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森罗万象
高傲的青眼白龙屈服在凡间脚下，眼神中不是愤怒和不甘，而是迷茫和不解。
“为何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荒古的气息？”
凡间抚摸着青眼白龙的额头，像摸着喜爱的宠物。
“你知道这世界上所有的生命，但凡是有魂魄的，都来自一个地方。”
“你是说地母盖亚？”
“嗯，虽然一般来说是这样称呼的，但我个人觉得那只是个灵魂物质的集合体，并没有自己的意识，所以不应该把它称作一个神祗，而是称其为灵魂起源之地。”
“但这只是一个传说，没有任何人能够证明它的真实性，即使是活了几千年的我也不行。”
青眼白龙对这种说法并不赞同，寿命远远在人类之上的真龙尚且不能考证的事实，一个寿命只有百年的种族怎么可能知道。
“几千年的话当然不行，想要探究到世界的真实，触及到灵魂起源之地，至少要追溯到两万年以前。”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
凡间没有理会青眼白龙的震惊，而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灵魂是一种很神奇的物质，你没法去形容它，但是它有一个特点——绝不会忘记经历过的事情。”
“这和记忆不同，很多人甚至会忘记昨天做了什么，但这不代表这些情景从他的灵魂中抹去，他们只是无法找到回想的路径而已。”
“真正的记忆，是无法被抹去的，永远刻印在灵魂中的，它甚至不会随着生死而消亡。你的所有记忆，每一生每一世的印记，都留存在灵魂里。而每一次转生，之所以重获新生，只是因为记忆沉淀到灵魂深处，彻底失去了链接路径。”
“这也能说明为什么有些人可以灵魂觉醒——找寻到了唤醒记忆的路径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灵魂觉醒常常发生在遇到相似场景的时候，或者感情强烈爆发的时候，因为强烈的感情和似曾相识的情景正是灵魂链的线头，只有找到这些线头，才能将整个灵魂链理清，进而对记忆进行追溯。”
“这意味着不论是活了几千年的真龙，还是只能活数十年的人类，其灵魂的年龄是相同的，需要做的只是将那些上古的记忆唤醒。而我刚刚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虽然只是荒古记忆的片段，但是已经足以压制你的灵魂气息。当然你要知道我是善意的，无意逼你跟我对抗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青眼白龙沉吟了一会。
“你应该只是牵出了记忆的一条线，你不能真的完全复苏所有的记忆……”
“当然，总有些记忆互相之间没什么关联，谁知道顺着线头走下去看到的东西是不是有意义的。一般来说能够唤起的记忆多半是很重要很深刻的记忆，但是这不代表那些不重要的就不能唤醒。”
“所以你猜我到底有多少年的记忆？”
凡间对青眼白龙露出了自信的表情。
青眼白龙活了几千年，第一次遇到这么让它看不透的对手。
事实上，凡间的理论已经深深地打击到了青眼白龙的高傲和自信，数千年的时光并不是龙特有的专利，当人拥有相同，甚至更多的记忆时，除了身体以外，龙有什么傲慢的资本？
“你要将我化形成人类？”
“不，你弄错了，不是我要把你化形成人类，而是你是不是想要活下去。”
“我承认我做了一件错事，伤害了你，但是你知道我无需为此负责。”
凡间一反之前的主动，而是卖起了关子。
“你已经没救了，要死了。现在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继续活下去，那就是化形成人。而我有这个能力，作为伤害了你的补偿，我也愿意无偿帮助你化形成人。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你到底愿不愿意？”
几句话，凡间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简直是滴水不漏。
“好像我要求着你？”
“我觉得你诚恳一点就行。”
凡间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
“做梦！我宁愿去死。”
“别啊，我求你还不行么？活着多好，死了有什么意思？何况你要是个人类死后还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一条龙死掉之后灵魂会怎样呢？去冥府么？我看未必，没听说哪条转世的真龙。”
“那回去哪里呢，在虚空中飘荡么？变成没有意识的龙魂，最后被人禁制，做成道具使用，听上去不是个好主意……”
“而且你要真的想死的话，也许我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龙的身体全是宝贝，这个就不说了，你的灵魂想必也有大用处，我可是灵魂大师，这样的好材料即使一时不知道该用在哪里，但是留着终归是件好事。”
