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前奏
石堡的后方，有一处花岗岩崖壁，是曾经遗留下的采石场。可能是战争的原因，这座小型的石场还未采到一半便停下了，刚好剩下如此一个稍微光滑一些的石壁。
石壁周围很安静，错落着几块大石头，崖缝间有不知名的小草干枯的残骸，被冷冽的寒风吹起，有些萧瑟。石壁上刻着许多不怎么好看的字，更有一些歪歪扭扭的，没有点眼力价的人绝对看不出。刻字的工具，绝非专用。
此时，崖壁的出口处，走来一个人，是位穿着黑色军甲的长发男子，眼神如冬天的风一样冷淡。一路走来，缓缓扫过所经之处的石壁，眸子不动，却越发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他来到一处较为角落的地方，身形顿下了。
停顿片刻后，他伸手去触摸身前的岩壁，感受到其上的凹痕，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包含万千的笑。
“你去了倒是一了百了，恶人却要我作。虽然北门那小子不会轻易把他的敌意表现出来，但我又是那么好糊弄的吗？明日就要出去了，边军这行就是将脑袋拴在腰带上活儿。我能活到现在实属幸运，没有什么不满足的。当初在亭门前没有救你，眼睁睁地看着你活活地被拴马尾拖死，兄弟们会抱怨，但我也要为大局考虑，我知道你懂的。”
“但总被人背后指指点点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我自知还没到大人那种大破后而大立的气度，实在抗不住了就会下去找你，到时候再与你谈两盘口水棋。”
“再见，又让你听我扯皮了几句，打扰你清静了。”
说完，收了手，睁眼，眼神没变，鞠了一躬，又踏着步子铿锵铿锵地走了。没头没尾地，像是跟老朋友告别，有些莫名其妙。又在他刚才触摸的地方，有着东门两个刻字。原来，这里其实是第二亭边军的英灵留名录。
生命有时候很强大，但大多时候就还是**裸地来，然后又**裸地去。
……
“你们觉得那第七队的伍长如何？”云贺喝了口水，看着圆桌上另两方坐着的好友道。
“有点意思，难得碰上对我胃口的人。”白湖笑道，一口将水喝到了底，咂了咂嘴，小声地嘟囔道还是没有酒来劲。
帝听面无表情地看了云贺一眼，意思是我跟你是一个意思。
后者无奈地轻叹一气，“我觉得他身上有点特别，却又不知道怎么个特别法儿。还是我老爹的那句话，做事要边看边做。咱们被家里人打发来不就是指望磨一磨我们的脾气？！王城那边可有人准备看咱们的笑话，不能给他们看扁了！再说这伍长也是年轻人，有共同的话题，也不至于太委屈了。”
“对极对极！”白湖连忙接过话茬，“他奶奶的，我就瞧那啥皇子不过去，装个什么狗屁正人君子，暗地里却做着偷鸡摸狗的勾当！哼哼，说什么老子要是没了我老子就是个废物，小爷我就要做个事儿给他看看！”
想是当初的情形太过彪悍，当白湖说得牙痒痒时，云贺却有些苦笑。
要说臣子打了皇子却没有受太过大的处分，白湖算是六大朝政头一个吧。虽说当时他说是在发酒疯，可那么多人不打，偏偏给了远处的七皇子几拳？这绝对说不过去。七皇子是当今圣上比较喜欢的一个，犯了如此的大错，发配到边塞来，也是看在白湖父亲的脸面上，谁叫白家历来独苗？没想这小子还不知改过，竟还想着到时候回去如何报复。唉—果然是个“莽”字了得！
不过他也是个直肠子，看不惯七皇子的假仁假义。这也可以说是他的优点，不会去做那种里外不一的伪君子。是个值得相交的好友。
