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狠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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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声音，是可以细细拆解的。如同一首曲子，摇滚乐或者中国风，你都可以将之细细分割，剖析各种音色、基调、情绪。
这位叫做楚林林的女人，发出来的声音是悦耳的，然而却仿佛一张画板，只是完成了最大部分的构架组成。视觉所及，统筹感官。细细分解，或会知晓，这悦耳的背后，隐隐带着冷淡的味道，一丝身居高位的杀气，一分行事果决的利落，藏不住的半点戏谑，以及微末的狠辣。
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
周围死一般沉寂，便连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也清晰入耳。
我满是好奇的放眼望去，刹那间，脑袋好像被三十六伏的电流击了一下。没有什么绝美的诗句划过脑海，也没有什么奇妙的感叹劈入心间，更没有一见钟情的流出口水。
这个女人，正装素颜，挽着长发。拉开办公桌前的一把椅子坐下了，寒潭一般的明眸，在扫了扫我们后，就落在了她面前的平板电脑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清冷淡漠的气息，给人最直接的感受就是，这个人不好惹。
“现在填一份书面简历。”这女人说了一句，继续玩起了电脑，手指滑来滑去，倒像是在玩游戏。
早有另一个助手模样的女职员下发了简历表，每人一张。期间一个男的忽然起身，拿着早已备好的一份文件，走到前面那个叫做楚林林的面前，微笑开口：“这是我简历，您过目。”
“不用。”楚林林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玩电脑，“你可以出去了。”
“哗！”底下一阵躁动。
那男的僵在原地，愣了足足半分钟，才回过神，重新挂上笑容：“对不起，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能给我个理由吗？”
“执行力。”楚林林淡淡说了三个字，还在继续玩电脑。
这个女人，去绝情谷旅游过吗？这么狠！
“诶，哥们儿，看到没，连一个面试官也这么拽，那个总经你受得了吗？”边上传来一个痞气的声音。
“怎么是你？”我看着一头花毛的任小康，小声问。
“切，都说了哥哥来面试的，你才看到我啊……”
我这边还没答话，另一个靠边的男的就开口了，压低了声音：“听说那个总经脾气也很怪，一个月内炒了七个助手，太毒啦……”
“你见过那个总经吗？”有人悄悄出声询问。
有人问自然有人答：“我表姐就是上星期被炒的，听说那总经很年轻，是个女的，长的不咋地……”
“瞎扯！”又一个男的愤愤不平了，“我一哥们就在这家公司，时常能碰到那位，据说美的跟天仙一样，而且也姓楚，照描述，只会比眼前这女人漂亮……”
“嘘！”有人觉醒过来，悄悄拉了一把同行的。众人声息陡歇。
此时那男的还僵在那儿，想是心气高傲之辈，无法接受如此落面的结局，张嘴就是一连串问句，并且谈古论今，据理力争，要楚林林给个合理的说法。
那个女人依旧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在电脑上滑来滑去，口里轻轻说了一句：“小刘，去叫保安。”
“你！”那男的被气的暴跳，劈手操回简历，转身就走，口里冷冷道：“我会找你上级投诉的。”
“等等。”楚林林说了一句，在那男人停步转身，脸上还没露出得意的笑容时，这个女人紧接着继续说道：“我上级的办公室在九楼第七间办公室，别认错了。”?
