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局势
“为什么？你想把她怎么样？”
年轻气盛的越兮不知道凡间的来历，下意识的抱有警惕和敌意。
“黄泉，你把领子拉下一点给他看看。”
黄泉听到凡间的话略有些羞涩，但是越兮毕竟曾经是她的未婚夫，虽然她杀死兄长的事情注定会导致这段婚事变成泡影，不过黄泉也不会吝惜露出一点点皮肤给人家看。
黄泉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就仰起脖子，纤细雪白的手指勾住衣领，向下轻轻地一拉，这满是魅惑的动作却并没给人魅惑的感觉，原因只在黄泉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以及衣领下面一个个血红色的小珠。
“这……这是什么……？”
越兮接到传讯知道黄泉死了，心急火燎的赶过来抢人，却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黄泉，心中只当传讯有误，却万万没想到黄泉真的伤到这种程度。
“这种伤口，怎么可能……”
越兮没有将后面的话说下去，看到那几乎将黄泉整个喉咙划断的伤痕，越兮只觉得歉疚，惭愧，后悔，百味杂陈。
“这是我们的秘密，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也知道现在黄泉的伤势到了什么程度。”
凡间走下马车，在索拉的搀扶下走到了越兮身边。凡间揪住越兮的领子，把他整个人朝自己拉了过来，小声说道：
“这个封印只能挺一个月的时间。”
“你有治好她的方法？”
“没错，但我现在赶时间。”
越兮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长剑收回剑鞘，越兮让开了道路。
“我能帮你们做点什么？”
凡间看不到越兮的样子，但是凡间心中已经勾勒出了越兮的感觉，年轻，内敛，智慧。
一个好青年啊……凡间心中感叹道。
“回去告诉越老夫子，德兰纳克家有问题，目前看来，他们应该是和兰开斯特教皇廷有勾结，包括黄泉身上的罪名，以及谏山辽的遇害应该都与他们有关。”
“我知道了，还有呢。”
凡间犹豫了一瞬间，
“我觉得教皇廷可能只是个幌子，德兰纳克家的背后很可能是圣炎。”
听到凡间的话，越兮愣住了。
“怎么会……”
“如果德兰纳克家的背后是教皇廷，很多事情说不通。来追杀我们的是教皇廷的人不错，但李尔·德兰纳克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没道理暴露自己的后台。”
“你说这些人是被故意推上前台的？”索拉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没错，德兰纳克家与教皇廷合作是有理由的，但是完全攀附于教皇廷就没道理了。教皇廷可以渗透很多资源给德兰纳克家，也可以借德兰纳克家的势力让亚瑟王朝的复辟党羽掀起风浪，随后以亚瑟王朝正统继承者自居的兰开斯特就有借口向菲因宣战了。这些年得益于海上贸易，兰开斯特国力非常强大，他们是希望能够插手大陆事务的。”
“这不正是德兰纳克投靠教皇廷的原因么？”
“不，这不够，即使挑起了双方的战争，胜负也在未定之间，对德兰纳克家有什么好处？他们从教皇廷得到的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宗教支持以及一定的金钱和物资支持，但他们付出的风险太大了，一旦被揭发，德兰纳克家必定会承受整个菲因的怒火，这太过于得不偿失。”
凡间双目紧闭，脑海中却没有停下思考。
“所以德兰纳克家现在大张旗鼓的把亚瑟王朝复辟党给推到台面上来，并不是为了让他们真的掀起风浪，而是为了让他们尽快暴露，在萌芽阶段被扑灭。这样德兰纳克家拿够了好处，把这些人卖了，吃干净抹抹嘴还不用担上引起战争的责任。”
“原来是这样，难怪复辟王朝这种事情居然被这些人挂在嘴上大喊大叫的，原来是被阴了。”索拉想起亚尔托莉雅高呼复辟的姿态就像笑出来，对呀，真要是掀起旗帜，也应该在聚集了很多助力的前提下振臂高呼，这样才有凝聚力，现在这个样子，只有几个人却跑到敌人中间高呼，不是作死的节奏么。
“但是兰开斯特毕竟是个强大的势力，德兰纳克家敢于这样做，一定是有恃无恐的。站在德兰纳克家身后的人，一定是能够与兰开斯特抗衡，至少是在大陆上能与兰开斯特的势力。这样的势力本就不多。”
“圣炎，冷夜，菲因皇家，或者朗德贝尔？”
“这个势力必定能够在亚瑟王朝复辟的行为中得到一定程度的利益，或者至少这个行为不能破坏他的利益，否则德兰纳克家也不会这样做。”
