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如何瑟秋?
就像是行走在七年前的庄园里,入目满是血腥。夜,好暗的夜;黎明,似已忘记了李家人..
眼前的一切都好模糊,耳畔充斥着阴风怒嚎声。父亲、亲人、朋友已经远去,远去看不清轮廓.
眼皮好沉,似往日训练所负的山石;好累,比昔时负百斤而奔百里都累。
身体的温暖啊,被无尽的夜吞噬掉,还剩下什么?
李庆狂奔着,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功力;他在奔跑中倒地,发出极其沉重的闷响。
他甚至能够听到细胞的呻吟声,骨头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血液渐渐流出体外带来寒冷的涓涓声。
他的天鼓,也似被重击了一下,连连跳动,头脑发蒙,意识模糊。可是,即将回家了,怎么不能回家!
也只有那里,才能让他寻得片刻安宁,暂时忘却江湖恩怨。
真是懦弱啊!
一座小小的,种着梅花的遗宅,竟然让他冰封了五年的心,有开始融化的迹象。
不过,那开始结苞的枯荣,真是漂亮啊。
他忘记了疼痛,身体渐渐冰冷,却始终放弃不下,用精神紧紧包裹内心中,那团仅有的温暖。
双腿不听使唤了,也不知破烂成了什么样子。不过,他也并未去看,他只知再多爬一步,离家便近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有可能是数十年,他终是爬回了那处看起来十分冷清的院落。
他费尽气力,身体上像是压了数万斤的大石。可他,却终究是翻了上去。
在意识坠入深渊的那一刹那,他满口塞满了染血的灵药,顾不得细嚼,吞了下去。
旋即,落入无知无觉..。
再也没有昨天的人海,没了昨日的喧闹。
这第二日的赛况,看起来规矩多了,不见混乱。
祭台上,放着三排椅子,分别为甲乙丙,数量也由少渐多。
在这三丈以外,黑压压的无数人头窜动,其中不乏好奇羡慕者将目光投向这三排椅子上,老神自在地坐着的人影。
尤其是甲组,最耀眼的习武之才,最高记录是那名唤张虬创下的百年来的新高,最底也是七百斤左右!
但当人望向那甲组上背着大木箱,身形若铁塔般的汉子时,总会莫名隐晦地瞟上一眼他身边,那空无人影的椅子,没有成绩,但众人都记得,只有他才将那石球崩碎,得到了一名战亭亭长的认可,才会在甲组为他留下这个位置。
也有人只是耳闻,开始怀疑起真实性,便要来见上一见这人物,而不是空荡荡的椅子。
于是,就有人有了疑问与不信。但这每一位亭长都是公认的王庭捍卫者,德高望重的影响胜过诸多人,也没有人敢去质问。
统考校官有些煞眉,从那空椅掠过后,又望了望五位亭长处沉默的老者。再看了看天气,不算坏,估计已有了晨时。
便命人掀开了中间大圆台上被遮住的方形物体。
这是沉黑的一大块金属,看起来有三层,除了中间一层有拇指厚的银色外,两边,就是厚达一尺的黑金。长有两丈,宽近一丈,一边安有轴。
看起来,就像一本金属质的大书一样!
“丹青铁卷!”有人惊呼。
虽是年年武考,但每年的都有所不同,令人惊讶的是,今年竟然是丹青铁卷。
按理来说,只要将那本“书”翻开,然后在银色金属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便可。
但一看三排椅子上众人的脸色,就知不单如此简单。
张虬舔了舔嘴唇,片刻诧异后轻笑了起来,心底想着,不要让他太失望啊,这处,人太多了点。还有李庆,也要守时一点罢,不然除了在那座山杀你外,其余的太费功夫了。
“..每人限时一刻,好,开始!陈升!”
校官简单介绍,便拿出名册,叫出一人姓名,掐时开始。
此人心中怒骂,可嘴巴却也闭得严实。不管了,来就来吧!
他从丙组站了起来,领着众人的视线,跳上圆台。
简单的把式热身后,他开始激荡起浑身的血气,骨头噼里啪啦直响。双手便扣起那巨书的一页。
吱—
他涨红了脸,咬紧了牙齿,颈上血管清晰可见,使尽了浑身解数,这铁卷似是可怜他般,终是呻吟了一声,裂开一道细小缝隙,但也仅此而已。
一刻时间流逝,他汗流浃背,没有进展,到了最后,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急急喘息。
没有言语,他在一名士卒的搀扶下,走了下去。
“下一位,xx!”
