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罗兰骑士——前进!!
凡迪埃尔骑着雪白俊逸的独角兽从阵前掠过,战士们的欢呼声如山呼海啸一般。他们或者高举长枪或者敲击盾牌,表达着对这位年轻摄政王的敬意。
战阵左翼的指挥官兰德尔候将右手放在胸前,向经过的凡迪埃尔行了一个贵族的礼节,摄政王微笑着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停下,罗兰骑士们继续向着阵心前进。战士们的呼声随着摄政王的脚步向前推进,即使已经看不到摄政王的身影,后面的战士们还是大声的嘶吼,希望自己的声音能传到摄政王的耳中。
一直走到山脊的正中,罗兰骑士们才停下脚步。远远地,凡迪埃尔看到右翼的指挥官朗德贝尔大公朝他挥舞着头盔致敬,他也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一头亚麻色的短发,高高的举起手挥舞了几下。
战阵前面的敌军显然感受到这边的动静,谈不上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切切私语,互相议论,数万人的声音加在一起瞬间仿佛引起了骚动一般。直到拿着大刀和荆条的执法官开始大声呼喝,并且象征性的随手抽了几名士兵,这阵骚动才平息下来。
随后几名神射手在指挥官的授意下拈弓搭箭朝着凡迪埃尔的方向远远的射了几箭,只是双方的距离实在是很远,箭矢的力量并不足以飞到凡迪埃尔的面前,最近的也掉落在离他还有五六米远的地方。
凡迪埃尔也不管对面的骚动,召集了所有军团长和直属部队百夫长以上的将领,在罗兰骑士们用身体临时围出来的空地里铺开了地图,径自分析起局面来。
奥丁神国的军队做好了决战的准备,或者说不论他们是否准备好进行一场大会战,他们的指挥官都已经下定了大战的决心。从这个角度来看,辉煌殿实在算是很合适的决战地点,这里的地形对双方而言很公平,不算易守也谈不上难攻,处于圣亚里昂平原最南部,这里也没有什么天险,只是有些高高低低的丘陵和小山包,但这种程度的高地完全无法阻挡军队的前进,甚至无法影响骑兵的冲锋。
之所以能在这里把数万南侵军死死卡主,靠的主要是这里的地理位置,向南是重镇裴扬和南方门户朗德贝尔,向东是名城米纳斯提里斯,向西是重镇巴夫斯克,四个大郡的边境相互交汇的中心恰恰就是辉煌殿。
而且这并不是菲因王国南北通行的主干道,辉煌殿当初选址的时候考虑到国内形势并不统一,各地都有很强的自治力量,因此选择了四郡交汇管理混乱的地方,而且周围有一圈不高的丘陵地带,使得辉煌殿更好的隐藏在了视线之外,借此领导宗教复兴运动。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位置在菲因统一南北相争的情况下实在算得上是兵家必争之地,只要它一天在菲因王国的手上,从圣亚里昂平原通往巴夫斯克和米纳斯提里斯的道路就不是安全的,为防止腹背受敌南侵军不可能向两郡出兵。
凡迪埃尔用手搭在眉间远远的望向对面的高地,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的军力配置。隶属于奥丁神国的两个主力军团配置在中间部位,两翼是武装起来的农民军和雇佣军,只是从装备上就能很清晰的看到双方的分界线,不过相对于正规军团而言,那些杂牌军似乎更狂热,更冲动。
在整个阵地的最后方,隐隐的能看到一片白光。那是铠甲反射的光亮,他们本不属于奥丁神国。是的,即使是奥丁神国的正规军团也没能装备上那种程度的铠甲,他们武装到了牙齿,全身铠甲,双刀,还有——鬼面。
“长生军。”
凡迪埃尔凝重的看着那片铠甲的闪光,咀嚼着这个耐人寻味的名字。
这本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军队。他们残忍,恐怖,不怕伤痛,不怕死亡,不会同情,不会怜悯。他们是来自地狱的征服者,所有反抗都将被践踏,所有敌人都将死亡。这种怪物只存在于古老的传说和故事中,直到有一天,菲因的国王将他们变成了现实。
是的,这是属于菲因的军队,至少曾经是。
凡迪埃尔的哥哥,先皇菲奥洛克在位仅仅三年,在那之前统治菲因的是他们的父亲,菲因历史上最著名的暴君。这支原本只存在于古代的传说之中的军队,就是在他的手上重现人间。
他们几乎完全还原了传说中的形容,冰冷,残酷。他们被广泛的应用在镇压人民和宗教迫害之中,沾染了无数的鲜血,并且在暴君菲德烈去世之后效忠于德兰萨大公妃,直接参与到了争夺皇位的内战,直到菲奥洛克和凡迪埃尔带着圣殿骑士和罗兰骑士们将他们打败。
但是长生军最大的特点是他们奇怪的兵员补充方式,满编三千的长生军即使经历了相当残酷的战斗,至今仍然保持在两千八百左右,据说长生军的地位是靠他们脸上那奇怪的银色鬼面来继承的,只要银色鬼面没有被破坏,长生军的人数就不会减少。
这一观点一直没有很有说服力的证据证明,但是已经在菲因王国内部形成了一个潜在的共识。现在,失去了主人的长生军投靠了南侵的奥丁神国,再次肆虐在菲因的土地上,成为了奥丁重要的战力,也是和辉煌殿对峙的三大主力之一,甚至其作用更胜于另外两个正规兵团。
