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一波未平
有人说，优雅是件很难的事情，比矜持难，比无赖也难。矜持能装，无赖更容易。可优雅不行，优雅要气质，要资历，要岁月沉淀，要那份从容和云淡风轻。
优雅的活着需要手腕，优雅的演戏则需要境界。
刘佳佳屁股往地上一坐，抹着小眼泪哭的正伤心，任小康就蹲下了身子，递过去一根烤肉串儿：“不哭不哭，老婆乖乖的噢，来，吃烤串，不哭咯……”
刘佳佳劈手夺过肉串，就往嘴里塞，吃一口哭一声，没心没肺。我翻弄着烤串儿，对面那些点吃食的人就问了：“老板，多少钱？”
“……”
偷偷瞧了一眼旁边的楚林林，这女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两眼异彩涟涟，好像才发现我很帅一样。
我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个女人在想什么？看她一副坏坏的样子，似乎正打什么鬼主意。哥哥冰清玉洁，风流潇洒，怎么能一再折在这女人手上？
“老板，问你多少钱呢？”那男的又重复了一句。
我微感头疼，正打算想个什么法子，结束这场戏时，刘佳佳一骨碌爬起身来，小手指一点一点，飞快算好价钱，就朝着那人伸出了手：“一共二十七块五毛，谢谢。”
“这么贵！”那人嘀咕一声，他旁边一个小女生一扯他手臂，这男的就乖乖付钱了，走的时候还看了我一眼，是那种看黑店的眼神。
接着又有几人付钱走人，刘佳佳狮子大开口，明明采购的时候一块钱一串的烤肉，她轻飘飘的，上下嘴皮子一碰，硬是卖出了五块的天价，收钱找钱塞钱掏钱，一次比一次熟练快捷，眉开眼笑，忙的不亦乐乎，什么事儿都抛到脑后了。也不知道这傻妞是演戏太投入，还是收钱收上瘾了，到最后，居然吆喝了起来。
“快来啦快来啦，嘿！新鲜的烤串勒！虽然贵，但吃得值呀！”刘佳佳放开嗓子，“十块钱你买不到LV，十块钱你买不到拖拉机，十块钱你买不到******……但是十块钱你上咱这儿来花，绝对超值绝对实惠……肉串啦肉串啦，新鲜的烤肉串勒……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啦……啊呀最后三天啦，亏本甩卖啦……”
“吃的你心动，亏的我心痛……啊哈！帅哥买一串，叽叽化成龙；美女买一串，帅的像旋风；大叔阿姨买一串，杠上开花带红中；大爷大妈买一串，太极打的像神功；小孩奶娃买一串，智商升级更从容……”任痞子跳出来，直接给手机录了音，反复播放。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朝这边涌来，跟遇上搞促销的一样。我悄悄拉了一把刘佳佳，小声道：“见好就收了哈，别惹老板不高兴，到时候挨板子的，是你大叔我啊！”
刘佳佳数了数手里的票子，眨眨眼：“难道你没发现这很赚钱吗？就这么一会儿，我们赚了两百多块呢，瞧瞧！”
“可是，烤串快没了。”
“没事儿！”刘佳佳收起两张红票票，将剩下的零钱甩给了任小康，一副暴发户的派头，“去！再弄点货来！”
任小康正在兴头上，如何想去？刘佳佳小脸儿一扳，顺手操起把叉子，瞪眼儿威胁：“去不去！”任小康无奈耸耸肩，一溜烟跑了。
我擦了擦汗，瞅了个空子，飞快上了两盘子烤串，端到楚林林和张大美女面前，店小二一样赔笑道：“老板，不好意思啊，您二老还是去那边坐吧……”
张静噗嗤笑了出来，打趣儿道：“小于，我跟林林看了你半天，像模像样的嘛，烧烤做的好，戏演的更好，人才啊人才……”
“……”
楚林林抬眼看了看我，没做声；清亮的眼眸，却闪过一丝复杂至极的意味，稍稍有了丝暖意，没有一贯的冰冷。
这女人，转性了？我寻思着，小心思拿捏不准，只得埋头跟着她们后面，将烤串放在了桌子上。
“来瓶青啤。”楚林林坐下了，看着远处。
“好。”我转身从烧烤车里，搬出箱啤酒，取了一瓶呈上了。看着楚林林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笑：“放心，这次我不用牙咬。”取了支开瓶器，刺啦一声撬开了啤酒。
