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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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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扇一个人去学校报道,办理学手续。学校是封闭式管理,即使是本市的学生也要住校,这也是当初唐扇选择这所的一个重要原因。然而当她选寝室时才得知,父母为了省下一年一千多的住宿费,早已经委托在教育部工作的大伯开了一份证明,证明她身体羸弱需要照顾,不

能住校。大伯大手一挥,就为她搞定了一张通勤卡,她在其他住校学生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看着那张绿油油的通勤卡,哭笑不得。

当年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时,大伯看都不曾看他们一眼,如今到了城里,日子好起来就又成了亲戚,求他帮忙也不嫌麻烦,笑呵呵的随手就给办了。

唐扇很想和父母说,她其实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在父母的视线之外安静的生活。她清静,父母也清静,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可这一点点奢望也被他们亲手扼断了。

她站在教学楼下仰头望着蓝天,偶尔有小鸟扑棱着翅膀飞来飞去,从这一棵树到那一棵树,再一展翅膀就飞入天际,消失得无踪迹。她看着自由飞翔的鸟儿,心中觉得无能为力,力不从心。来自父母和家庭的束缚是一张无形的网,她冲不破更无法逃离。

她暗暗告诉自己:四年,只要再坚持四年!

唐扇继续安静的上学,上课,看书,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两个月左右,她大致了解了自己的同学,这些孩子普遍家世不错,大多是上学时不爱学习,大多是不受管制任性妄为,被老师和家长贴上了“叛逆分子”的标签。然而在她看来,他们是单纯的,真挚的,甚至是纯粹的。他们爱玩爱笑爱闹,也会应景的忧伤大哭。他们叛逆,却活的真实。这里没有异类分子,一切异样都举动都是正常的。他们好像是能够互相理解的,沉寂,安静,疯癫,乖张,暴戾,每个人的每一种行为里都好像能找到自己的影子。

对于唐扇这种沉默寡言,难以相处的女孩,他们不排斥她,也不像中学的那些好好学生一样把她当成异类,反而一脸忧伤的感慨道:唐扇同学是个有故事的女孩。

职业学校的课业很轻松,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唐扇依然沉迷于书中,但总是坐她旁边,应该算是“同桌”的付瑶是个爽朗洒脱的女孩,一起久了也就会偶尔说几句话。大部分是付瑶说而她的在听。

付瑶一直劝导唐扇要运动,看她那小胳膊小腿的,脆弱的好像个纸人。在她半是祈求半是威胁下,唐扇偶尔也会参加户外活动。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是,最先迷上的运动是打篮球,而这也是付瑶最爱的运动。

付瑶打篮球的技术甚至不输校队的男生,而让那些校队男生大跌眼镜的是,看似文静瘦弱的唐扇在打篮球时却有着超乎寻常的爆发力和耐力。她和付瑶从打篮球开始才算是真正的熟络起来,这个美丽却男孩子十足的女生算是唐扇十六年来唯一亲近的朋友了。

除了偶尔打篮球,唐扇最多还是缩在班级看书,依然什么书都看,但看书的类型渐渐从武侠偏向翻地理游记。各个版本小说里的一代豪侠多是出生在闭塞的小镇,长大后或者功力初成,便扛着一把刀或佩戴一把宝剑踏上漫漫长路,在明川大山之间的游历过程中,完成从少侠到大侠的进化。故事的最后,那些已经天下无敌的大侠,携手心上人退出江湖纷扰,大多都选择回到自己当年年少懵懂离开的地方,从此过世间最平凡的生活。她也向往自己功力初成,踏上路途远征。和小说不同的是,她并不想做什么大侠豪侠,她只是想离开,离开了就不再回来了。

地理游记看得越多,她看着天空发呆的时候也越来越多。她的世界是一座无形的牢笼,困得她窒息,她迫切的想要逃离,只是,现在还要隐忍。

刚刚升入大学的宋良翌忙的不亦乐乎,虽然是在同一个城市里,唐扇再次见到他时已经是二个月后,北方的十一月已经寒意森然,枯黄的树叶落得满地,踩上去沙沙的碎裂声。唐扇推着脚踏车,边踩着树叶边听身边的同学在抱怨他爸妈管他太严厉,到学校门口时,她一抬头正好看到宋良翌站在她学校的大门外。

