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乔装前行
凯少提着刀，权当是盲杖，向前走了几步，一不小心就跌倒了。横岗站在后面只是冷笑，凯少爬起来，继续向前。再跌倒，再爬起来，一往直前！横岗看着凯少步履蹒跚，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不禁暗暗称奇。他把手中的半块肉干吃完，解开裤带，在火堆上洒了一泡尿，这才解开马缰绳，翻身上了马背跟过去。走出不远，就赶上了凯少。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还是我的俘虏。”横岗从后面拎起凯少，放在自己身前。凯少早已跌了十七八跤，满身灰土，他没理由拒绝横岗的举动。这个时候，他不会傻到真要摸着黑寻找水源，寻找生机。
马儿在路上得得的一路疾驰，横岗四下里张望着说道：“迷失森林是很多河流的发源地，而你所在的地方称作千江镇，想来这一带有很多水源。我用清水帮你洗洗眼睛或许会好点！你说呢？”
凯少眼睛酸痛，还不由自主的淌着泪水。只得“嗯”了一声。
来到一个岔道口，横岗略作沉吟便道：“这里像是一个取水的去处。你看，那边的蒿草特别茂密。”凯少哼了一声，横岗笑道：“不用看，你用鼻子嗅也能嗅到，水源就在近前。”凯少道：“你拐着弯骂我是狗吗？”横岗笑而不答，他勒勒缰绳，放缓马的脚步，走出百十步，果然看到了一处小河。横岗下了马，系好缰绳，借着惨淡的月光，美美喝了几口水。一回头，只见凯少已从马上自行下来，傻傻坐在一块石头之上仰望天空。“莫不是你能看到月亮了？”凯少摇摇头道：“我一直觉得很是奇怪：为什么现在你还不丢下我这个累赘？”
“没什么奇怪，我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说不定我一时性起，杀了你也有可能！哈哈哈，我可不像那些假仁假义的伪君子!”
“扶我到水边去吧！”凯少喊了一声，横岗走过来，搀起凯少，走向小河边。正走着，凯少“啪”的绊倒在地。原来前面有个大石头，横岗也不理睬，待凯少走近时，横岗便松了手，凯少没有发觉便跌了一跤。
凯少怒道：“百夫长大人！这个时候你还在试探我吗？”
横岗打了个哈哈道：“哪里哪里！我也没注意到那块石头！”
凯少爬起来，横岗再要搀扶他时，凯少便狠狠地把他的手甩开。“我还死不了，眼睛瞎了，我心里可清楚得很！”
横岗讪讪道：“我知道，你心思细腻的很。比我这个大老粗强多了。你先洗着，我找找解药，不知道这解药对眼睛是否有效！”
凯少蹲在水边，双手捧起河水冲洗着眼睛，河水清凉，眼睛凉凉爽爽的很是惬意。那种灼烧、酸涩、疼痛的感觉有所减缓。只是还睁不开，努力要睁开眼睛时却又痛得泪雨滂沱。凯少原本还抱着一丝念想，希望横岗能找些解药，可是许久，横岗却不吱声。
凯少怒道：“你死了没有？有没有解药？”
“没有！有也不给你！”横岗的语气有些不高兴。
凯少笑道：“好！我就知道你想害我，我眼睛瞎了正合你的心意！”
横岗怒道：“我这里只有些内服的解药，却没有外敷的解药。你要这么想我，那也没有办法！”
“能否把你内服的解药给我几粒？”凯少想了想又道：“却不知药性是否霸道？”横岗走过来递给凯少一粒药丸，凯少想也不想丢进嘴里。横岗奇道：“你怎么看也不看？我给你的是粒毒药！”
“那就毒死我得了，省的再被你算计！”
横岗哈哈笑道：“想死也没那么容易，我还没玩够呢！”
凯少不去理他，又问横岗讨要几粒解药，在嘴里咯嘣咯嘣的嚼碎，撕下一片
布来，把嚼碎的药汁吐在布条上折叠起来，伸手舀来几滴水蘸在布条包裹药汁的地方。横岗冷眼旁观，并未伸手，但从心里却对凯少的做法很是称赞。凯少想来是要利用这药丸的药力，透过布条作用给眼睛。纵使不能药到病除，但对祛毒应该很有裨益。准备妥当，凯少把布条缠到眼部，药汁所在正好对着双眼，他在脑后打了个结。“天亮了没有，我什么也看不到了！”
