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初见
我叫于安乐。
承蒙上帝这个老不死的眷顾，每一天，生活都会给我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今天也不例外。坏消息是，我还在失业。好消息是，我刚接到一个面试通知。
一个巴掌一个枣儿，我早已尝的牙龈出血。
今天我有一个面试，早上起床洗漱一番，吹了个帅气的发型，刮了一周没打理的胡子，再换了身最干净的衣服，带上面试所需物品，想了想，顺带拿了把伞。
每次出门前，我都会交代屋里的另一个室友，今天也不例外。
“小白乖，中午去房东家蹭饭吃，吃的时候注意形象，优雅点儿，知道吗？”
“汪！”
我拍了拍小白的头，骑上小毛驴，穿过四五条小巷子，越上大路，十分钟路程后，把车停在修车师傅的篷子里，打了个招呼，散根烟时，公交就来了。看样子，今天运气不错，至少不用等上老半天。虽然我的时间很不值钱，但飞速流失的耐心却能磨损生命值。
楚氏集团离的很远，中途我要换两次车，在不通地铁的情况下，路上会耗费两个小时。
今天的天空很阴，厚重的云层，在积蓄一晚后，变得更加有质感。不出意外，马上就要下雨了。
没有中途让座、弘扬美德的事情发生，没有大美女说‘哎呀你把我的奶挤出来啦啦’的笑话上演，更没有小萌妹够不着吊把而拉着我手臂的美事出现。两个小时后，我站在了楚氏大厦的楼下，与此同时，天空轰隆隆滚过一连串闷雷，风势大起，暴雨从未失约的，劈头降落。
密集的雨点，覆盖了苏城，转眼路面**一片。
十一点三十七分，我走进了这栋银灰色格调的大厦。前脚刚一入门，就听一个保安问：“请问，你来干嘛的？”
每个进来的人，他都会这么问吗？这样的语气，和如此**裸的轻视意味，在没有使用修饰词的情况下，即便用了一个廉价的“请”字，也体现不了他应有的素质。
“对不起，你说什么？”我停下脚步，看了看这个高大的男人。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才算入耳，我笑了笑，说：“我来面试。”
“面试两点开始。”
“我知道。”
“……”
我笑了笑，迈步往里走去，一边想着等会儿要不要出去吃点午饭，一边寻思怎么应付下午的面试，正头疼时，半道就听啊了一声轻呼，一杯咖啡就洒在了我身上。
“斯密码塞恩，斯密码塞恩……”玛雅人的语言，紧跟着传到耳膜。
我抬头看去，入眼就是三种颜色，红，黄，蓝。往下是一张带着歉意的脸，轮廓分明，谈不上不帅，但没我帅。
“你说什么？”我是真听不懂他的话。
“日语，斯密码塞恩，就是对不起的意思。”这个男的张嘴笑了，一笑之下，所有的美感全部消失，只剩下十足的痞气，“sorry啊，我不小心弄到，弄到……Iamverysorry……”
他指着我胸前濡湿的一大片，摇着一头三种颜色的长毛，神情好像并不是很sorry的意思，倒像是幸灾乐祸。
我心里苦笑，摸出纸巾擦了擦，说：“没事儿，这件衣服，第一次喝上这么高档的玩意儿。”
这件地摊货原价49，我买了两件，老板觉得我爽快，也很爽快的送了我一双丝袜。自认主后，这件衣服平时顶多接几滴我嘴角漏出的酒渍，什么时候喝过咖啡这种上档次的玩意儿？所以我没有撒谎。
“哈哈哈哈……那有机会，我再请它喝哦……”这男的语气是真的很痞，带着些欠扁的味道。
“……”
“对了，你来面试的吗？”这花毛男好像很能聊的样子，没话找话。
“恩。”我想了想，继续说，“你在这里上班吗？”
“不是，我也是来面试的。”花毛男引着我，在大厅内找了张边角处的沙发坐了。
“那你咖啡……哪儿来的？”我好奇了，难道从家里带来的？
花毛男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茶水室泡的。”
我笑了笑，没再费脑子找话题了。花毛男接着说：“我叫任小康，你呢？”
“于安乐。”我随口答着。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恩，好名字！”这个叫做任小康的花毛男，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童年的记忆，劈过我脑海。
“抽烟吗？”这个叫做任小康的花毛男摸出盒冬虫夏草，弹了一根给我，自己先点上了。
我没说话，直接点了，吸了一口，感觉了一下，才说：“第一次抽这种好烟，味道不错。”
“哈！你看你看，碰到我，打破了你两个记录。”任小康笑着，弹了弹烟灰，“你是不是得感谢我啊？”
我弹了根烟给他，说：“极品于家卷烟，纯手工制作，清淡香醇，回味绵长。”
任小康接过，掐灭了手上的烟，点了我给的，刚吸一口就呛的直咳嗽，满脸发苦：“你这烟还真够回味绵长啊！”
“哥哥没什么好东西，能拿出手的就这烟了……”我笑，心里挺爽，“破记录了吗？”
“破了破了……”任小康擦了擦被呛出的眼泪，“这简直毕生难忘啊！”
我点点头：“剩下一个记录还要我破吗？”
“不用客气！”任小康一摆手，想了想，又冲我挤挤眼儿，说：“要不，你今儿个别跟我争了？算感谢哥们儿。”
“什么意思？”我问。
“唉，这次招聘名额就一个，来面试的人却一大堆，哥哥战斗力虽然强，但少一个，赢的机会就大一点儿不是？”
