，若非此界所僻者干扰，摞移了他，城主与之灵兵会在这一曲指间灰飞烟灭。
强大至极，却惜于李庆未有所见。
“看这般模样，你似乎还不肯放弃。”
年轻中带着不羁的声音响起，似是游天玩地，不可一世。
白袍声音如此平淡，虚界却因此寸寸瓦解。
当虚空破碎时，渐渐现出外界原貌，却是月明星疏，来到了一块不知名的石林草地，周围的虎啸猿吼也通通在此刻没了踪迹。
哼
一声阴柔的男声带着异样的炽热从四面八方传来，若余音绕梁，久久之后才消散，原来他已远去。
白袍身影默默地顿了几许，手指轻颤，拂了拂额心，发出一声不知名的叹息，无处根由地满是惆怅。“虽然从那时活了下来，但神智已是受创，忘了也好，罢了，罢了。”说着，他抬手间一团隐隐散发生机的瑞光，飞向李庆，融入，伤口渐渐愈合。之后，虚空之中一股奇异气机出现，瞬间将他吞没，消失。
不知多远处的“尔等才至”客栈中，天字号冬季房间中，李庆的身影出现在床上。似有所察的晴林岚瞬间睁开眼，目扫四方，尤其在李庆处停顿了一下，微皱了皱眉头，却是无所异样，只得再度躺下.
白袍身影不再伫立，烟雾一卷，吞没身躯，他也消失不见。
身为城主的中年男子现身时已是在府中密室，一落地便狂喷三大口心血，触目惊心的同时也加重了他心中的惧意。那便是大能的力量罢，仅凭那随意释放的气机，灭杀他如蝼蚁。
城主苍白着面孔冷汗刷刷流下，打湿了衣襟，被体表罡劲蒸发。又是在等待着那冥冥之中的感应，但许久后，也没触动，便盘坐闭眼，暗暗平熄自己因恐惧而动摇的尚武心。
在此同时，那始终是属于火焰的世界也趋于平静，原本被寒链所弹开的几团妖异火焰，化作了几位白发苍苍但气息绝不弱的老妇老者面面相觑，却又不敢询问什么，只是默默地再次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着这来之不易的修行。或有心者，会问及那如今为城主的后辈。
始终无法看清面孔的白影，晃若虚幻地出现于李庆床傍，那周围扫过的玄视，却无法察觉，气机生生不息间无丝毫异样，这片天地似本是如此。
不过多时，灯火斓姗，但却寂静的鸿儒之居内，一声轻笑格外响亮，可就算如此，也不会有人察觉异样，只觉得是在半梦半神游间，听到这样一席话：
“世间多磨难，没想到才过还无两个月，便有双重喜祸事降临你身，天意不可违，这也许会是你磨砺的一块砂石。”
他恰似已经发现了李庆后背上的煞咒召降文以及其胸口中，那枚以僻界余力所滋养，并且已有拳头大小，极富灵性的血色焰团。这本不与寻常的赤棺“种焰”相提并论的。
“祸亦是机缘，就看你造化了。”
喃喃中，这白衣身影便化作一团烟雾乘清风而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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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殿主于两月前入那天机阁便没有再出现。”
“四殿主站在那块旧匾下已至四十九日，风雨不足浸湿衣裳，苔藓蛛网丛生。却是一动未动，闻五殿言不久后才会苏醒。”
“三殿主从‘通天塔‘上传下文言，下一次神明谷隐于虚空的时间便在两年后的大日衍之时。”
“绿衣魔障暂消，现在还在‘静心岩壁‘清心。可怜那李庆小娃吓得不轻，竟刚出谷便在生死间走了一遭，嘿。”
神明谷存有六座山峰，除去神明峰上那虽残垣断壁，但亦可看出雄奇的无名大殿外。其余山峰上的亭殿保存还算完好，却很少有人居住来往。当然，除了那几位身着缤纷袍子的人士。
此时，有那么一袭红影，一袭蓝影与一袭黄影正是盘坐在这朴素但清雅的轩亭当中，谈着今日来的事项。
因被与袍同色的面罩笼住，无法看清面容，仅凭动作声音也无法看出年龄大小，只得依稀辨认性别。
“李庆一出神明谷，众事便无一不与之有关，五年前将他从那里带走，牺牲的代价不可谓不大。我到头来也只见他是一个天赋不弱的少年，怎么惹得几位殿主如此重视。”
蓝袍的声音充满儒雅，带着几许不解。难以想象，这位曾在万军中纵去横来，砍瓜切菜的“晋西往来独蓝煞”会是如此斯文人。
“这其中隐秘怎是你我便能知晓的，好在今日我们三人聚了一聚，各自一些隐言也知道了些。要知我们这一代九袍，伊始至今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不是为了修为而狂炼者，便是为了任务而外出者；几乎都是徘徊在生死边缘，不过还好，今日有你们相伴，足够了。”
红袍举杯示意，浅尝了一口谷中特有的云雾清茶，年轻男声感慨万千。
却见久久未语的黄袍仅仅在掠过的清风中晃了晃，带出冰冷凉意的悦耳女声，说着不明不白的话语。
“紫霄，紫薇，好像有那么一点渊源，但却仅此而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