“快了，我们稍稍休息一下。折腾了一晚上我们都累了。小眯一下天亮了我们继续赶路。”
接下来两天，两人继续纵马在大道上疾驰。迎面走来的竟然有些零星的黄金矿工。他们三五人一队或五六人一组，应该是赶往失落矿洞或是邻近的暴风山脉。横岗心想他们极有可能和流风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心里很是紧张，生怕自己的行踪被人流风侦缉发现，便折向比较荒僻的道路，尽量躲开行人。凯少每天还是坚持换药，横岗也由着他折腾，好在凯少这几天话少了很多，不再讽刺、挖苦他。总是静静的坐着，不知是冥思苦想还是修习元气。横岗想从他口中探知玄冥神功的心法口诀却显得无所作为，横岗每每想下杀手却总是硬不起那个心肠。经历这些天的磨难，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患难相处竟有些惺惺相惜之意。那匹枣红马屁股上凯少刺得创口不见愈合，步履竟是越来越慢，它实在也没有很好的水草补给。横岗日前射到了一只麋鹿，二人的饮食便有了着落。只是一路再没碰到刀狼，横岗也就没机会剖取晶核了。所幸二人虽然慢，却避开了流风家侦缉的踪影，**天后就赶到了千江镇外。
横岗很是小心，他把凯少安顿在一处隐蔽的地方，点了凯少几处大穴，还用绳索又紧紧地捆扎了一番，解释说：“到了你的地头了，我不得不防着点，我知道你鬼点子多！”凯少只是苦笑，“我眼睛瞎了，什么也看不到，能逃到哪里去呢？”横岗等到天黑才摸进千江镇，凯少想，此时已经是万家灯火的时候了，千江镇的天空里炊烟袅袅，劳作一天的人们放下手中的活碌，喘了口气，大人们正忙着做晚饭，小孩子呢？放在平时也许正和百里叮、百里咚在街头瞎跑呢；或者正和小伙伴们玩打仗的游戏呢；当然，也许会在家里，围着火炉听百里枫大叔讲天南海北的故事；在小屋子里，五叔正教习自己修习吐纳调息的法门……。锅里的炖肉熟了，百里枫大叔还没出声喊叫，兄妹三人早嗅到了炖肉淳厚的香味，跑到锅台边上了，挣着、抢着要最大那块肉了，百里枫大叔用筷子敲打着三人的手，笑骂道：“都是饿鬼投胎啊！”三人嘻嘻嘻的傻笑着，满不在乎……许多经历的事情一件件闪现在眼前，像黑暗长夜里的一盏明灯，使自己的心窝里感到热乎乎、甜丝丝的。
横岗回来了，他的手摸到了凯少的脸上，凯少动不了，也没做声。他打了几下火石，凯少心头不禁一震：自己隐隐感到眼前光亮一闪竟然有些变化。“我去找了几件衣服，咱们装扮一下!”凯少只得逆来顺受，被横岗一阵装扮。反正自己也看不到，相信就是千江镇的熟人见到自己装扮后的模样估计也认不出来了，自己这般狼狈，莫要被人认出来更好。就是苦了五叔，巴巴的盼着自己归来和他相见却不敢前去见面。横岗此人心术不正，真怕他有什么不轨企图对付五叔，到时自己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横岗给凯少打扮完毕，嘻嘻的笑了起来，“你这样装扮，肯定好看得很。一定能躲过流风家的侦缉。忘了告诉你了，你还不知道吧，龙乐哪兔崽子据说很快就到千江镇了。他们正四处里找老子呢！”听横岗的语气并不担忧，甚至有几份幸灾乐祸和骄傲。
“那你不是应该夹着尾巴逃跑吗？怎么又回来了，想找死啊！”
“看你说的，老哥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不再折腾他一下，他们就不知道我是那个——那个谁？”
“那个谁？说话吞吞吐吐，鬼鬼祟祟，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就是一个小丑。白金虎王的一条狗而已。”