看到唐扇和另一个男孩边走边说笑的一幕,宋良翌的心里好像压了一块石头。他不过就是想看到唐扇这样的笑,可他百般的好,她的笑容总是清清淡淡的。

“阿扇!”宋良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敏感的唐扇却听出她话里隐忍的怒气,她和身边的同学挥手告别,那个男孩子意味深长的笑着离开。

宋良翌看到那个男生的纹身,帅气挂件,几缕挑染的头发,目光里生出几分不屑,见那男孩走远了才说:“你怎么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他是哪种人?”唐扇平静的问。

“我不喜欢他这打扮,流里流气的。”

“他是我同学,这么说起来,我与他是一样的流里流气。”

唐扇的语气不温不火,宋良翌却紧张了起来,急忙解释说:“阿扇,我不是那个意思的,你别生气啊!”

“我没有生气,”唐扇往家的方向慢慢的走着:“你以后别来学校找我了,你不是要考研,考博和出国么,一定很忙。再说我们大了,都该有各自的生活。”

“我们这么久没见,你想和我说的就这些?我做错什么了?难道就因为我说那小子流里流气!”

唐扇转身看着身边的宋良翌,他穿着白色的运动鞋,黑色休闲裤,红色T恤,利落干净的短发,眼睛如一汪水般清澈透明,那张年轻的脸上,从不会掩藏情绪,开心了就笑,不开心的皱起眉头。这样一个良好家世中成长起来的男孩,心中没有一丝的黑暗,善良纯净的像个孩子。她要如何告诉他:宋良翌,不是你做得不够好,而是你太好了,好得她不敢走得太近;是你心中太过善良,无法体会这世间的不公;你的眼神太过温暖。可她害怕那温暖尚未将未暖了她的手,却先冷到了他的心。

唐扇低声说道:“对,因为我和他们是一样的,而我和你不一样。”她没有抬头去看那双震惊错愕的眼睛,说完之后,就骑着脚踏车离去了。而那个身影,没有再追上来。

12月初,大雪下了三天,整个世界都是纯净的白。万物冬眠的好时节,唐扇的班级却嚷着聚会,聚会的地点就选在了学校附近的公园。公园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她以前去过,夏日里风景还不错。但是零下十几度的寒冷天气,将地点选在露天公园,对于这个地点的提议者,她觉得匪夷所思,但更匪夷所思的是整天嚷嚷着冷的同学竟然都赞成,她这个素来不怕冷的也着实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对于坐落在城北的这所名声不太好的学校,以及比学校名声更不好的学生的名声,唐扇的理解是,这些孩子平时要么被家里宠坏了,要么被管怕了,做点什么不合乎常理之事也着实正常。但她踏入公园后,见到公园北侧另一队在雪地里堆雪人的百年名校理工科的大学生时,她觉得,是否做出匪夷所思之事与学校的名声、学生的名声其实没有多大关系。主要是这个年纪的学生,应该实在是过于精力旺盛,无聊至极。

这样两所天差地别的学校,一个是百年名校,盛产理科精英,为国家的科技建设输出了大批人才,详情可参考公园北侧堆得那十多个完全按照人体比例精确计算的雪人。

另一所也是百年名校,江湖谣传此校盛产败类人渣,为国家的不安定因素努力的添砖加瓦。当然这谣言的起源是此校学生素来生猛,一言不合,打过再说。详见公园南侧明明在堆雪人最后却变成群殴打雪仗的热血少年。

所以说,名声是要靠打出来的,从古至今皆通用。

唐扇正是这所“打”出名声的大军中的一员,贴着的标签是社会不安定分子。但她入校后唯恐自己真如外界所说掉入“狼窝”了,特意跑图书馆查了档案,认真研究了此校的百年“战斗”史,其中不乏名声赫赫的有识之士。且此校盛产暴发户,大多数学生出了校门,自主创业,发家致富奔小康后,都怀着感恩之心回馈母校,这就是为什么学校名声虽不好,但一应设施都是最好的。

