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回上:刘承宗流落月岛,猛将...
闻天放正在阵中奋力厮杀,突然见听得阵阵炮响,转身看去,就见朔州兵的火炮已推到阵前,正在朝监****的中军发炮。闻天放心下着急,又杀不出这重围,眼见得汪排舟在不远处手持令旗朝自己微笑,就是冲不到近前。匡文斌见中军受袭,心下慌乱,刀法就有些凌乱,贺孝行哪肯放过,一斧快似一斧,杀得匡文斌混身是汗。汪排舟手下兵多将广,令旗一挥,又有两路骑兵朝监****阵营杀去。闻天放也知道今日断难取胜,招呼身边亲兵一同突围。朔州兵挡在中军阵前的兵马厚厚几围,拦在闻天放身后的兵马就没那么多,加上闻天放骁勇,立刻破围而出。汪排舟看了,也只摇了摇头。
闻天放分兵赶跑了两边发炮的朔州兵,杀回了本阵,见败局已定,传令撤兵。俗话说兵败如山倒,兵士们得了信号,哪还有心思接战,纷纷向北溃逃,只剩后阵里的最后几队人马依旧阵容整齐,等待接战。闻天放就带着亲兵断后,边挡边退,殊死搏杀。渐渐撤到后阵,见匡文斌落了下风,不禁勃然大怒,吼了一声就朝贺孝行杀来,贺孝行见闻天放到来,就撇了匡文斌去迎战,几个回合下来,就杀得贺孝行臂膀发麻。闻天放却丝毫没把贺孝行放在眼里,一边交战还一边看着军马撤退,稍一用心,几个枪翻又杀得贺孝行大汗淋漓。贺孝行自知不是对手,卖个破绽,拨马就走,闻天放也不追赶,只截杀追来的朔州兵。
汪排舟见监****已经退去,就下令鸣金收兵,众将忙问为何不擒住闻天放。汪总镇笑着说:“闻天放此一败,元气大伤,却未到亡命之时,我等来此,旨在剿灭叛乱,怎可争这一时之功?何况这小子武艺高强,是当世奇才,哪是我等想抓就抓得住的?”见朔州兵鸣金收兵,闻天放也压住阵脚,聚定了上万人马,只见这战场之上伤兵哀嚎死尸累累,闻天放打马上前,跑到汪排舟阵前,高声说:“汪总镇今日取胜,不过兵势浩大,欺我兵少且多为新役,来日再战,定当血今日之耻!”说完,拨马回身走到营前,和匡文斌一起率军向北撤去。
汪排舟也率队向南,不日就围了建阳,闻天放整顿兵马要去救应,南宫云深却说:“本来我军围困重华,要以此为饵与朔州兵决战,现在形势倒转,朔州兵围建阳是假,诱我主力救应是真。建阳城防稳固,尚能支持数月,我军新败,正该休整。朔州兵深入重地,接济不利,必难持久,盛夏将至,客兵远道而来难避疫病,暂且观望吧。”闻天放就依了南宫云深之议,在溪郡整顿兵马,准备再战。
话说刘承宗坐在船上,一路南下,沿途听说监****已经破了瞿远,船队正不知该如何进退,汪排舟围了建阳,可这船队却没法去会合。领船的官员一筹莫展之际,海水下面突然来了股暗流,把船队朝大洋深处漂去。船上众人惊慌,又是转帆又是划桨,怎奈人力不济,眼看着几艘船摇摇晃晃漂到大洋深处,回头看不到陆地,还未等众人定下心来,晴空中又劈下几声炸雷,霎时间不知从哪里来的乌云遮天蔽日,下起瓢泼大雨。这船上多是朔州兵将,从未在大洋中行船,一个个吓得躲入舱内,任凭舰船飘摇。
刘承宗也躲进马房,一边安慰着炮龙驹,一边忍住呕吐,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他也头昏脑涨,反倒是那炮龙驹颇通人性,跪在地上,让他靠在背上。也不知过了多久,船猛地晃了一下,接着就裂痕遍布,海水一条条漏了进来,刘承宗忙解开炮龙驹,又招呼其他人都把马拉到甲板之上,只见船已经撞在礁岛之上。眼看得这船要沉,众人都手足无措,往前不到半里远已能看到陆地,几个会水的跳下海去,没游多远,就被海浪卷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陆地上的人似乎也看到这边官船触礁,趁风稍一停息,发了十几条快船围了过来。众人见来了救应,高兴不已,不料到了近前,竟看出是监****的旗号!那些快船上的人有的穿着号衣,有的穿着常服,见是官军的船,就先围了起来。船上一人喊道:“本将乃是月岛守将项江辰,你们前来找死也罢,怎么还撞在礁石上,难道敢走水龙王的暗道,直通我岛上?”话音刚落,快船上的监****大笑不已。刘承宗在甲板上让风吹了吹,勉强清醒一些,现下已不见了另三艘船,又被监****所围。管船的统领看着众人,也无计可施,商量了一番,只得缴械投降。
