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噩梦
“这是你的梦境？”
亚尔托利亚心中仍然不能平静，小男孩的呼喊还在她的耳边回荡，脑海中满是刚刚小男孩哭泣的身影，以至于连精神都不能集中，对凡间的话反应也慢了半拍。
“你没认出来么？”
凡间淡紫色的双眸看着亚尔托利亚松绿色的眼睛，神情中带着一丝落寞与疲惫。
亚麻色的头发，淡紫色的眼睛。
“没错，刚刚那个小男孩是你？”
“所以你可以放心了，他不会有事的。”
凡间没有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深究的打算，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应该是你手上的法阵还没有完全失去效力，灵敏放大这个魔法即使不激活也会有一定的加成作用，我对自己进行了记忆封印，但是因为灵敏放大的关系使得封印内的记忆有活跃化的趋势，封印产生松动，继而引发了心灵风暴，我们才会在这里。稍安勿躁，等一会效力过去我们就能回去了。”
“封印记忆？你居然能做到这种事情？”
看着亚尔托利亚认真的神情，凡间觉得为了防止不必要的误会有解释的必要：
“记忆封印这种东西没有本人的认同是无法做到的，而且必须沿着记忆锁链一点一点封印，一旦受术者不愿意记忆被封印，故意在心里想起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可以防止重要记忆被封印，而施术者是不可能察觉的，所以我没有在你的记忆里做手脚，你大可放心。”
“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会把这段记忆封印起来，我才不担心你在我的记忆里做手脚，毕竟我已经看过你怎么在我的记忆里做手脚。”
凡间见亚尔托利亚没有怀疑他，回了一个微笑，对自己的误会表示抱歉。
“这件事情，还有绫为了救我被杀的事情，还有罗兰骑士在皇宫被围杀的事情。这三件事情是一直困扰着我的三个噩梦。”
凡间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他不自然的动作让亚尔托利亚感觉得到这件事情绝不简单。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很脆弱，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之后却永远没能从心底抹去，以至于常常在夜里被惊醒。”
“我之所以永远不能原谅我的父亲，并且深深地痛恨着他，就是因为今天他做了一件让我永远都不能原谅的事情。”
“我能知道是什么事情么？”
“能陪我去院子里坐一会么，直到我们从心灵空间里出去。”
亚尔托利亚看着凡间，心中虽然记挂小男孩的安危，不过还是点头同意了。现在的亚尔托利亚已经从刚刚的慌张中摆脱出来，心情平复之后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毕竟这里是心灵空间，发生的一切都是用记忆构造的，根本就不是真实的世界，也无法去改变什么。何况小男孩就是凡间，他本人活了这么多年还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那被抓走的小男孩一定也不会有事。
两个人肩并着肩沿着长廊一路走到了外面的花园，不愧是菲因皇家的花园，虽然面积谈不上有多大，但是非常精致，甚至每一丛花草都是不同的品种，园艺师们通过自己的智慧将各地的植物混栽在一起，是他们呈现出与众不同的观感。凡间和亚尔托利亚找到一片平坦的草地，席地而坐。
“不知道要等多久，我们大可放轻松。”
凡间干脆躺倒在草丛里，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蔚蓝色的底色上有几抹雪白的云朵，在风的吹动下在天空中飞行。
“这天空好美。”
亚尔托利亚很少这样悠闲的观赏景色，她的生活充满了太多其它的东西，使得她的视野被局限在一个狭小的范围里，很少有机会体验生活本身带来的乐趣。
“想不到心灵空间也会有这样的美景。”
“嘛，毕竟是小孩子时的记忆，那时候世界很新鲜很美好。”
凡间虽然这样说着，但是他的眼神却变得锐利。已经八十四岁的凡间虽然没有被扔到社会上历练，以至于仍然保存着强烈的书卷气，性格气质更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学者，但世界的凶险早已**裸的在他面前显露出狰狞的獠牙，他不会对这个世界抱有太美好的幻想。
“奇怪，天色似乎有点阴了。哪里来的乌云？”
亚尔托利亚看着天空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的乌云感到莫名其妙，这天色变得也太快太离谱了。
“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躲雨？”
亚尔托利亚见凡间还是一副悠哉的晒着太阳的样子，先问道。
“不必，心灵空间的雨哎，反正也不会被淋感冒，这种稀有的东西不在外面感受一下么？”
亚尔托利亚虽然觉得奇怪，也没有深究，又坐了回去。
乌云越聚越多，越聚越浓，太阳已经见不到踪影，风儿也开始喧嚣起来，但是雨点却没有落下一滴。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响雷，闪电贯通天地，将世界照得通亮，凡间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随即亚尔托利亚见凡间用手指堵住了耳朵。
