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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你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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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扇坐在办公室里看窗外好像在专心致志的想事情,然而她什么都没有想,她的大脑完全一片空白,就像入定把自己放空的高僧,跳脱于尘世之外。好像这样坐了很久,直到电脑上传来QQ的提示音,她高跟鞋的鞋尖轻点地面,舒适的转椅调整了方向。

是宋佳仁的QQ头像在跳动,她一定知道自己有生命危险了所以早早的赔罪来了:“早上左岸直接叫我出门,我连手机都忘带了,等我知道去你公司时,也没法提前通知你了。”

唐扇把键盘敲的脆响:“叛徒,没良心!见色忘义,忘恩负义……”

宋佳仁发过来一个大大的流汗表情:“不过回来时,左岸说不让我提前告诉你,就是为了不想让你有准备时间。昨天他也是这样拜访了另外两家争取这个案子的公司,当时我可没跟着啊,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唐扇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会,继续敲了下去:“我知道!即使别的公司比我做的好,这个合同他一样会给我,他想用这样的方式弥补。”

宋佳仁的消息回得很快:“你这样说不公平,如果你的方案做得不够漂亮恰好公司又有这个实力,那就算你为他抛夫弃子,他的合约一定不会给你。”

“看看,还说自己不是叛徒,风向标已经偏向他了,才几天啊你就被收买,见色忘义,不是人!”唐扇重重的敲击着键盘。

“英雄,淡定!”宋佳仁发来一串委屈的表情:“人家是无辜的。”

唐扇冷冰冰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对话框停顿了一会后才又跳出消息,这次是长长的一段话:“左岸在回公司的路上,开车时分神险些出了车祸,停车以后他忽然笑了,他说如果过去回不去,那就重新开始。唐唐,左岸他也一直爱着你。”

唐扇看着消息窗口一闪一闪的书写符,好像在等她的回复,然而她并知道要说什么,从来条理清晰善于应变的她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永远都没有正常的理智,所以她的手指停顿在键盘上却始终没有敲下去。

窗口停顿了许久,好像知道等不到她的回复后才又弹出新消息:“晚上我回家了,我妈估计又要说相亲的事,阿弥陀佛保佑我活着过周末,下周一我公司见。”

唐扇这才恍然,今天是周五,明天休息。

五点半的下班时间刚到,周毅已经背了小包颠颠的出了公司,他喜滋滋的炫耀说带老婆儿子去吃饭。公司最艰难的项目合作已经敲定,他的心情十分明媚。助理秦晓舞也已经被殷勤的男友接走,公共区域已经空无一人。

六点半,唐扇出了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了,明明是已经入夏,她却觉得莫名的寒冷。

回到小区楼下时,看到楼下停着一辆有些眼熟的车,一个人正抱着双臂倚着车身对着她微笑。她想她该生气,该愤怒,该把她的包狠狠的砸在他的脸上,她什么样的反应都是对的。可是,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她只是站在原地隔着半盏路灯的光晕看着那个人。

左岸走过来,他张开双臂,再自然不过的把唐扇圈在怀里。

“糖糖,”他说:“我想你!”

唐扇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看远处,天空一轮冷月高悬在附近的办公大楼旁,高耸入天的大楼霓虹闪烁,映衬得月光暗淡而清冷。

这清幽的月光怎抵得过世间的繁华呢!

左岸已经松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一寸寸的抚摸,那张含着泪的眼睛里都是欣喜,极好看的脸慢慢放大,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

“左岸!”就在左岸的吻即将落在她的唇上时,唐扇冷冷道:“不再是七年前了,我们都变了。”

左岸的动作停住了,他依然捧着她的脸笑着道:“哪有一成不变的呢,这也没什么不好。”

“那我们就该往前看,而不是沉湎于回忆中。你看你第一次见我时都没认出我来,你想找的是记忆里的糖糖而不是我!”

“我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即使七年前离开的时候,我就想过我会回来,想过我们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他的手抚摸她漂亮却清冷的眉眼:“你说的对,我们都变了,那就让我重新认识你,你也当我是一个陌生人,不要抵触排斥。”

唐扇沉默无言以对,她凝视霓虹闪耀的大楼,这个住了七年的城市给她的感觉总是陌生的,冰冷的。可今夜,她却觉得始终寒凉的心里有了丝丝的暖意,似有还无又无法捕捉,但那温暖就在心里。

她垂在身畔的双手微微抬了起来,不受控制的想去抱一抱面前的人,就在这时,冰冷的手上忽然出现温热湿腻的感觉,空气里不知名花的清淡幽香里生出浓厚的血腥气,有个声音蓦然出现,在耳边放肆的大笑:我们是为了你好!还有个声音说:真不要脸,你怎么不去死……回忆一幕幕席卷而来,那双本来要去抱左岸的手猛的转了方向,落在他的胸口狠狠的推开了他。

