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落霞城堡
凯少听得毛骨悚然，可是还是很好奇，问道：“杀了横岗你又待如何？”
蝎子道：“毒龙涎香需要鲜血为引方能发挥最大的功效。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将毒龙涎香撒入鲜血之中，诱来失落峡谷两旁密林中的铁翼鸟。只是横岗尸体离营地稍远，我不得已，只能把他的尸体搬到离营地较近的地方。没想到还是出了点情况！”
凯少道：“什么情况？被人发现了吗？”
蝎子奇道：“咦，你看到了？”凯少道：“我猜的，估计应该是被人发现吧！”
蝎子道：“不错。我架着横岗的尸身快走近营地时，竟然有两个流风家的军士在巡逻，他们恰恰看到了我，便问我是谁。我支吾着说是秋水城的人，去外面解了个手。我满以为他们会转身而去，可是他俩竟然朝我这边走来。我心下一惊，啪的一下，横岗的尸体便倒在了地上。”
凯少听到此处，也很是担心紧张，问道：“这样不是更被人怀疑了！”
蝎子道：“可不是吗。那两人心下大疑，大声呵斥道：你干什么？我急中生智道：我兄弟闷得慌，出去喝了几口酒，喝醉了，我搀着，不小心跘倒了！那两人笑道，这黑灯瞎火的还去喝黄汤，真有你们的。我陪笑道，没事出去溜达溜达，可不就晚了，两位兄弟多担待！那其中一人道：好说，我来帮你一把！听他这话，我更是心惊不已，连忙推辞。那人说道，我又不问你讨酒喝，怕什么呢！另外一人也哈哈大笑。我心里盘算，等他到我身边可怎么办，一看，可就全露馅了。那人全无半点防备，笑吟吟的朝我走来，夜色暗淡，看不太清楚，他也绝不会疑心我拖着个死人。不容我多想，那人几步就走到我身边。我蹲下来，故意搬弄横岗的尸身，嘴里念叨着，好沉啊，比死猪还沉。那人看我蹲了下来，也蹲了下来。就在这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张大了嘴。我想也不敢多想，操起身边一把匕首一刀刺入他胸膛。由于力气大，一刀刺进心脏，他连哼也没哼一下，向后便倒！”
凯少忙问道：“同行那人可曾发现？”
蝎子道：“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生怕和他一起的另外一人发现问题，喊出声来，那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我心中暗暗叫苦：这下可全完了，事情没办成，就死在这里，我真是不甘心。”
凯少笑道：“你现在不是好好地吗？那时候想得太多了吧”
蝎子道：“那人看同伴倒地，也是哈哈一笑说道：人家喝醉酒，怎么你也喝醉了！我听他的话并未发现端倪，心下稍安，可是怎么骗那人到近前动手呢？我说道：连着你们兄弟也受累了，真是过意不去。老兄若不嫌弃，来喝口酒解解乏吧！我又嗯了一声，假意学那倒地人的语气。站立的那人放松警惕，缓缓朝这边走过来。待他走到我一丈距离之内，我用到了英猛虎所说的‘蠖屈步法’左手在地上一摁，一吸一呼之间弹射到其面前，突起杀招，一招毙命，杀了站立那人。我连毙二人，一时也是心力憔悴，只觉得全身就像散架一般，颓然坐在地上，良久才缓过神来。杀这个人虽没有经历多少波折，却在那般情形之下，生怕惊动了流风家其与众人，心里所承担的压力却大！”
凯少道：“你老兄杀人如草芥，也有担惊受怕之时，也真是难得。”