好犀利的女人！
那男的几番受气，再不作留，飞快串了出去。底下没由来的传出一阵吸气声。
“你们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填写简历。”楚林林继续飙话，完全是在杀人，“超过时间没填好的，也可以出去了。”
“这么短？”有人不平。
“现在还有四分钟。”楚林林继续挥刀。
“有没有搞错啊？”有人冒火。
“三分钟。”这个女人更直接的砍人了。
“算了算了，人在屋檐下，都快点填吧！”有人抱怨一句。
“两分钟。”此时已然见血。
“……”
“……”
不得不说，混了六年，面试的次数早已突破三位数，可是像今天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完全就是在走钢丝啊，钢丝上还涂满了润滑油。
我深深吸了口气，挥毫洒墨，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瞧瞧周边，底下多数人都已填完。楚林林掐着时间，两分钟一到，便招呼一声，那个叫做小刘的女助理就飞快的收完简历，整理好，放在了她面前。
直到这时候，这个女人才舍得放下她手中的电脑，调整了下坐姿，拿起一踏简历，一分为二，一半扔进了垃圾桶，一半留了下来。
底下又是一阵喧哗，众人惊怒交加，疑虑气愤，一张张面孔青白变换。敢来面试的，自然都有广泛的涉猎，知道这种HR聘用中新颖而变态的淘汰规则，最先起源于比尔盖茨那老混球的公司。并且辅以一句“运气也是成功的决定因素”来堵住悠悠众口，且还屡试不爽。
果然，楚林林说话了，声音冰冷：“点到名字的留下来。”说完，又开始玩起了电脑。
边上小刘接过半沓剩下的简历，刚要开口，底下就有人反驳了：“这样不公平，我们不同意。”说话的是个女的，身材高挑，面容娇美。
小刘愣着没说话，楚林林淡淡道：“你也可以出去了。”
“……”
我看得直咂舌，这女人，每次开口，必杀一人！太他么挑战心理防线了！
“这样的公司，这样的管理方法，这样的聘任原则，不进更好！”那高挑女气怒之下，一把提起包包，踩着高跟鞋就走了。
“谁还有问题，可以提出来。”楚林林接着来了一句。
问题倒是有，可谁他妈敢提出来？
遇上这个女人，也许第一眼会被她外貌吸引，但很快，你就会被她杀伐果决的狠辣折服。我心里苦笑，今儿个真的遇见传说中的女魔头了。叹了口气，在负隅顽抗和随机应变两者之间，我不得不偏向了后者。
负隅顽抗一定会死的很惨，随机应变或许能少挨两刀。若到最后，那把屠刀砍到了我头上，顺其自然的放弃只会白来一趟。说到底，我怎么也要争取一把。
只是怎么争取，这是个很伤脑筋的问题，聪明如我，想了一阵，也是一筹莫展、毫无计策。
耳边小刘手里的简历已翻到最后几张了，读完也没有念到我名字。我心里一沉，偷偷拉了拉任小康的衣服，悄声问：“有听到我名字吗？”
“没有。”任小康飞快答了两个字。
“……”屠刀这么快就落下了。果然，运气一如既往的差。
“诶！”也许瞧着我纠结模样，这小子很爽，继续开口，“节哀顺变哦，哥哥会完成你遗愿的，放心去吧啊……”
我坐着没动，脑子却转开了，发疯一样拼命想着对策。前面一阵哗然，噪杂间，一个个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了身，陆续离去。
“你不走吗？”任小康悄悄问了我一句，嘴唇没动，声音却溜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走？”我随口这么答了一句，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有了点儿破局的头绪。
“你真牛！”任小康在桌案下，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小意思！”我传音过去。
小刘念完名单，重新将简历放回了桌上。楚林林放下电脑，拿过简历数了数，又放回去了，开口就问：“底下还有多少人？”
小刘数了数，答道：“还剩十四个。”
“那你再数数有多少张简历。”从始至终，这个女人，眼睛都放在她那本平板电脑上，压根没抬过头。以至于我很好奇，她到底在看什么，在玩什么！
小刘重新捧起一沓简历，数了一遍，神情疑惑，又认真数了一遍，这才开口答道：“十三张简历。”
十四个人，十三张简历。很明显，底下还有一个原本被淘汰的人赖着没走。
楚林林依旧在玩电脑，无形的杀人刀却毫不含糊的砍了下来：“谁没点到名字，却留下了？”
底下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
等了三秒，楚林林继续开口了，锋利的刀子直接爆出群杀技能：“很抱歉，今天的面试，你们所有人都没被录用。”
在任小康一句“我靠”中，底下彻底爆了，那群就在面试前还悠然淡定、自信满满的男男女女，此时炸了窝一样，激烈反驳，群情汹涌。
“我再问一句，是谁？”楚林林锋利的声音，穿透杂乱的声讨，再次震住了场面。
我深深吸了口气，推案而起，在所有人锐利、怜悯、叹息、惊诧、舒缓的目光中，我终于把勇气压上枪膛，添上智慧的火药，点了一把燃烧的火焰，坚定而决然的吐出了两个字：“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