“你怕雷声？”
亚尔托利亚好笑的问道，从来没想过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会害怕打雷。凡间耳朵用手指堵住，听得不清楚，见亚尔托利亚嘴唇有动作，凡间挪开了手指。
“什么？”
“你怕打雷么？”
“嗯，有点。”
“那还不找个地方避一避。”
“这些肮脏的建筑比雷声更令我恶心。”
凡间脸色冷漠的说道。
亚尔托利亚刚要说什么，又一记雷声炸响，但这一记连亚尔托利亚也吓得一抖。
“好近，似乎劈到附近的屋顶了？”
亚尔托利亚不确定的说道。
突然远处屋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
“母后！母后！”
亚尔托利亚的耳朵一下就竖了起来，没错，这是小男孩的声音！
亚尔托利亚蹭的从地上站起，循着声音望去，正是皇宫最高处一个屋顶上传来的。亚尔托利亚刚要动，手却被凡间抓住。
“别去。”
亚尔托利亚犹豫了一瞬间，把手从凡间手中挣脱出来，
“即使知道你现在完好无损，我也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亚尔托利亚心中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沿着声音的方向全力跑去，一路上耳边一直响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以及一个女人的哀嚎声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亚尔托利亚心中迷惑，越是迷惑却越是想要弄清楚。这一路上意外的非常顺利，所有的门都大敞四开，几乎没遇到守卫，直到她终于登上屋顶，映入眼帘的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一个绝美的女子双手被铁链吊在一根巨大的立柱上，整个身体都悬在空中，嘴角留着血迹，已经奄奄一息。一个大腹便便的苍老男人带着皇冠，被人簇拥着坐在对面，而小男孩正被几个重装卫士按在地上，犹自不停的大声的哭喊着。几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分别站在屋顶的不同方位，手中拿着似乎是魔法杖一样的东西，嘴里念念有词。
亚尔托利亚恨不得一脚把重装卫士踢到，将小男孩放开，她冲过去却发现对方根本对自己视若无睹，走进了却发现自己根本连腿都抬不起来。
“这是为什么？”
亚尔托利亚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她想喊小男孩，可刚张开口，就听到一声巨大的雷鸣在耳边响起，这一声震得她精神都有些恍惚，只听到一声凄厉的哀嚎，亚尔托利亚才注意到那一道雷竟然正劈在立柱上，女子在立柱上被电的浑身颤抖，痛苦的不断扭动，但手脚都被铁链缚住，只是在空中挣扎。
“和太子通奸的罪名你还不承认么？”
女子的身体抖动了两下，不再挣扎，原来亚尔托利亚一路上听到的悲鸣都是女子被雷电击中的痛苦呼喊。甚至还能在微微发热的空气中嗅到肉被烤焦的味道。亚尔托利亚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母后！母后！”
小男孩在地上拼命的挣扎，几个卫士七手八脚的按着他，虽然年纪幼小，但是小男孩的力量却出奇的大，好几个人竟然有些按不住。
“让他闭嘴！”
带着皇冠的老男人不耐烦的用充满压迫感的声音说道。
“是！”
守卫得到了命令，再不管什么尊卑礼仪，一脚踢在小男孩的腰间，小男孩吃痛的像虾米一样佝偻起了身子，口水不听话的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凡迪埃尔……”
虽然被困在立柱上饱受折磨，甚至说话都没什么力气的女子，声音里确实带着一份从容与温和。
“我亲爱的孩子，闭上眼睛，不要看。”
似乎是说这几句话给女子带来了极大的负担，她猛地咳嗽了几下，仍然用同样柔和的声音说道：
“不要看，不要让仇恨充满了你的心。”
“母后！”
泪水已经布满了小男孩的脸上，被按在地面蹭了许多灰尘和泥土的小男孩，脸上已经像画成脏兮兮的一片。
“你问我有没有和太子通奸……”
绝美的女子冷笑了几声，
“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相信么？就因为另一个女人在你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你还有心给他开脱？抓他的人已经去了，你们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以为我就这样算了么？”
“菲德烈！你根本不是男人！当初把我从扬天意的手里抢过来，不过是为了让我做个花瓶，我虽然不爱你，但是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对不起菲拉洛家族的事情！”
“还嘴硬！”
暴君一挥手，几个手持长鞭的行刑者不分青红皂白的抽打在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