“卑鄙！”
青眼白龙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她并不想自己死后**和灵魂都受到这样的屈辱。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凡间双手用力的抚摸青眼白龙硕大的头颅，就好像摸着小猫小狗一样，他已经完全把眼前这个强大的生物当成宠物来看了。
“……”
青眼白龙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却毫无办法。
“请将我化形成人类……”
“哦？声音太小我听不清……”
凡间掏了掏耳朵，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给我化形成人类！你这白痴！这么大的声音听到了吧！”
丹青终于失去了理智，怒吼道。
“嗯，坦诚相待才是正确的道路啊，以后我们还要朝夕相处，请多关照了。”
青眼白龙腹诽：
“谁要跟你朝夕相处？”
“你以为自己突然变成人类怎么在世界上生活？”
凡间看上去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要你管……”
“我怎么能不管？”
凡间心情似乎很好，看着丹青清澈的双眼，说道：
“一会我出去给你做化形的仪式，你不要抗拒，一定，一定不要抗拒，千万，千万不要抗拒，记住了么？”
“嗯……”
丹青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凡间拍了拍丹青的头，从丹青的精神世界里消失。
凡间按在丹青头上的手上，闪烁着的法阵黯淡下来，焦急等待的众人凑了过来，见凡间毫发无损的放下了手，自信的转过身来，悬着的心就落了地。
“下次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要你好看！”
索拉赌气的说道。
“嗯，我不会再随意冒险了。”
凡间一脸笑容，根本不像是做过深刻检讨的样子。
“怎样，化形真的有可能么？”
“成功一半了。”
凡间转身走向山洞，
“剩下的一半，还要看天之杯的威力。”
“你们来帮我一下。”
加兰虽然不知道凡间要做什么，还是帮着他把石棺从地上抬了起来，一直抬到庭院的中央。
“可真够沉的。”
放下石棺的凡间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一池鲜红的液体在石棺中摇晃，勾起了许多回忆。
“你们把不相干的东西清理一下，我要画个魔法阵。”
凡间用苍天圣白树的枝干蘸着天之杯里的红色液体，在雪地上画起了法阵。
这个法阵的规模和在亚尔托利亚手背上的那幅法阵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仅仅是那纷繁复杂的花纹就已经让人看花了眼。
“不愧是化形，居然这样复杂。”
“只是这样就能把龙便成人，我觉得已经过于方便了。”
“不能这样说，天之杯天下只有一个，踩在生命法则的界线上，活死人肉白骨，逆转乾坤，这样的宝具其神奇之处已经超过了圣器，而这用来绘制图形的树枝，看上去简陋，却是苍天圣白树的枝干，谁知道有没有说法。”
“要照这么说，这地上的千年冰雪也是稀有的宝物，说不定也能起到作用。”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所有人对这闻所未闻的新奇事物都带着强烈的好奇心。
“其实你们没有说错。”
凡间一边画魔法阵，一边说道：
“化形是世上最难的术法，尤其是永久性的固定形态，是非常匪夷所思的行为，必须要考虑到一切影响的因素，甚至连法阵的大小，形状，地面的土质都要考虑。”
“正常来说，为了施展化形，我甚至应该用高纯度的金属铸造法阵的基座，再镌刻精密的法阵，并且尽可能减少能够影响到法术实施的因素。”
“那你这次能行么？”
“没关系，有这么多好东西，我将法阵改造成能够充分利用这些因素的构造，并且借助外力提高化形的成功率。”
“你到底在哪里学到了化形这样奇怪的术法？”
众人虽然被凡间使唤着干活，但是对化形都有强烈的好奇，即使是到了现在，也没有人能够想象出化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魔法。
“其实这个魔法不叫化形，它源自于龙庭的古籍，名为森罗万象。”
“森罗万象？”
“是的，是一本非常基础的书籍，讲述的是一些世界本源，物质构成，灵魂物质之类的知识，并且有一些简单的组合应用定式。”
“那你为什么会化形？”
“就像是搭积木一样，当你有了足够的零件，你就可以将它们拼成自己需要的形状。森罗万象就是这样一堆积木，只要你真的理解了它的含义，就可以拼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从这个角度说来，化形虽然不可思议，但却只是森罗万象的一小部分。”
“森罗万象，正如它的名字，是可以解释一切的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