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借尸还魂

“蝎子，毒蝎子！”凯少念叨着这个名字，“以后就叫你蝎子了，叫蝎子也不错吧。横岗肯定已经死了，叫一个死人的名字不吉利！”蝎子笑笑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你习惯怎么叫都行。你是叫凯少吗？没有其他名字？还有你的姓氏是什么，是百里吗？百里凯少？”凯少道：“我就叫凯少，从我记事就是这个名字，不像你有这许多的面孔，活得真累！”蝎子把目光从窗外投出去，眼里空洞洞的，“不错，是累，很累的。可是我习惯了。”蝎子说着言语低沉下来，“横岗的确死了，在那场人与铁翼鸟的战争中死去了，秋水城的十多人都死于那场灾祸。他们离火场较近，也疏于防范，最主要是他们都仅仅只是黄金矿工，自身的防备力量不足以应付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他们都死了，我装扮谁，你们都不会知道的，横岗很普通，谁也不会在意他的存在，一路来我就一直琢磨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的体型，脸型和我基本相仿，当我在脸上抹些血渍，撕烂衣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时，大家都弄得不成人形，谁也分辨不出了。即使熟悉横岗的人，相信在经历了那样一场生与死的磨砺之后神智都模糊了、麻木了。我说我是秋水城的横岗，没人怀疑我。包括南宫统制和二管家。”蝎子说着，笑了笑，“但是我就是没逃脱你小子的眼睛。我虽然刻意收敛，但还是露出了马脚，被你发现了。”

凯少道：“也不算发现，只是怀疑。有那么好的身手，不该窝囊的跪在地上求饶，更不可能被百里叮、百里咚欺负，还无动于衷的。你和我们呆了几天我就觉得哪里不大对头，有时你的自信和你装出来的懦弱，不像一个人身上该有的东西。除非那个人是伪装的，扮猪吃象！”

蝎子道：“是吗？你的见识真不少！”

凯少道：“我只是爱观察，爱瞎琢磨而已。我在想你假扮横岗之前又是什么身份？是不是一直隐藏在我们身边，或者说，你就是我们身边的一个人。只是我们没有发现你而已。那场人兽大战，死亡了很多人，你的第一个身份恰恰就在那个时候死掉了，没有人怀疑一个死人会活过来。死掉的人死去的只是一个身份，这正好能隐藏你的第二个身份，而你又以第二个身份活了过来，而这就是横岗，真正的横岗正如你所说，死掉了。”

蝎子击掌道：“精辟，真是精辟。我越来越欣赏你了。你所说大致就是我的借尸还魂之术。我以第一个身份混迹在流风家，就在那个夜里，我运用毒龙涎香诱来很多铁翼鸟，袭击了流风家的营地。而我的第一个身份便在那夜的人兽大战中死掉了，谁也不会想到是我，没人怀疑我这个死人就是操纵者。而后我又以横岗的身份活过来，掩饰了这场灾祸。我隐忍不发，继续等待机会，和我的兄弟彻底把这群人送进大将军皇坟墓。”

两人压低声音，边说边聊，也无甚在意他人，他人也不在意这很平常的二人。凯少忽然道：“你的第一个身份是什么角色？肯定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吧。”

蝎子迟疑了一下，嘿嘿笑道：“敢是要查究我的一举一动了。给你说说也无妨，咱俩现在也是患难兄弟了。你倒猜猜，咱兄弟俩可是很早就见过面没了。那时候的事情想来你还有印象的。”

凯少奇道：“你在妆扮成横岗之前我们见过吗？那么多人让我去找，的确不容易。范围能再小一些吗？”

蝎子道：“那晚在火堆旁，你和百里叮两人，帮图老二这老小子换药之时，你可知道，那瓶中的药物其实就是毒龙涎香。当时我就布局，靠着火力，把毒龙涎香的药力发散出去，引来大量的铁翼鸟。幸好你俩机灵，否则今日你可就不在我身边了！”蝎子说完呵呵呵干笑几声，像是自嘲，又像释然，毕竟凯少百里叮二人逃过了那一场劫难。

凯少思索良久道：“你，你可是那个叫鹿载的中土黄金矿工？穿着帝国的轻骑铠甲？怎么会是你？你们不是在铁翼鸟的第一波群体攻击中丧生了吗？”

蝎子笑道：“你看，我不是好好活着的吗！看来我的这一招棋毕竟还是把你们都糊弄过去了。不过你也猜的确实不差，我就是那个叫鹿载的黄金矿工。你是如何一下子就想到我的呢？”

凯少道：“我搀扶过鹿载，记得他身上穿的正是一副帝国轻骑的铠甲。我后来也搀扶过你，在那个山洞之中，呵呵，你下跪之时我也搀扶过。当时我却没想那么多，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感觉真是奇妙得很。可是据他们说，火堆旁真有一个穿着轻骑铠甲的人，烧的看不清模样了，哪又是怎么回事？”

蝎子点点头道：“不错，火堆旁的死尸却不是我，我把铠甲送给没有穿铠甲的人他不乐的紧，那里想得到我这金蝉脱壳之计。待铁翼鸟袭击一场之后，我随意在边上拖过去一具尸体，凑够四人之数，他们又怎在意，还以为我在找人呢。神不知鬼不觉，鹿载这个人就在这世间消失了。”

凯少点头道“妙极，妙极。果然是筹划的天衣无缝。而这个时候，你从死尸堆里爬出来，说你是秋水城的横岗，便又活过来了。这又是如何做到的？”