虽然被配置在偏后的位置上,但是凡迪埃尔明白这是为了给长生军更大的自主空间去介入战场进而决定战局,如果奥丁军队胜了,他们就是单纯的预备队,如果奥丁军队有危机,他们就是力挽狂澜的定音一锤。
“很难啃。”
凡迪埃尔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敌人很强大,但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两支奥丁主力军团三万人,一支长生军两千八百,雇佣军一万三千,农民军五万以上,对方的兵力接近十万。
己方一支罗兰骑士团五千人,一支圣殿骑士团一万人,兰德尔候的私军两万人,朗德贝尔大公率领的亲卫队和从裴扬借来的半支戍卫兵团一万人,从北方沿途收拢的溃军两万三千,总兵力接近七万,这还不算自愿参战的平民,凡迪埃尔没有将他们编入正规的战斗序列,而是编成了两支后勤部队,负责转运粮草和伤员。算上这部分人,菲因王国的军力也接近十万。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只有更勇敢的一方能够获胜。
凡迪埃尔和指挥官们制定好了战斗的具体方案,此时的奥丁神**队仍然在和菲因军队互相试探,弓箭漫天飞舞,偶尔会有小规模的接触,但也都是点到为止。
凡迪埃尔看着眼前的战场,不由得对奥丁军队嗤之以鼻。
“既然决定要打了,可你们不够坚决啊。”
在他眼中,奥丁军队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既然有决战的意图,就不应该畏首畏尾的试探,狭路相逢勇者胜,雷霆一击才能决定整场战争的走向。想到这里,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主动出击!
是的,即使是先意识到必须决战的奥丁神国将军都没能真正的下定全军接战的决心,这个时候根本容不得错误,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所以奥丁将军才尝试着接触,一点点试探菲因军队的情况,以期待找出全军决战的时机。他觉得这样至少不会犯错,不会落入敌人的陷阱,不会输。
但是这个谨慎的奥丁将军不知道这种当断不断反而是最大的错误,这个时候双方几乎不可能通过陷阱和奇谋来改变战场的局势,凡迪埃尔的决定,是堂堂正正的战斗,是摆在明面上的阳谋。
“天命在我。”
凡迪埃尔在心中坚定说了这样一句,然后骑上独角兽来到了大军阵前,他的掌旗官高高举起紫底白色独角兽的大旗紧跟在他身后,罗兰骑士们在后面有序的排好了队伍。
年轻的摄政王意气风发的站在队伍的最前端,高高的扬起手臂,军队的阵列里不断传来欢呼,然后他突然紧紧的握紧了拳头,瞬间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每个人都安静的望着他。
他安静的扫视了一周,缓缓的开口:
“我亲爱的同胞们,我知道这一天来得很突然,你们中的有些人还没有准备好。”
他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但是我们的祖国已经无法再等下去了,北方的土地在敌人的铁蹄下被蹂躏,而秋天的麦子却没能收进我们的谷仓,我们的人民已经无法再等下去了。”
“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曾经被这个国家所伤害,那并不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在被税务官征走手中最后一颗麦子的时候,也许你暗骂了一声混蛋;在经历宗教迫害的时候,也许你恨恨的想过要杀死国王全家。”
“是的,我也和你们一样!在逃亡的路上没有衣服,没有食物,我也诅咒过这个国家;在被追杀迫害的时候,我也想要杀死那个昏庸残暴的国王,尽管他是我的父亲。”
“但是哪怕在最艰难的岁月,仍然有一个美丽的姑娘把她仅有的粮食分给了我;哪怕最黑暗的时候,仍然有人给了我安全和保护。我记得那个美丽女孩微笑的样子,我记得神父保护我的温馨和慈祥,我记得每一个曾善待我的普通人,他们平凡的生活在我们身前和身后的土地上。”
“是这些美丽而温柔的人们让我无法放弃对这个国家的爱,当铁蹄踏破关城的时候,当敌人蹂躏人民的时候,我的心中如刀绞般流着殷红的血。”
“我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啊,你们一定也有想要保护的人,你们一定也有无法割舍的家乡,你们一定也有刻骨铭心的时光!”
“我血脉相连的兄弟们啊,你们一定也记得被卷入战争的朋友,你们一定也念着被战火肆虐的家乡,你们一定也有感同身受的时光!”
“爱这个国家吧!就像爱着你们最亲爱的人;爱这个国家吧!就像爱着你们无法割舍的故乡;爱着个国家吧!就像爱着你心中无法磨灭的那些时光!”
“爱与恨已成为生命的一部分无法割舍,为了那些不能不保护的东西,为了那些不能不守护的人,为了这个永远也不能弃之而去的祖国——”
“罗兰骑士——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