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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唤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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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飞向云层之上,被月亮的波纹震荡着,他的意识,也在那一瞬沉寂。至今已过数日,没有一点要苏醒反应。

袁夕澄心中留意,一日三餐亲自照顾,像是为了赎罪。

常常,少女的心事也会流露出来。

可这一切,李庆都不知晓。在那意识之海的深处,他还是像七年前一样,在自己的家里,在李家庄中,一遍一遍地练习着那几套拳法,有几名丫鬟童仆,则在远处观望。

“嘿哈嘿!”

他稚声稚气地喝着号子,拳脚翻飞,在此习武场上打得有模有样。

这时,边处行廊上,行来一个人影,穿着武袍的中年人,面容清俊,又有些古板。几名下人一见来者,连忙作揖行礼。中年人摇了摇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呼—

李庆初在韶年,但习武之式却始终没有遗忘半分,标准地收功,吐出一口气。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破空声,李庆稚气的脸颜一肃,清秀的眉尖立了起来。一个侧身,石子擦过鬓发。劲风窜起,带动他的发丝飘了飘。

接着,又是数声催命之音传来,他虽年幼,行事却丝毫不显慌张,手脚不乱。连带几个空翻跳跃,避过了所有暗袭。

之后,久久却无声响。李庆小脸一喜,听见后面熟悉的脚步声,知道这次已经通过了爹的考验,蹦蹦跳跳地转过身去,朝中年人扑了过去。

“爹,我成功了吗?”

他的个头,堪堪达到中年男子的大腿处,脸上满是期待地抱在李盛的身上,抬头问道。

任李盛平时如何古板严肃,在此刻也不免微笑了起来。大手摸着庆儿的头发,满脸慈祥:

“这次算是过关了,可离成功还差一些。”

“哦!”李庆兴奋地叫了一声,“那不就是说,不用再过多久,我就可以和历常大叔与爹爹一样厉害啦!”

说完,信心倍增,便又松开父亲,在习武场中更加勤奋起来。

李盛笑了笑,为爱子指点一二……

日日逝,夜夜逝。四季变,风雨间。

他一直坚持着,虽然意识到与父亲差距很大,但他还是风雨无阻。

有父亲的朋友曾登门拜访,指点过他的武学;也有人配剑抚琴,交给他音律。他来者不拒,若孜孜不倦的学生,汲取所有。

有人曾警诫过他,学多武杂不利于追求武之极致。

可小小年纪的他,却已知海纳百川,包容万象的天地至理。

……虽然,现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追求武极达到了疯狂,但曾经的他,又怎会想到如今的一切。

他陷入了回忆,就像要死之人最后怀念最珍惜的光阴……

夜中抚琴,昼间亮剑。

转眼间,几载岁月一晃而过。

这一年,李家庄迎来了一队浑身染尽血煞之气的青甲悍士,为首之人曾与李盛于屋中秘谈。或是谈崩了,那悍士满脸杀气地摔门而出,冰冷的目光掠过下人,停留在李庆身上时,轻笑了一声。

李盛半刻之后才出来,看了一眼破烂的木门,心中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般,叫来庄内几位心腹,开始了商议。

他曾经小心翼翼俯耳在墙,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内容。但凭李家几位高手,不可能没有发现偷听的他,可还是让他听到了一些。其中提到了李庆久未逢面的母亲,提到灭族,提到无悔,提到肝胆相照……

此话间,他第一次脑袋蒙了,恍恍惚惚回了卧塌之处。

几日后的夜里,一切都来得好快。火光冲天,满庄刀影又溅血,悲呼长啸惨叫声,惊骇无数梦中人。

往昔一个个熟悉的身影被无数黒甲士围杀,如割麦子般一茬茬地倒下。

年幼的李庆大呼、痛哭,心生戾气,心生杀意,哭怎解决得了问题,大叫阻止不了杀戮。

滚烫的血液溅在身上,溅在脸上,取代了泪痕。他拾起了刀刃,若被迫入穷途的小兽,露出了还未长成的利齿,扑入了战火之中。

轰隆隆!

房屋破碎,大地塌陷!

天空中,滚滚浓烟腾起,遮盖了月光,不似凡间俗人的驭空强者,肆笑着挥斥磅礡真元,疯癫地破坏地面的建筑,屠杀手无寸铁的总角黄发,血肉飞洒,宛如下起了一场血腥的雨。

啊!

眼睁睁地看着一位平日里慈祥的老者,牵着他的幼孙,被庞大的真元能量炸成无数碎肉时,李庆沉闷悲啸,使出浑身力劲,将手中的武器向空中抛去。

似飞蛾扑火,被那人轻易粉碎。狞笑着,抬手间真气喷涌,看着李庆,就像是看着一只蝼蚁。

强劲的气机压制下,李庆衣衫破碎,皮肤开始锃裂,出现血丝。却始终没有屈下腰,连脚都没入了泥土中,仍是眼露滔天恨意,直视着天空中的人影,直面他恼怒的强大杀招。

咣!

