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神迹
凡间从容的在地上画好了法阵，青眼白龙则一直睁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凡间的一举一动。
一个凡人。
对于青眼白龙而言，一个凡人并没有什么令人欣赏的地方，粗鲁，愚蠢，奸诈，狡猾……虽然这些属性看上去是矛盾的，但是凡人正是这样矛盾的集合。
为了一件可能送掉性命的事情，仍然敢不顾一切的去做。
但是在伤害别人时，却又一反他们做决策时的愚蠢，变得精明而狡猾起来。不论是对待同类还是对待异类，人类总是最残忍，最恶毒的那个。
但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认真专注的神情是这么迷人？
丹青很少有什么东西看不懂，凡间正在地上画的这些就在其中。
看不懂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丹青第一次体会，一个人认真时候的样子。
不论是凝视着法阵的眼神，还是偶尔泛起的微笑，一个人的魅力，第一次打动身为真龙的丹青。
她清澈的大眼睛就这样看着，不做声响。
身体已经极尽疲倦，元素核心的失去使得力量不断的流逝。
丹青甚至感受到身体从内而外的崩溃，腐烂。
也许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真的死去。
不知道凡间的树枝来不来得及将法阵画完。
也许自己会死在那前面。
那时候凡间会收走自己的灵魂，做成无双的宝具，一世陪在他身边么？
青眼白龙第一次超脱了自己龙的身份，作为一个人去思考。
在一旁认真绘制阵纹的凡间毫无所觉。
“大功告成！”
凡间手中的圣白树枝刚刚好将整个阵纹封口。
“准备好了么？”
凡间对青眼白龙眨了眨眼睛。
丹青轻微的点了点头，示意好了。
“森罗万象——化形之章。”
“我有书半卷，浩然曰化形——”
“挥请英灵退，送与龙神听。”
凡间似乎忘记了所有周围的情景，双目紧闭，如同吟唱般朗声背诵着漫长的经文。即使是一直侧耳倾听的丹青也没能记住其中的内容，只感觉一种淙淙如流水般的暖流在身体里流淌，舒服的想闭上眼睛。
……
副墨闻于讴，参寥传玄冥。
……
完全听不懂，每一句都从丹青的耳朵里走了一圈，但是丹青却意外的发现自己一句都听不懂。
最要命的是，不仅仅听不懂，甚至根本记不住，也不知道是因为听不懂才记不住，还是因为记性差。总之，这些咒语真的像天书一样，不仅丹青记不住，所有人都听得云里雾里。
亚尔托利亚本以为这些是很厉害的咒语，听一听总没坏处，说不定还能帮自己提高对天地自然的感悟。但是凡间念到一半的时候她就放弃了。
“绝对是没用的东西！”
亚尔托利亚只能这样劝慰自己，因为确实不知道凡间在干什么。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凡间在雪上画出的法阵先是发出了一阵白光，青眼白龙的身体上浮现出一股淡淡的白雾，不过这雾气十分古怪，根本分不清是水汽还是烟气，看上去模糊不清，但是其形状又有些特别。
“这难道是实质化的灵魂？”
加兰第一个认出了白雾的本质。
凡间看着加兰微笑了一下，仍然没有停止咒语。
这些白雾最终完全脱离了青眼白龙的身体，凝聚起来，最终缠在凡间留在阵中的那截圣白树枝上，好像一捧棉花糖。
凡间咒语继续念咒，白光渐渐减弱，反而是如同血液一般的鲜红色液体开始蠕动。
这些来自天之杯的液体，就像索拉身上的永恒之血一样，开始按照自己的规则缓缓流动。原本死寂的阵图因为这些流动的鲜血而变得鲜活起来。
青眼白龙在冒出白烟之后就一动不动，眼神也失去了神采。看上去就像一具尸体。
不过真龙的尸体，说是小山也差不多。
原本坚硬如同钢铁的龙身开始变得柔软起来，甚至龙皮都开始变薄，使得青眼白龙的身体活像个充了气的气球一样，可以明显的看到内部的肌肉坍缩，变成一大滩难以形容的东西，甚至已经失去了龙的本来面貌。
最终在凡间的咒语声中，青眼白龙的身体化成一滩黑雾，消散在不断流动的鲜红图案之中。
放在阵中心的石棺不断吸收这些黑雾，使得整个石棺都笼罩在黑雾当中，外人根本看不清情况。
凡间那双淡紫色的眼睛似乎可以穿透黑雾看到棺中的情况，但是他忙着继续宣读咒语，根本无法分心。
众人将目光投向黄泉，拥有和凡间一样的紫耀水晶之后，似乎凡间能做到的事情，其他人都会默认黄泉也可以做到。
黄泉定睛看向石棺，只是能隐约感受到石棺中似乎多出了什么东西，但是是什么她完全看不清。
只见凡间走向阵中心，拾起棉花糖一样的圣白树枝，将雪白的“棉花糖”伸入石棺的黑雾里，又搅了几下。
再拿出，白色的“棉花糖”就完全消失，只拿出了一根光秃秃的棍子。