左岸楞仲的看着已经退到三步外的唐扇,她清冷的眸子看着他,没有一点点的感情。

唐扇并不想多说什么,说什么都毫无意义的,她转身就要上楼,左岸眼疾手快,快步上前一个用力把她扯到怀里,转身把她抵在车上,手臂环紧她的腰杯,她抵着他胸口的手挣扎了几下,却被那浑厚的力道压制得再难动弹

小区里往来夜跑的行人频频看过来,唐扇低声呵斥:“放开!”

左岸却笑得痞气:“不放,就不放!”他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手抚摸着她披散的长发,语气像个无赖:“糖糖,我好想你,你不想我吗?”

他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呢喃在耳边,唐扇一颗心就软下来,本是抵着他胸口的手慢慢松了力道。

左岸说得对,她想他。怎么会不想呢?这七年,有哪一刻是忘记了的呢?生病时,疲惫时,孤单时,害怕时,她想的都是他这样的一个怀抱,虽然这个怀抱比记忆里宽厚很多,温暖很多,那感觉和味道却是熟悉的,依旧是佛手柑的味道。这个味道一直能让她平静下来,甚至驱散了记忆里的血腥之气,她想起的都是曾经的美好。

她沉浸在这熟悉的味道里,直到左岸的气息靠近,在他的吻即将附上她的唇瞬间,她的意识突然清醒,猛的用力想要挣开了左岸的环抱,可是那双手把她箍得紧紧的,怎么都挣不开。

这样挣扎的僵持中,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快步而来,前一刻抱着她的左岸已经被一拳打得后退了几步,那猛力的一拳打在下巴上,他站稳后嘴角都有了血迹。

程谨笙把唐扇护在身后,握住拳头又要往上冲。

“谨笙,”唐扇一把拉住他:“算了!”

算了?程谨笙已经火冒三丈,他刚才远远的就看到那个站在车前说话的身影有些熟悉,夜色太黑也没敢认,直到他走得近些,听着声音才确定是她。他冲过来是奔着要揍死这个衣冠禽兽的,可她现在却轻飘飘的说算了。怎么可能算了,他的唐扇什么时候如此任人宰割了?

程谨笙还没发问,那个被打的禽兽倒是理直气壮的问道:“你是谁?”

他是谁?程谨笙握着拳头又要冲,他都快四十岁的人,一向宽容随和。在这个夜晚,竟然还是这么压不住气,像个二十岁的小伙子。

“谨笙,我们走吧!”唐扇拉着谨笙就要上楼。

“别走!”左岸伸手又来拉唐扇:“你说,他是谁?”

程谨笙一把挡开了那只手,把唐扇护在怀里:“我倒是要问问你是谁?”

“我是她男朋友!”左岸答得理直气壮。

“男朋友?”程谨笙冷冷一笑:“怎么我们唐扇有了男朋友,我却不知道?”

“谨笙,”唐扇不想再由着二人闹下去,有气无力道:“他是左岸。”

程谨笙握着的拳头渐渐的松开了,他迟疑着是不是要放开搂着唐扇肩膀的胳膊时,她的手臂已经搂住了他的腰。

“回家吧!”

左岸的气焰偃旗息鼓。

是啊,回家!程谨笙手里拎着的水果和蔬菜散落一地,可不就是一个有家有室的人回家的样子吗!

“他是谁?”左岸不死心的想要问个清楚,固执的伸手去拉依偎在程谨笙怀里的唐扇。

唐扇冷静的看着自己被握住的左手手腕,慢慢的抬起眼眸看向左岸,他在和她胡搅蛮缠,七年前他走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腕哀求,可是他还是转身离开了。

现在,他有什么资格质问她,她身边的男人是谁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又是谁?”唐扇冷冷的反问道,随即笑了起来,寂静夏夜中的声音一如这笑容般清冷。

左岸在这陌生的目光里缓缓的放开了她的手,夏夜里有着若有若无的幽香,是树丛下野花的味道,白日里还是阴云密布到了晚上已经是繁星漫天,昏暗的路灯下他微微垂着眼眸,睫毛微微颤抖着。

“糖糖……”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却再也说不出其他的只言片语。

唐扇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水果和蔬菜,拉着谨笙的手上楼。而谨笙熟练的按出电子门的密码,拥着唐扇关上门时,回头看了左岸一眼。

白炽灯下,左岸和程谨笙的表情十分一致,都好像参杂了很多情绪,却有好像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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