蝎子道：“图老二这人的确不怎么样，原是个贪财好色之徒，手面光，结交的人物却也是五花八门。他去过玛雅中土大陆，我们便投其所好，寄身在他的行列之中。他也算是这场局的重要人物之一吧，由他帮我们把几个兄弟带进了流风家。时日多了，这几个兄弟竟然也混进了流风家的不同所在，渐渐熟悉了流风家诸多事情。这个横岗则真真是个酒囊饭袋，好色之徒。仗着祖上荫功，在秋水城混了个百夫长的小脚色，他和图老二倒是臭味相投。其实那一夜第一个死掉的就是这横岗！”

凯少道：“怎么回事？鹿载还没死，你就先把横岗做掉了吗？不怕被人疑心到你们，误了大局吗？”

蝎子道：“他也是我们这个局的关键角色。他的懦弱无能是出了名的，没人怀疑这么一个废物会有什么作为。而且他好有个好处就是大嘴巴，怕事，爱瞎说，芝麻大的事他能说得像簸箕大。一路上就是他这个大嘴巴，帮我们说了很多话，他藏不住秘密，因此他必须闭上嘴巴，封住他嘴巴的唯一方法就是让他消失。南宫统制不认识他，更别提二管家了，是我让横岗的形象丰满、高大起来的，实际他也就是颗棋子而已。”

凯少抽了一口冷气道：“想着你们那天晚上的阴谋，我倒觉得你就是个魔鬼。说这些事情时全无半点怜悯之心！”

蝎子道：“做一些事情，就得有所牺牲。要做大事就更得付出惨重的代价。牺牲个别人也是在所难免的。你要听我便讲，你要不爱听时，我便不讲了，省的你说我作恶！”

凯少道：“你就讲给我听吧，也算我开开眼界。”

蝎子道：“也好，身在江湖岂能对这些杀戮、诡诈之事一无所知。知道些也能防范一二，就算增长见识吧。”

凯少点点头，蝎子道：“那天晚上，我要有所行动，就不得不封住两个人的嘴，你可知道是谁？”凯少道：“当然是横岗和图老二了！”蝎子道：“不错，可是这两人却奸猾得很。图老二老奸巨猾，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好处他是不会出手的。横岗则是谨小慎微，一有风吹草动就闪得比耗子还快。我想一下子解决两个人确实费些脑筋；可是我也怕杀了一人被另一个知晓了，那可更是麻烦。可是事有凑巧，我和图老二说起心中担忧之事时他也对横岗颇有微词。嘿嘿，也算是活该他先死。”

凯少听蝎子说道又要杀人，心中不禁一寒。蝎子道：“我和图老二、横岗故意说起大将军坟之事，图老二倒还口紧，可是这横岗却是个大嘴巴，不小心在别处说漏了嘴。惹得人家把图老二问了又问，图老二因为此事对横岗又气又恨，生怕他坏了我们的大事。那晚我和图老二密谋计议，想借他人之手除去横岗，不想在营地外面横岗竟也不傻，循迹而至，隐身在一块山石后面。论武功，图老二、横岗远远不及我，我早就发现了他尾随而至，就是不揭穿。只是和图老二谈论大将军坟的诸多妙处，绝世神兵、富可敌国的财宝、流风长戬的武功秘笈……”

凯少打断他的话道：“一路上听你们说起大将军坟，那绝世神兵、富可敌国的财宝、流风长戬的武功秘笈这些可是真的？”

蝎子笑道：“你瞧，连你这个毛孩子也垂涎流风家的宝物，何况是那些江湖豪客。”

凯少道：“我只是好奇而已，不像你们，好东西总要占为己有！”

蝎子道：“那也未必。我说到紧要处图老二喜不自胜。我却说，横岗此人全无可取之处，与他合作只怕误了大事，弃而不用，又怕他去别处告密，很是费脑筋。我把这个难题抛给图老二，图老二哪里想得到横岗就在近前，只是藏身在一旁，便随口说道，少一个人便少一人分成。我看他的神情，倒似整个将军坟的财物摆在他面前一般。我便言道，如果少一个人那当然好了，只是横岗始终是个祸害！图老二笑笑道，这有何难，把他做掉不就好了！我只是没做声。”

凯少想来，隐身在一旁的横岗定是又气又怕，果然蝎子说道：“那横岗怕是在石头后面反复思量，没见我表态，便跳将出来，吓了图老二一跳。横岗指着图老二的鼻子说道，亏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起了杀我之心，也好，咱们把这些事情说道说道，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谁对不起谁！我便劝道，兄弟之间不需这般，有话好好说。图老二自知理亏，不吱声。横岗竟然是得理不饶人，大肆数落图老二的百般不是，连他俩在这秋水城喝花酒图老二逃帐的事情竟也说了出来。我忙劝解说道：看，都怪你的臭嘴，到处乱说话，连累图大哥受累，要不是图大哥百般遮掩，险些坏了我们的大事。图老二听我的口气立即便道：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少你一个我们也不嫌少。横岗听到这话，竟然以为图老二要对他不利，忙说道：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只要说出去，你们一定不得好死，好，一拍两散。横岗撂下一句话转身欲走。我早已忍不住了，冲图老二低声道：图大哥，看来横岗兄弟真是要把咱俩给卖了。图老二眼中凶光登现，叫道：横岗兄弟，再听一言如何。横岗略一迟疑，转过身来，图老二一刀捅入横岗下腹，横岗瞪大眼睛，想要说什么，只是没出声，软软的倒了下去。我忙说道：图大哥当机立断，真是英雄气概。图老二淡淡一笑，没吱声，表情也很是不自在，毕竟杀了人嘛。我说道：图大哥要不先回营地，待小弟把这里收拾一下，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旁人问起横岗来，就说不知道。图老二点点头，我又和他互相对了一下说辞，他才离去。而我就想着我的下一步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