有人怒吼,有人使出绝技。
场中,始终有咚咚之声,往往是这些武者翻到一半或更少,便落下,震得地面连颤。
终于,在无数人或失望或鼓励的眼神中,终是有人将书翻开。
可接下来,却没人能够将自己的大名刻上那银色的金属上。
引起一阵阵嘘声与惋惜。
“那是什么材质?”
有人出声,询问旁边之人。
“那是加有太白星精的精钢板,极其坚硬,要想在上面刻下字,谈何容易。”
有人答道,看着上面离成功还差一步,却功亏一溃的人,连连叹息。
太白星精,乃是人族公认最为坚硬的物质之一,却是呈液体之状,凡物只需一丁点,便可叫此物坚不可摧。
询问那人,顿时面色白了下来..
丙组三百余人,却只有三十余人能在上面留下自己若隐若现的名字。
“现在,乙组,xxx!”
校官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对成功的三十多位剧烈喘息的人点头,大声喝道。
众人似是忘了时间,目不转睛地盯着圆台上一个个人影。
天渐暗,除了普通百姓,只要是初期武徒,也可连续几日不睡觉而精神饱满。
灯火被点亮,火光将此映如白昼。
这几日是通灵术士所言的“地坝森”之际,少风无雨。
陆续地,有人成功,有人失败。
那测力石球并不是测试武者力量的唯一途径。
但这始终会伴随着他入军旅,采取针对性训练,当然,若全部皆为甲,就可直接出行任务。
张虬在这时突然沉思了片刻,看了看旁边那张空椅,再看了看排在自己后面,面色紧张的十数人,他忽然笑了笑。
若是如此轻松就让李庆通过武考,又怎能对得起他的一片苦心?
他想到了什么,危险地眯起了眼。
李庆,千万要来啊。
当张虬辗转于心中思绪时,那老态的亭长,也就是给了李庆牌令的人,也渐渐皱起了眉。
旁边,也有亭长出声:
“仇肖鹤大人,那小子为何还未来?难道出了什么事?”
老态的仇肖鹤摇了摇头,他相信自己的眼光。那小子身上的气息让他感到熟悉,那是仇恨和悲哀,却深深藏在骨子里。
也不知出了何种变故,但他还是要为李庆争取一下。
仇肖鹤看向了那校官,校官有所觉,与他对视一眼,知晓了意思,略作沉吟,点了点头。
“现在,甲组..”
乙组翻开那本铁书,留下姓名的人较丙组多了三十余人。成功率明显趋高,这便是甲组之人受到了极大的关注。
一个个武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去翻那巨书。
这时,天色渐明,东边泛起了鱼肚白。
考核的校官又望了望天空,待此人武考之后,便又大声喝道:
“张虬!”
这是第一试的第一名,极其显眼的庞大身躯,从那张明显加大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台上行去,行走时,他在激荡气血,气血浮于表面,竟带起了风声,这是后期武士巅峰的标志。
只差一点时间,便可贯彻全身穴窍,纳气入体。
地面,有些震动。
那几名风度翩翩,始终微笑的浊世佳公子,公认的四区青年强者,也通通在此变了脸色。
如此浑厚的罡劲血气,若是突破到真气阶,该有多大的潜力?
一时间,他们脸色都沉了下来。看来,他们都小瞧了这名西城区的高手。
这是大忌!心中,暗自自检了起来。
站在圆台上张虬遮挡了渐升的朝日。
虽然就算是他与这铁卷相比,都显得娇小了许多,但身上爆发的气势,却将他他化作了一个火炉,罡劲扭曲了空气。
他双手扣住页面,未大喝,很轻松,很惊人,竟单手翻开了巨大的金属书页。
咚!
书页落在地面,闷响,震到人们的心坎里去了。
张虬衔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拿起旁边刻字的锥子,在银面上,手腕轻颤着,虽费力,却是极度张狂,极度霸气地写出了自己的大名,直接占满了剩下的位置!
然后,他拿起锥子,在驻足者们骤缩的瞳孔中,生生将其扳成了两段废铁,嚣张而随意地丢在地上。
这是在断后来者的路!
没了位置,没了工具,如何刻下名字,如何考核?
场中,短暂地极度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