项江辰也不想害这些人性命,只命他们把船上的物资尽量搬到快船上来,又把众人分到各船,都绑了双手,一起押到了岛上。月岛是皓龙江出口东去数百里的一个大岛,岛上也有着数万军民,本是乾朝海军外岛之一,归荣州管辖,现在也都随闻天放造反。等众人上了岛,回头再看那官船,一半沉入水中,一半靠在礁岛上,似乎还撑得下去。
项江辰见了,又打发几条快船过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抢救出来,然后就把船上抓到的众人聚在沙滩。
“都听好了!本将军跟着兴义侯兴兵复仇,只跟那皇帝小儿有仇!你们不过当兵吃饷,受这军令驱使,本将军就饶了你们。”被绑的众人都磕头称谢,项江辰又说:“今天若不是本将军出海救你们上来,过不了几天你们就都得喂鱼,这么算来你等都欠我一条性命,这救命之恩嘛,不能不报,以后就在我军中效力,不可违抗!”事到如今,众人也不得不答应。项江辰就把众人先分到各营,等风浪平息,再分批派船送到荣州,加入闻天放麾下。刘承宗也只得先降了监****,要回了枪马,等待分配。
看他这枪上挂着角旗,项江辰就感到好奇,一问下来,才知这是中原胡家的角旗,“想不到这位校尉竟有这般奇遇,能拆了中原胡家的招牌”项江辰一打趣,旁边的将校跟着笑了起来。项江辰又说:“溪郡总兵唐甚手里有把刀,也是中原胡家的宝贝,那刀寒光耀眼,能照出人影来,更奇的是在水里也能挥动自如,不受半分阻隔。”项江辰顿了顿,眼中透出羡慕之色,“啥时候本将军也有这么一把刀,就平生愿足啦。”说完,他又问了问刘承宗来历,刘承宗见他不象是恶人,就实言相告。
听刘承宗说冯肴被何书礼所害,项江辰也叹了口气:“通阳府冯总兵的名号略有耳闻,只可惜这乱世之中谁也保不得哪天丢了性命。虽然我家侯爷和那高贺都尊河阳王监国旗号,却是两不相识,他日刘校尉若是找何书礼报仇,本将军决不阻拦。只是现下,且在这岛上容身,日后送你到荣州地界上,还望替我家侯爷多立功勋。”刘承宗也无话可说,只得点了点头,暂且委身在岛上。
自从唐元祉得了秀青,军威大振,附近各县只得纷纷投降,玄仲成与逢州各地豪族交情深厚,派人四处游说,一来二去,竟说得禹平知府献城投降。禹平城在逢州北部,士民众多,物产丰富,良田围绕,秀水川流,得了此地,再加上兴化和秀青两个大城,唐元祉在逢州腹地势如破竹,已经威胁到了中州的安危。大都督府和兵部的公文雪片一般下往琛州,要琛州兵马早日东进平叛。琛州巡抚石钟鸣和总镇邓爵也挠头不已,大部兵马已经调往连州,还得留上点兵马防备西南的蛮族,现在又要抽调大军赶往逢州平叛,仓促之间哪聚得齐?话虽如此,却不敢违了朝廷的谕令,就只得调集质州和琛南附近兵马朝亭州集结,在那里取水路沿琦江而下,趁着逢州西边的交南府还未陷落,先把人马摆到那里再说。
琛州总镇邓爵近日身染疾病,难以应付行军战阵之事,经大都督府批准,就由亭州总兵魏忠正代为出征。魏忠正三十多岁年纪,勇力过人,熟谙兵法,在军营中立五杆飞龙旗,因此琛州士民称其为五龙大帅。领了军命,魏忠正一边置办船只,一边等各地兵马汇集,按照目前这情形,若是唐元祉动手,交南无力支撑,魏忠正只好让本部人马先行东进,争取早日据住交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