正要服务到位，给这女人倒上一杯时，突然从远处跑来一个高大的男人，转眼就到了我面前，开口就问：“你是于安乐吧？”
我转身看着他，这男人个头很高，四肢粗壮，手指关节很大，皮肤黝黑，浑身有股子戾气，凑的越近，感觉越浓郁，让人十分不舒服。最离谱的是，这他妈大晚上的，居然还戴着一副大墨镜。
楚林林也没带这么玩酷的！这男人，不是风骚过了头，就他妈压根就一二货！
“我就是。”我答了一句，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有人想见你。”男人酷酷的道。
“谁想见我？”我疑惑了。
“去了就知道了。”男人还是那么吊。
擦！你以为在拍电影呢！这样狗血的台词也弄上来？哥哥又不认识你，干嘛跟你走？万一碰上采花贼怎么办？老子这么帅，天又这么黑，夜里不安全。
“对不起，我没空。”我直接拒绝，好歹老子也是有身份的人，谁想见就能见？笑话！
男人眉头一凝，忽然伸手朝我抓来。这一下，大出我意料之外，怎么也想不到，这****居然在光天化夜之下，对老子动手。
眼见这一手来势极快，眨眼就到了我肩上，我步子一沉，已被扣住，慌忙间，挥拳就打了过去。这临时一招，没有名字，是我情急所创，目标是他那张脸，就叫毁容拳吧。
这一拳去势同样迅捷，力道也够，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男人手臂幽灵一样冒了出来，封死这一拳的去势，转眼，轻飘飘的接了我一拳。事发突然，我来不及变招儿，那男人屈指一弹，我如遭电击，整条手臂又酸又软，不由自主垂了下来，肯定弹中老子神经了。
我暗暗惊呼，这墨镜男，似乎很有两下子。老子大意之下，竟吃了亏！
如果是私底下也就罢了，偏偏这墨镜男，在楚、张两个大美女面前，落我面子，那实在太落面子了！
这么一想，我一脚就踹了过去，这一招叫踢狗无影腿，每次出腿，就算对方是条狗，也得被我踢趴下。
眼见我这一脚就要踢中，忽的那墨镜男右腿抬起，轻轻一挡，我闷哼一声，如同踢在了铁板上，脚趾头骨折一样痛的要命。
紧接着，搭在我肩上的那只大手，也是一紧，我肩膀吃痛，一连后退三步，那墨镜男步步紧逼，手掌始终扣住我肩膀。我左手使了个擒拿，扣住那人手腕，使劲一掰，居然撼不动。只听那墨镜男一声冷笑，手上加力，就要将我单手提起来。
他人高马大，老子虽然也算高，但上天造就我时，主要侧重了我的帅，比身材高低，跟这巨型男，还差这一截。若真被这大力男单手举了起来，这太丢人了。情急之下，我马步一沉，扎稳脚跟，同时上身一矮，屈身回头，腰作满月弓，双臂形如箭，吐气开声，一招罗汉拳迅猛抢出。
这一招势沉力猛，取的是罗汉伏虎之意，威力极大。墨镜男也瞧出声势，不敢硬接，无奈撒手后退。退时一脚勾出，踢我小腹，我去势甚急，收势不住，眼看就要挨踢，我急忙中变招，一式八段锦中的“弯腰攀足”仓促而发，硬生生旋过身子，直贴墨镜男，狠狠一拳勾他下巴。
这一来一往，也就那么几秒钟时间，便起仓促，到此时，楚林林才来得及喝出一声：“住手！”
我跟墨镜男对了一拳，各自后退一步。楚林林看了看那男人，冷冰冰的说：“他找他什么事？”
“老大没说，只让我请他过去。”墨镜男同样冷冰冰的。
“他还没走？”楚林林继续冰冷。
“是。”墨镜男更拽。
“他就不怕我送他进去？”楚林林问。
“老大说你不会的。”墨镜男答。
“自以为是！”楚林林冷哼。
“老大也是这么说你的。”墨镜男冷笑。
“……”这两人在玩什么？比谁更**？
我暗自琢磨，听对话，似乎楚林林认识那人，以及眼前这墨镜男，而且貌似有那么点儿熟的样子。
可是，这墨镜男是谁？要见我的，又会是谁呢？
正沉思着，楚林林又道：“你回去吧。”
墨镜男站着不动，重复：“老大要见他。”
“不见。”楚林林淡淡道。
“你说了不算。”墨镜继续酷酷的。
楚林林柳眉一挑，看向了我，我正觉插不进戏，脱口说道：“她说的就是我说的。”
墨镜男冷笑：“由得你吗？”