“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公平竞争啊兄弟，哪儿有你这么干的。”
“我这是为你好啊兄弟，听说那个总经，是个更年期的泼妇，脸上长满了麻子、黄褐斑，脾气火爆，肥的像头猪啊……”任小康看着我，很着急的模样，“而且听说，好像还有点另类嗜好，唉，尤其喜欢小帅哥，专门祸害你这种小清新，哥们儿实在不想你往火坑里跳……”
“……”
“如花见过没？凤姐见过没？汗！我知道你没见过，照片你总看过吧，听说这个总经，有着如花的容颜，凤姐的嘴巴，包租婆的身材，妲己的心肠，纣王的暴虐……”
“停！停！”我赶紧打断他，“兄弟好意，哥哥心领了。”
“唉，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火坑啊！火坑啊！跳下去有死无生啊！”任小康十分无奈的抽着烟。
我叹了口气，想了想，说：“火坑里有玉米，不得不跳啊！”
“唉！”任小康拍了拍我肩，自顾溜了。
看着远去的小痞子，我摇头苦笑，这家伙嘴巴上的功夫，还没练到家，想忽悠哥哥，太嫩了！
正闷头抽着烟，一阵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在茶几前停住，一个声音传来：“不好意思先生，这里不可以抽烟。”
很清脆的嗓子，带着苏城的口音，我抬起头，就见一身职业装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大眼，细眉，瓜子脸上挂着微笑。应该是前台接待一类的工作人员。
“哦，不好意思。”我掐灭了烟蒂，笑了笑。
“请问你是来面试的吗？”女人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很职业化的问句。
我点点头。那女的就说：“面试在下午两点，你可以中途出去吃个午饭，或者去三楼休息室等候。”
“谢谢。”我站起身，看了看外面依然在下的暴雨，转上了三楼。
在走廊里迂回了几下，上了个厕所，洗了把手，顺便擦了擦胸口处的咖啡污渍，找到休息室，拉过把椅子就坐了下来。
外面暴雨下的正疯，**的凉意扑面而来。那些毫无节奏的雨点，像是敲在心上。越来越乱。我不知道怎么应付接下来的面试，想了老久，也没平稳的法子应聘成功。不得不感慨一句，智商再高，也会有头疼的时候啊。
一边看着雨，一边发着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觉得陆陆续续进来很多人，应该都是来面试的。一点四十的时候，我收回了思绪，转身看向了一帮竞争者。
不出所料，来的全是衣着光鲜的人物，男的衣冠楚楚，女的气质出尘，跟选美一样。这些人，要么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要么是各猎头公司推荐的业内强人，剩下的就是博闻强记的散修高手了；偶尔交流间的谈吐，也透着一股职场精英的气势。不得不说，这时候，即便以我强大的内心，也有点hold不住。
没办法，谁叫我如此鸡立鹤群！
比穿着，我一身地摊货，直接被那一件件名牌服装秒杀。比气质，哥哥身上有是有，可是再难以如同他们那样锋芒毕露。比心态，哥哥正忐忑不安、忧虑重重，他们却是自信满满、胜券在握。
内心一慌，自乱阵脚，气势先妥一半。我吸了口气，走出门去，在卫生间冲了把脸，对着镜子看了五分钟，才回到休息室。
早已有工作人员过来，正带着一群面试者往六楼行去。我赶紧跟上，走在最后面，乘机数了数，这次来面试的有二十七个，加上我二十八个。这么多高手全都身怀绝技，如果把他们比作深海巨鲨，那我就是浅水小虾，完全不在一个级别啊！
信心又丢了几分，正懊恼自己不争气时，耳听“哎哟”一声，前面忽然一阵骚动，伴着几声轻呼，一众人惊慌不已，人流迅速朝两边退开，就见一个年纪约在六十上下的大妈，搬着一个大箱子，颠颠撞撞的向前扑来，想是箱子太过沉重，此时脚步一阵踉跄，眼看就要跌倒。
我神色一紧，赶忙抢身上前，一步跨去，右手扶向大妈，稳住她倾斜的身子；与此同时，左手托住箱子，始一入手，便觉极沉，我脚下立时站了个桩，猛一提气，才堪堪没让箱子落下。
“哎呀小伙子，亏的你咯，谢谢，谢谢……”大妈松了口气，慌乱的神色被笑容代替。
我摇了摇头，说：“你这东西要搬哪儿去啊？”
“电梯口，俺要搬下楼去。”大妈声音倒很硬朗。
前面的队伍在骚乱过后，这时已经继续往前走了。我想了想，一把搬过箱子，飞快串到电梯口，放下后，我说：“阿姨啊，这么重的东西你以后少折腾，闪了腰要打针的知道吗？”不等大妈答话，我赶紧追上了前面的队伍，中途顺带玩了一脚点射，将一个易拉罐踢进了垃圾桶。
跟着一帮人走了三层楼梯，进了六楼面试厅。毫无疑问，落后的我，自然坐到了最后排唯一剩下的位置。离两点还有五分钟，轻轻呼了几口气，心情才安稳了些许。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这么在心里念叨着，耳边就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
“大家好，我叫楚林林，是你们的面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