蝎子不理他的挖苦继续说道：“我歇了一盏茶的功夫，借着营地里暗淡的光线，隐隐能看到那人胸前汩汩的流血。我便在这三人伤口血液之中撒些毒龙涎香，我衣服上也沾了不少鲜血，我便脱下来，在他们的血泊中浸过，扔在离营地较近的地方。我想那铁翼鸟只要闻得这鲜血与毒龙涎香，必定像苍蝇闻着臭肉一般，循腥而来。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绕了一圈回到帐篷里不久就听到铁翼鸟嘎嘎的叫声。黑夜里，不明底细之人全然不知危险逼近，走出营地，立即就会被铁翼鸟扑杀。待到大家知道危机逼近之时，嘿嘿，可就迟了！”
凯少道：“那铁翼鸟第一波攻击是你这样计划得逞的；第二波、第三波攻击却是为何？”
蝎子道：“铁翼鸟的第一波攻击引起了众人的重视，可也给众人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大家同仇敌忾，满以为杀几只铁翼鸟，剖取几粒晶核，结果死了几人，被抓伤的却也不少，特别是图老二等人，见了好处哪里还顾及这许多，结果最先受伤。这些铁翼鸟种群较少，一时之间被流风家的强攻利箭射了开去，可是并未离远，他们在空中盘旋，等待时机。待到图老二等人在火堆旁，涂药包扎伤口之时，那浓浓的药香，更是引诱来了大批大批的铁翼鸟，你也知道后来之事了。”
凯少点点头，通过蝎子的讲解，自己总算把前因后果理清了，“可是图老二那么傻，他不知道自己涂抹疗伤药就是把自己做诱饵吗？他会那么傻？”
蝎子笑道：“他就是那么傻，我给他的疗伤药早就做过手脚了。他给自己涂抹药物，就像给鱼饵抹香油一般，只能更快、更好的引诱更凶、更恶的食人鱼！”
凯少听道这里笑了笑道：“他这也是自作孽不可活，谁叫他勾搭上你这个瘟神，还连累了这许多人的性命！”
蝎子道：“苍蝇不叮无缝蛋，倘若他似你这般坚韧不屈，志向坚定之人，我要使这奸谋毒计却也不能。”
凯少道：“你不要对我挖苦讽刺，更不要妄自菲薄。你且说说第一梯队中，二管家、龙乐诸人也是这般遭遇吗？”
蝎子点点头道：“**不离十，只是第一梯队众人遭遇的却比你想象的危险百倍。我那几个兄弟就抱着必死之心，誓要与龙乐同归于尽，他便诱来了大量的魔兽，地面上的土狼、土蛇、刀犬、鱼人……还有大块头的巨猿、巨熊、铁犀……杀得众人精疲力竭之时，那成群成群的铁翼鸟早闻着血腥而来。天上、地下，魔兽成群成群，一波接着一波，无穷无尽。血影军团死伤惨重，疾风军团也是伤亡大半，凤凰城的天火军团也死伤不少。最后还是火凤凰的天火军团，危急时候拿出了烈火焚天，群攻火箭术，方才稳住阵脚，死里逃生。可惜任务没完成，我的一个兄弟却也不幸就义，我们这些苟且活着的怎能让鲜血白流呢。”
凯少道：“少死那么多人，没有完成任务不是更好。他们那么多人都和你有仇吗？我不相信白金虎王为了一己之私，心里只想着杀戮。”
蝎子嘿嘿一笑道：“一将成名万古枯，死那么一点人又算得了什么呢？霸世神煌、白金虎王、玄武王、朱雀神侯、还有乱臣贼子龙九玄，那个不是杀人如麻之辈。只是他们杀人的目的不同，产生的影响不同而已。有人被尊为英雄，有人被视为枭雄，有人被斥为奸雄。你太善良了，落霞岛的安逸把你迷失了。”凯少呆呆听着蝎子侃侃而谈，半天不语。自己所想和他所说，似乎对，又似乎不对。