“一指掩天地，齐物自忘情。”
凡间将手放在面前，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伴随着铿然有力的声音，将整个仪式结束。
“好了，可以起来了。”
凡间回头对着石棺说道。
石棺口上黑色的雾气渐渐消散，人们得以看到石棺中的情形。
一位美丽的少女安静的躺在石棺中，全身浸泡在鲜红色的液体中。
突然她睁开双眼，从石棺中坐了起来。
一丝不挂的小女孩尚未发育的身体却仍然让人将目光转到别处。
但是那双清澈的眸子却让人印象深刻。
不是紫色，而是青色。
青眼白龙的那双青瞳，其在血脉上的优先度要远远高过紫耀水晶。因此天之杯系统保留了原本的青瞳，放弃了紫耀水晶。
凡间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女孩，打量着她重新塑造的身体。
终于，他开心的拍了拍手：
“成功啦。”
所有人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转而爆发出欢呼声。
白发青瞳的小女孩嘴唇微动，想要说话，张开的小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凡间摘下斗篷，将小女孩裹得严严实实。
“已经变成了人类，这样的天气可是会感冒的。”
白发青瞳的小女孩精致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嗯。”
小女孩发出的第一声，带着些许的颤音，又有空灵的音色，只一个音符就让人的骨头都酥了。
“好美！”
黄泉被小女孩的可爱完全迷倒，一把搂住，忍不住用脸蹭来蹭去。
“嗯……嗯……”
小女孩求助的看着凡间，捏着凡间的衣角，躲到了凡间的身后。
黄泉见小女孩从自己怀里跑了出去，半遮半掩的躲在凡间身后，怯生生的露出青色的大眼睛，偷偷的看着自己，心都化了。
连一向严肃的亚尔托利亚都呆呆的看着小女孩，完全着迷的样子。
凡间一把抱起小女孩，把她从没过脚踝的红色液体中抱了起来。
小女孩**的双足也雪白雪白的，正如同她白龙的身份。
现在看来，几乎除了那双青瞳以外，小女孩全身竟然找不到第二种颜色，雪白的头发，雪白的身体，只是不知道心灵是不是也变得一片空白。
“好冷……”
小女孩终于说出了人生中第一句话。
索拉和加兰都相当积极的脱下的外套，一层层的裹在小女孩的脚上，身上，就差没把头也捂住。
小女孩看着索拉和加兰，不像对黄泉那样单纯的怕生，而是真的害怕，连身体都有一点颤抖。
凡间抱着小女孩，清晰的感觉出了这一丝抖动。
“你害怕他们？”
“疼……”
小女孩低声说道。
“看来你们把她打的不轻啊……”
索拉和加兰一脸尴尬，
“白龙时期的记忆都还在么？”
小女孩点了点头：
“嗯。”
“你知道那把剑的来历么？”
小女孩听到那把剑，更加恐惧，整个人都缩在凡间的怀里：
“炎狱……”
“艳遇？”
“不是，是赤炎地狱的炎狱……”
“炎狱啊……”
凡间在回忆中思索这把剑的来历，但是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塞了他的记忆，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你们听过么？”
索拉和加兰也摇了摇头。
“算了，以后再慢慢调查吧，我们先到山洞里避避风，我帮她改一下衣服。”
众人一起来到狭小的山洞里修正，索拉则是大大咧咧的在庭院里支起了锅子。
“你不会用苍天圣白树当柴禾吧……”
“又不会用多少。”
凡间对此无语了。
还不待凡间说什么，突然一个人影扑通一声跪在了凡间身前，吓了凡间跳。
“神仙大人，您一定是神仙大人，求你收我做个仆人，我愿意一辈子侍奉大人……”
凡间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直以来被忽略在一边的诺曼。
“我不是什么神仙，也不需要什么仆人啊。”
“您一定是神仙，就算不是也有神仙的本事，刚刚的绝对是神迹，我愿意一生一世侍奉您，绝不会有二心！”
说完，一向木讷的诺曼竟然磕起头来。
凡间和加兰面面相觑，这种事情确实有点头疼。
“追随我，你想得到什么？”
知道诺曼是屠龙团中唯一一个当地土著，而非土匪团伙中的一员，因此凡间倒也愿意接纳这样一个人。
“我……”
“怎么？”
“我从小只有一身蛮力，却一直感受不到元气，只求在大人身边学习操控元气的武技。”
“这简单啊，这些人都会，随便跟谁学学就好。要不加兰，你先指导他一下？”
诺曼顿时感激的看着加兰，加兰没有拒绝。
“跟我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