横岗却不生气，嘻嘻嘻的笑起来。“小兄弟，我发现你的怨气越来越大，说话越来越刻薄了，我很喜欢。”
凯少冷哼几声道：“上次给你做小弟，这次又给我作何打扮？”
横岗笑道：“你也看不到，就算把你变成女人又有何妨呢？只要不出声一切都好！”
“你真是无耻！”凯少想争辩几句，想着也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横岗道：“莫急，我替你想过了，到了镇上咱们就去找一户医术高超的大夫替你诊治眼疾。只是咱们的行藏不能泄露。到时你尽管听我的，我让你朝东，你就朝东，不要破坏了我的计划。只要你配合得好，把这场戏演出色，你妹子的解药我也会双手奉上。”
凯少急问道：“此话当真？”
横岗道：“我说的话你信过吗？”
凯少丧气道：“也是，你说的话比放屁还不如，全无一点诚意。”
横岗道：“我说的话一直算数，只是你们理解有误而已。好在你一直坚信我是个真小人，而不是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坏水的伪君子！我就担心你小子是个伪君子，嘴上说的好，心里只怕又在想什么办法算计我呢。”
凯少笑道：“我有吗？”
横岗道：“心里想着也行，只是你暂时没办法把我怎么着。等你有办法了再说吧。”横岗一时语气显得比较郑重，说道：“给你说点正事吧，好消息我刚说了，龙乐在矿洞里被炸伤了，我很是解气。不好的消息是他的血影军团大部和这次试图进入迷失森林和失落峡谷的各大势力仍盘踞在千江镇。他们都在找这个肇事者，呵呵，也就是老哥我了。此去千江镇凶多吉少，你说你帮不帮我。”
凯少心里一时觉得很是矛盾，想着横岗一路来对自己的折磨，对百里咚下毒、坑杀百里枫大叔及那么多人……他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坏事做绝。
“我不要你回答！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吧！也不知这一次还有没有这么幸运了！”横岗打断凯少的思考，哈哈大笑两声，显得很是落寞。
凯少道：“我只是在想流风家今年的秋狩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是你牵着他们的鼻子绕了一圈，最后绕进了一个陷阱？你，你一直在算计他们？为什么？”
横岗道：“我看龙乐不爽，想弄死他，就这么简单。”
凯少道：“你真是白金虎王的爪牙？为了他什么事也做得出来？”
横岗冷笑道：“嘿嘿，老哥我是虎王的人又如何？难道你还要替龙乐讨回公道？”
凯少道：“那倒不是，我对龙乐并无好感！”
横岗哼了一声道：“龙乐的父亲你知道是谁吗？”
凯少道：“听说是帝国神皇龙九玄。”
横岗道：“帝国神皇！帝国神皇！嘿嘿，弑君篡位、窃国当政的乱臣贼子而已。你还口口声声的称他做神皇！真是不知廉耻！”
凯少没见过他这般义正言辞的说过话很是惊讶，只是自己看不到他此时此刻的表情，想来一定是咬牙切齿的，着实令人费解，却没有接他的话语。横岗狠狠地吐了两口粗气，继续说道：“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凯少道：“如果前往千江镇困难重重，咱们就避开，绕道而行。”
横岗道：“绕道！嘿嘿，这时候只怕迟了！这方圆百里的关卡、要隘，估计全是流风家和帝国血影军团的人马。我进了一趟城，四处都是流风家的侦缉和帝国血影军团武士。”
凯少道：“这么说我们就只有硬着头皮撞进去了？”
横岗到：“不错，越是这般凶险，我越是要试一试。你也别抱什么逃跑的想法，避开了这两拨人的追杀咱俩再算账。”
凯少苦笑着只得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