我就笑了，耸耸肩：“由得你吗？”想干架啊，来呀！草！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在我老板面前摆酷，没见我老板不高兴了吗？她不高兴，万一扣我薪水怎么办？哥哥不止要养活我自己，还要养活一条狗呢！
“别给你脸不要脸！”墨镜男微怒。
“哟呵！老子的脸从来都是自己挣的，不需要你给。”我冷笑。
“那我称称你斤两！”
“尽管称，别折了秤杆子……”
墨镜男面色一沉，就要动手，旁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冷喝：“豹子！”墨镜男闻声收势，后退一步，恭恭敬敬的朝着来人道：“老大。”
楚林林看着来人，秀眉微微一动，没说话。我转目看去，就见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站定。
这个男人，单论容貌，平平无奇，毫不出众，绝对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货色；然而此男悠然走来，却仿佛带动满天乌云，气势逼人，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杀气，似收若放。无形的森然阴鸷，在他一瞪眼的瞬间，汹涌串出，莫名的压抑感就这么刺入了心尖。
直到走近面前，那男人才望着我，绽开一丝笑容，满口白牙：“你出来啦！”
我定了定神，虽然很不愿意见到这个男人，但不得不开口，叫了一声：“凡哥。”
凡哥拍了拍我肩，又冲那个墨镜男淡淡道：“豹子，你这事没做好。”
叫做豹子的墨镜男，低头道：“对不起老大，我没请到人过去见你，要你亲自……”
“你这事，没做好。”凡哥重复，只是这一次，语气稍重了些。
“……”墨镜男一时没明白过来，脸色却刷了一下，白了。我心里明白，凡哥这前后两句“没做好”，指的是豹子不应该对我动手。而豹子，估计也是个四肢发达的主儿，愣是明白不过来。
凡哥看了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挥挥手，豹子恭了个腰，兀自去了，转眼隐没在了夜色中。
“这小子，榆木脑袋，没得教了……”凡哥摇头苦笑。
“你那帮手下，哪个不是榆木脑袋？”楚林林出声了，居然很不客气，“也对，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手下。”自顾干了一杯酒，指了指杯子，我会过意，虽然很不想做这女人的帮凶，合伙挤兑凡哥这个大凶魔，但我还指望她发薪水，不得已，硬着头皮，给这个女人满上了酒。
楚林林轻笑出声，挑了凡哥一眼，淡淡道：“手下全那副德行，也难怪你混着混着，就混进了监狱。”
凡哥闻言，脸色一沉，瞬间恢复从容，哈哈大笑，拉过椅子，坐到了楚林林身旁，也不接话，看了张静一眼，就扯开了话题：“有大美女在，给我介绍介绍吧！”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不在一个道儿，还是不要认识的好。”楚林林慢悠悠的说着，接二连三驳着这个男人的面子。
“人有时候比鬼还可怕，有些女人，更是走着人道，却淌着鬼道，面子是人，里子却是鬼。”凡哥目光灼灼的盯着楚林林，后者丝毫不惧，冷笑道：“鬼要锁人命，人不得不扮鬼。”
“只可惜鬼始终是鬼，人有时候却不是人。”
“也比一直做个鬼强。”
我暗自纳闷，这个女人和这个男人，似乎真的很熟，而且在很久以前就认识，只是关系微妙，似敌非友，似友非敌，这其中的事儿，真叫我难以揣测。
现下凡哥还在逃亡，背着一个逃狱犯的罪名，可是这男人却没急着跑路，先是差人过来要见我，此时又大模大样的现身，一现身就跟楚林林打起了嘴仗，每一句话都透着古怪，让人费尽思量。猜测万端，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两人都不是人。
看着面前自斟自饮的男人，我寻思起来，这男人，此时出现，为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