“这么一想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加兰也开始思考，
“冷夜太远，从这件事情上捞不到好处，不过也没什么坏处，暂时不排除；菲因皇家肯定不会做自毁的事情，排除；朗德贝尔的动向不会瞒着我们，排除；圣炎和冷夜应该是一样的情况，不排除。那么结论应该就是在圣炎和冷夜中间了。这件事情对双方来说都没什么好处，大概是德兰纳克家自作主张的行为？”
“不，怎么会没好处，现在的菲因摇摇欲坠，野心家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瓜分，圣炎和冷夜是最有实力的两个诸侯，想来都乐于见到有人挑头闹事。”
“那样也很难判断到底和哪个有关吧，考虑到地理位置的话，我觉得圣炎的关系更大一些，乱子出在南边，冷夜应该是鞭长莫及的，圣炎刚好适合出兵。”索拉提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样说的话冷夜的嫌疑也很大，说不定是他们故意弄出一个势力趴在圣炎旁边，不断的消耗圣炎的实力，而且身在圣炎的腹地，可以破坏圣炎的粮食产地。”加兰也有自己的看法。
“你们想的都有道理，但是有个重点，你们都忽略了。”
“德兰纳克家真正的意图，不会仅仅是弄出一个复辟势力，让他们去搅局，德兰纳克家一定有更多地利益诉求。这个利益诉求是什么？”
“裴扬？”裴扬人越兮对这方面显然要更敏感。
“没错，德兰纳克家已经在裴扬拥有了大量的支持者，他完全可以通过一场政变或者内战获取裴扬的实际控制权。”
“这么说结论就很明显了，裴扬距离圣炎很近，而且又是圣炎都城黄金都市的西大门，相比一定是打算投靠圣炎王的，杰奥斯王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这点也符合他的行事风格。而且我估计德兰纳克家的动作很可能不是全面颠覆裴扬，最可能的应该是分裂裴扬，挑起东方人种和西方人种的矛盾，进而分裂裴扬成为两部分，这是最有可能的。”
“那裴扬岂不是很危险？”越兮被凡间分析的急了，凡间却按住越兮的肩膀，让他不用太心急。
“现在局势还没有乱起来，德兰纳克家想要动作还嫌早，至少要等亚尔托莉雅这边势力起来了才会有动作。不过我感觉事情有蹊跷。”
“怎么说？”
“我们之前也说了，亚尔托莉雅的这部分势力应该是德兰纳克家故意暴露出来的，这对他们来说时机也不够成熟，想要发展成为一个足够强大的势力搅乱局势还差得远。那么最大的可能，这些人应该是被德兰纳克家出卖了。出卖他们的原因，就在于裴扬内战或者说分裂裴扬的准备还没做好，至少是有变故。”
“我猜是因为我杀了谏山明心，让他们失去了对对策局的掌控能力。”黄泉听了很久，一直没吭声的跟着思考，此时终于抓住了一丝痕迹。
“很有可能是这样的。”凡间略一思考肯定了黄泉的结论。
“这样看来，圣炎和德兰纳克家为了搅乱局势一定还布下了其他的棋子，亚尔托莉雅这部分应该是弃子。”索拉顺着凡间的思考分析下去，得出了一个很有道理的结论。
“现在我们恐怕也没工夫去管到底圣炎打算用什么方法搅乱局势挑起内战，不过我们也不是没有事情可做。”
“我现在就回裴扬，告诉爷爷你们的设想。”
“现在的重点应该在对策局的争取上，你和城主府一定要在这上面下功夫。”凡间嘱咐越兮。此时的越兮已经完全接受了凡间等人的看法，并且彻底打消了对几人的戒备和疑虑，甚至报以相当的信赖。没有其他的原因，只因为凡间所做的每一个推测都是有理有据，而黄泉的佐证，更是让越兮坚定的原因。说到底，越兮相信的始终是黄泉。
“这件事情也不能过于勉强，双方的势力都是根深蒂固，我不认为城主府能够击败执政院的势力。相对而言，在适当的时候分裂裴扬是最好的结局。”
“那不是正合他们的意么？”
“不一样，如果是以他们的意愿分裂裴扬，城主府的势力一定会遭到极大的破坏，到时候德兰纳克家带着半个裴扬以独立的身份加入圣炎，由他们主导引入圣炎的力量，城主府手中的另外半个裴扬也很难支持太久。”
“现在开始有意识的进行分割，将大量的资源和有生力量保护起来，到时候城主府至少能保持大半个裴扬的实力在自己的旗下，那时候德兰纳克家即使拿着半个裴扬投靠圣炎，也仅仅是投靠而已。”
“城主府旗下的半个裴扬与朗德贝尔，巴夫斯克结成同盟，保持对王国内战的中立姿态，一定可以打消圣炎的吞并念头，而且不至于引起太大的警惕。”
“毕竟巴夫斯克和朗德贝尔身后都是敌对的国家，自保有余而进取不足吗……”越兮也看出了凡间的战略立足的土壤。
“好的，我会转告爷爷你的想法，黄泉暂时交给你照顾，不许让她受委屈。”越兮认真地告诫凡间。
凡间微笑了一下，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