唐扇并不清楚她这20多个同学被划分为不安定分子是哪里不安定了,但从谈情说爱这方面来说确实不大安定,小小年纪,但谈个恋爱已经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了。同学曾认真分析过,理所当然没有男朋友的女生有两种,一种是非常漂亮的,就像付瑶。此女除了那张欺骗众生的脸和名字外,从穿着打扮到性格十足的男子气概。用她的话说,全班十几个男生加起来都不如她爷们儿。这句话引起全班男生的抗议,并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挑战。但在经过长跑,短跑,羽毛球,围棋,跳舞,唱歌这些结合了德智体美的综合项目上皆秒杀一众男生后,付瑶荣登班长宝座,顺便兼了体委的职。对于这个神一般的人物,同学的普遍认知是,人类太脆弱了,不适合做她男朋友,时刻都有生命危险。理所当然没有男朋友的另一种女生,那就是非常丑的,比如隔壁班的如花姐姐。唐扇不算非常漂亮,当然也不丑,所以全班八个女生,六个有男朋友,她没男朋友这件事,在同学眼中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令人匪夷所思的唐扇正和另外一个理所当然没有男朋友的付瑶凑在一起,两个落单的成了伴,在冰天雪地里吃冰镇葡萄。

付瑶此背靠大树躲着风,嘴里含着葡萄嘟囔:“这帮混蛋,选这破地方,想冻死爷啊!”

唐扇点头表示赞同,紧了紧围巾,呼出一团团白雾,觉得好玩,又呼出一口。

“唐扇,你看那边的那堆学生。”

付瑶向远处抬了抬下巴,唐扇顺着她尖尖下巴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正是那群理工科的男孩子,20岁左右的模样,一个个意气风发朝气蓬勃,脸上的眼镜就像一个标签,上刻两个大字:精英。

“怎么了?”唐扇扔了一颗葡萄到自己嘴里,室外放的久了,凉得牙酸疼。

“那是理工的学生,能进那所学校的哪个不是精英?”付瑶啧啧的叹了声继续说道:“咱们学校和他们学校相隔不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北,知道外界咋评论的不?”

“咋说?”唐扇又扔到嘴里一颗葡萄的同时,不忘“有福同享”的塞到付瑶嘴里一颗大个的,付瑶被凉的抽了几口气,伸手打了她一下,吸着气说:“城东的理工大学是紫气东来,人才辈出!而城北的职校里,那是关着一群来自北方的狼!”

唐扇被她苦大仇深的表情逗笑了:“挺好,我喜欢狼。”也许是和付瑶投缘,唐扇和她在一起时才有了点小女生的模样。

“唉,我说唐扇,你看着文文静静的,骨子里倒是反叛得很呢!”

唐扇反驳道:“胡说,我可是淑女!”

“得了吧,上次你打羽毛球,反手扣球的那股子狠劲,把那男生都吓哆嗦了。”

“哦?”唐扇的声音压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我当时还以为他尿急!”

付瑶瞪着大眼睛看了看她,这个一向难以接触的女孩真正熟悉后竟是如此的可爱。她有些意外,随即哈哈的大笑起来,唐扇也跟着笑了,眼睛却时不时的瞥向那一撮精英。

她进入公园时就认出那撮精英是宋良翌的校友,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应该不会那么巧正好是他同系的吧。

那天校门口一别,已经半个月没有他的消息。唐扇觉得这样很好,他不该过多介入她的生活,他以为伸出仗义的手为她遮挡所有不平之事,可是,那双手只会越搅越乱。

就这样离开,好好过他的生活,当她有能力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平稳时,再与他谈天说地话曾经吧。

付瑶去洗手间,唐扇闲来无事安静的寻了一棵,倚在树干上拿出随身带的书看了起来。冬季的北方公园除了被大雪覆盖的白就是光秃秃的树干,唐扇看书正投入,树上仅存的几片树叶中的一叶落下来,正好飘到书上,树叶已经干枯,叶片的脉络清晰可见,她拿起树叶对着阳光去看的瞬间,耳边响起相机快门按下的“咔嚓”声音。

她循着声音回头去看,隔着一条过道,一个少年举着相机在看着她。两个人彼此对望,好像这偌大的公园里,只有两个人存在。

唐扇的世界,从来没有这么安静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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