但这帝听也太冤枉了。照他来说是朋友太少只有白湖与他云贺两个，若是他们两人都走了，那帝听自己不就太寂寞。这样多好，弃安逸闯边关，说说就觉得刺激！说是如此的大实话，还是放心不下他的两个死党！自己胡乱扯个罪名，也跑来了。
想罢，云贺正色起来，道：“总之，暗杀这是风险与成绩并存的活，我们要小心点才是！那李庆，一定要多加关注！”
帝听点了点头。
……
简陋的石头房中，李庆从封了自己真元的介子戒中将那通体黯淡的银色通灵卷轴取出，在手指上咬开一个口子，将血滴在了上面。这是以精血蕴灵。这卷轴破损严重，但还有用，这东西的威力他是见过的，那威力，相信只要是武者，都会心动。银色的卷轴经过这些天的蕴养，终是有了点起色。看来有门！他嘴角微勾，以血养灵，他也只是依瓢画葫，没想真的有效！
放回了戒指中，银光一闪，他又摸出来一本标着<<洪武见解>>二字的书卷，这其实是山河道卷被换过了封面，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发觉。他拿出来细细研读，总觉每次都有受益，其中对于领悟独到的见解，引人入胜！上面的阵法之奇，从未有所闻！虽然有些斑杂，像一本随身录，可其中的奥意玄妙，无一不是世间难求之物！
半晌，他才将其放下，收回了戒指中。
捏了捏鼻梁，他缓慢消化着得到的知识。又过了一会儿，才又从怀着摸出一张娟布，把它摊开，露出里面的四枚长钉，银色不知名材质，质感粗糙。有幻化本体之能。按理来说是件不可多得的奇物，可除了幻化出来的钉子可以当作暗器使用外，便无其它作用，相当鸡肋！现今武者一般都不会惧此类暗器，对于如今的他而言也就没有什么作用。可这是父亲托白衣人之手转交给他的，绝对不能有失。所以他并没有将其放在介子戒中，而是放在最贴身的衣裳内侧，最大限度地保证它的安全。
收回了此物。李庆闭上了眼睛。手指结印，又是一次枯燥的纳气修炼，不过他从未停止过！
……
“什么？！你这个废物！”
傍晚的黑山上，火炬的光芒忽弱忽明，飘荡不定。山顶的寨子中，传出一阵咆哮声，接着，便是“啪”地一声耳光！
黑色岩石铸成的干燥山寨内，一位与屠人有六分像的汉子脸色发青地看着地上的半片尸体。身后，老刀疤晕倒在地上，左脸上，有清晰的五指印。
左右两旁的其余山匪，全都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说，杀我三弟的人是谁？！”
这汉子较屠人有些老态，气焰却更胜一筹，他的一举一动都不离残忍的大匪作风，抓住一人的脖子，扯过来抵着他的额头狠狠地吼道。
“是……是一个……”
此匪紧张地差点大小便失禁，回答稍微结巴，慢了些。却被不耐烦的汉子一手甩了出去，撞在一旁的岩石上，口中鲜血喷涌而出，也晕觉了过去。
“说，到底是谁？！一个个的都哑巴了？！”
他虎目一瞪，扫过的众人，全都颤了一下。
“妈的！”他大骂，正准备再收拾几人发气时，耳旁却传来悠悠的劝导声：
“二当家不必如此着急上火。”
这是一种苍老到了极点的沙哑声音，听在众匪人耳里却是那么地舒畅，全都面带感激看了过去。
偏门中，一个佝偻的人影走了出来，他一步一顿，几乎是移过来的。
火光中，映出了他的模样。一身兽皮加粗布，满头糟发，遮盖了脸颜。手指枯黄，拿着一副羊胛骨，身上若有若无地飘荡着艾草的香气。
“怎么，师爷有什么预兆？”
二当家屠地见状，马上迎了过去，虽说没有奉上笑脸，但脸上的火气还是消退了许多，虚声问道。
血屠寨的师爷抬了抬头，乱发下有两粒幽光！幽光似有质，看起来十分吓人。就连屠地与之相处如此之久，心中有数，也不免身体一激零。
“明日，我们有的是机会！”
他声音平平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