突然,一道贯彻天地,照亮夜空的血色长虹从地面迸发,剑罡冷冽,真元喷涌如柱。矗立在天际的巨大剑影,将杀招与那几名面露恐惧的驭空强者倾刻碾碎。

呼—

李庆眼前一花,却见一武袍身影如山岳般伫立在他面前。

看见来人的面容,他笑了笑,浑身脱力,几乎在同一时刻,便软在了来者的怀里。

同时,他哭出声来:“爹,小六和他爷爷去了……我好没用,没能救得他们。”

泣着,只觉身体有些冷,朝李盛怀里拱了拱,沉沉地昏睡过去。

模糊间,他仿佛再次回到了从前,回到了襁褓之中。

有道陌生的熟悉女声,吟出歌谣,如泉水细流,流进了他的耳畔。

“小小少儿郎,背斗望新月,新月仙女绕宫阙,不思乡不念情;

策马青衣郎,塞池观映月,映月金桂正长成,作那参天状;

威威锦玉侯,尊鼎探玉蟾,玉蟾宫阙倚伴树,自有玄意存;

夕峨太白岁,孤愁叹隐月,隐月归途路迢迢,谁家童子编新谣。”

她声如梦吟,朦朦胧胧,只觉一双温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庞。

一滴滴温润的水滴,滴在他的脸上,香绢轻擦。

然后她走了,远去了。

李庆想高呼,想唤回,却不知她是谁,只觉得她离开了,心中空荡荡的,好痛,好疼。

你……去了哪里,你……为何不在我身边,你……快回来……

陡然,他心中充斥着无尽的悲伤……

“小姐,您这是……”一间阁房外,两名丫鬟见锦帽貂裘的袁夕澄开门走出,脸上似挂着晶莹的泪痕。

“没……没什么。”袁夕澄目光闪烁,敷衍了几句,端着瓷罐离开了。

两个丫鬟关系不错,忍住叽叽喳喳讨论一番的**,看了一眼对于她们而言颇为神秘的房间,心生好奇,却知下人的行为准则,并没有去过多观望,继续做起了活计。

“唉,苦了这个孩子,你说我让他们两人见面是对还是错?”

陈倩远远地看着,心中有了忧愁。

“这我们预料不到,但对于夕澄而言,却是不可避免的一次经历,相信过了这次后,她会成长很多的。”

袁承海在一旁,看见侄女如此模样,突然想喝酒了。

……

李庆躺了几日的身子,在那眼泪淌下时,识海中,奇迹般地开始了翻涌。

先是波纹,再化作了浪,最后化作了惊涛,有一句话不断在识海中回荡。

“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这句话是牵绊,是力量,更是他无法放下的牵挂。

他想伸手去挽回,可浑身在此刻却无一丝力气。

“我不要你离开,你不要离开!”

他开始无声嘶吼,他的心痛不断地刺激着他,一下一下地,仿佛被抽走了什么东西。

心好痛,这种感觉好似剐肉,他的意志,也在此刻不断苏醒。

躺在床上似已僵硬的身体开始颤抖,手指弯曲,像是想抓住什么。

募然间,一股悲凉之意从他身上铺天盖地地散发出来,无影无形,拿捏不到的气机,却使靠近此间阁房的两个丫鬟无名地哀伤了起来。

唉—

这哀伤从心底散发出来,她们自己都还没有察觉,总觉地心中突然少了一样东西。

好像是村子里,那日日来往都要在她家门前放一些瓜果的邻家黝黑的憨实男孩。

情愫化作荧光萦绕于她们心中最柔软处。

两人相视,都明了对方的心思,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姗姗离开了。

盈盈真元似星光点点,在经脉中窜行,血气翻滚开始滋养久未运动而松软了许多的肌肉。

意志渐渐苏醒,开始自主。

“你去了哪里,我怎么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李庆的嘴唇微启,先是喃喃,一字一字地开始说话,最后随着眼睛睁开,后面的话更是吼了出来。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四下顾望,心情还是陷在那无边的悲伤中,无法排除的情绪促使他更加大声地喊了出来:

“你到底在哪里!”

声音中,竟有些哽咽。

良久,他才压制住了心头颤抖,缓慢恢复了过来。

轻轻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温润,他低头自语:

“你是谁,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好熟悉,却又好陌生?”

他想起了他的母亲,从他记事起却再也没有出现在身边的人,会是她吗?

可他,却又怎么会突然感觉有些惋惜,是在惋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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