凯少和蝎子两人在小店里等了一天一夜，那个人却仍然没来，蝎子一宿没睡好。第二天天一亮蝎子就说不等了，再等下去恐怕也是白费心机。凯少不做声，知道蝎子心里堵得慌，没去招惹他。蝎子让掌柜的准备了十多斤牛肉，一叠大饼，打好包裹，拉了凯少直朝秋水河而去。他避开码头，顺河而下，好不容易找了一位船家，那船夫却是打渔为生。好说歹说，蝎子出了重金那渔夫才答应载两人南下。一叶扁舟，载着三人，顺流向南。残月西垂，秋水河畔，百草枯黄，树木凋敝，黄叶落地，秋色连波，寒波翠微。蝎子仰望长天中一行大雁，喃喃道：“大雁是该回到南方老家了。”凯少看不到，但只听得咿呀、咿呀船橹的声响，梦都碎了。
那渔夫很是在心，船儿荡得平稳，两人闲来没事，便在船舱里打坐，练功。凯少没敢放下自己的心法口诀，他不去理会蝎子的骚扰和追三问四，只是对蝎子前几日所说诀要尽心琢磨，也算小有收获。蝎子所言和五叔教授之意很多地方不谋而合，这也是他很是费解的地方，好在自己什么也看不到，心无旁骛便潜心好好修习一番。那渔夫却也有一手捕鱼、烹鱼的好手段。傍晚时分到了一个宿头便在岸边系了船，支起一口小锅，洗刷几尾鱼，烹煮起来。但见篝火熊熊，流水潺潺，映在水中浮光跃金，格外温暖。凯少、蝎子二人就着鱼羹，合着牛肉、大饼，却也逍遥快活。
十多日时间，小舟便到了流风家最大的城市流风堡，也即霸世帝国时代世人称作的落霞城。凯少没到过流风堡，也看不到，蝎子便给他说些流风家首府的情形。这里乃是落霞岛最南端的一个城池，也是流风家政治、文化、经济的中心，隔着银月海相望的便是玛雅中土大陆。是流风家出入玛雅中土大陆的门户、枢纽，他的军事、政治、经济地位怎样夸大都不为过。对流风家而言，她既是首府，也是出入玛雅大陆的跳板。历代流风家主耗尽人力物力，历经数百年经营始终不衰。出了流风堡，沿着银月海湾，朝西南方向而行，则是落霞岛与玛雅中土大陆相连的一条陆路。只是十余年前中土大陆战乱，流风寒山下令焚烧了沿途众多栈道，避免了战火波及落霞岛，这也为流风家争得了十数年的和平生息。这十余年来，流风家没有重修栈道之心，飞龙帝国神皇龙九玄也就没有过多顾忌流风家问鼎天下的野心。倒是给了流风家一个虚名，落霞城更名流风堡，算是对流风寒山的安抚之策。十多年来流风寒山小心经营，势力触角早已深深扎入玛雅中土大陆。银月海湾的另一边，昔日战火涂炭、残破不堪的凤凰城已经成为了流风家同内地玛雅中土大陆各方势力联系的纽带。流风家在这里构筑了坚固的工事，招徕了大批的商贾，俨然成为玛雅中土大陆最北的一个商贸集镇。流风的精制长刀、利剑、强弓、利弩从流风堡出发，跨海运到凤凰城，再由凤凰城运到玛雅大陆各处。凤凰城主则是流风寒山的长子流风紫电，也就是流风青霜和流风紫嫣的大哥。而流风紫电的智囊则是流风家的二号人物，流风瘦石，他是流风寒山的弟弟，也是流风紫电的二叔。可见凤凰城在流风家主心中的分量。此地原是战乱之地，龙九玄从未看在眼里，不想流风寒山却将其做强做大，实非自己本愿。
二人上得岸来，顿觉得脚下不再那般晃悠了，步子也迈得极为坚实，十多天舟车劳顿，晕晕乎乎的，踏上地面才实在。蝎子心情极好，说道：“咱二人先找一处好的酒楼美美吃上一顿，喝上几杯，舒舒坦坦的睡上一觉。这一月来真是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总是动心思算计别人，累得慌。”凯少道：“你就不怕流风家的人不放过你！”蝎子道：“这流风堡方圆几十里，找个人像大海捞针一般，哪有这么容易。放心好了，哪有那么凑巧。”凯少点点头道：“也是，我们脸上也没写字，我听你的。休息一天，明日不可忘了你的承诺！”蝎子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