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悲愤
袁兰儿就这样留在了洛程的医务室里。
袁宝下午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袁兰儿。袁兰儿躺在病床上睡得很沉，脸色似乎好了许多。袁宝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洛程看着这个关心着妹妹的少年，一瞬间他便决定把他也留在这里。
还缺一个实验品，不是吗？
晴歌这些天都陷在迷惑之中，为什么当初会跟着尤可罗走出森林，为什么会感觉得到白子颜的召唤，为什么她会感到前所为有的无知，人类的世界如此复杂又是因何而起，走在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类又是为何而生？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尤可罗，又是谁？为什么六感要她呆在他的身边，为什么他可以看见死魂？他晕迷的时候在他身体里醒来的又是谁？现在还在他的身体里吗？明明只是一个人类的小孩，可是呆在他的身边好像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知觉。
或者竹婆子会知道一些答案，可是她已经死了。
晴歌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躁动，如果她没有跟着尤可罗走出森林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烦恼？而人类，似乎都有叫烦恼的情绪。
早上，尤可罗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袁兰儿那张可爱的脸，只是略显苍白。“兰儿，你好了吗？怎么那么早起？应该多休息一下。”
不对！
尤可罗猛地坐了起来，袁兰儿还在他的眼前，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没有焦点。她的脸不是一般的苍白，而是死人那种没有血色的白。她现在是飘浮在他的面前的！
兰儿……为什么？
袁宝的床铺上空空如也。
尤可罗赶紧摇醒了晴歌，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滑出了他的眼眶。放火烧了尤家村，那是陈古的叮嘱，因为大家都已经染上瘟疫了！可是，袁兰儿，她只是生病为什么会？
“姐姐！兰儿，兰儿死了！”
晴歌看着泣不成声的尤可罗，原来不知不觉中袁宝兄妹已经在他的心里占了位置，所以他才为了袁兰儿的死那么伤心。
“为什么，为什么？”尤可罗感觉胸口被泪水满满地堵着，无尽的悲伤涌了上来。眼里不断地浮现何长娥，陈古和尤家村所有人的模样，还有他们死后那焦灼的尸体，还有袁兰儿可爱的小脸。半年前，他还可以跟着妈妈一起去山里摘野菜。几天前，袁兰儿还在帮他补缝破了的衣服。
袁兰儿的灵魂还飘荡在他们的身边，可是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他们。
“我们去找他们。”晴歌把尤可罗拉了起来。一定是那个散发着血腥气息的医生！
此时的洛程刚刚把一剂镇定剂注射进袁宝的身体里，他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兴奋。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身上提取到的分泌液竟然能成功地制作出理想的兴奋剂，虽然有些地方还有待改善。不过这种兴奋剂注射进人体的效果他已经非常满意了！或者跟这少年的体质也有关系？
是不是呢？结论总是要经过反复的实验来应证的。
铁栏里的袁宝沉沉地睡了过来。在离他不远的手术床上，袁兰儿安静地躺在那里，脖子上切口已经没有再流出血来了，乌黑的，散发出腥臭。
洛程随手把沾了血的白色床单盖在她的身上，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刚回到医务室洛程就听见了急促的拍门声。打开门，是另外那两个孩子。
“兰儿呢！”尤可罗急切地四下寻找，没有！这个房间里只有医生一个人！
“兰儿小妹妹昨天就跟着她哥哥回去了哦。”这是他准备好的借口。这种年代，哪有伙伴。“他们没去找你们吗？”
“不可能！兰儿，”兰儿已经死了，可是，这个医生知道吗？
晴歌一进来就紧紧地盯着对墙那扇门，她嗅到了，那里面传出有血的味道。这个医生的身上也有。
“他们会不会自己走了？或者他们已经找到了好的去处，没有告诉你们？”
晴歌径直朝那扇门走了过去。洛程一闪身挡在了她的前面。“小妹妹，这里是叔叔休息的地方，你们不方便进去哦。”
“你身上，有血的味道。”晴歌感到异常的厌恶。有种想杀了眼前这人的感觉。
现在已经是早上七点了，仓库里的人都已经陆续的醒来了，有几个人好奇地把头伸过来这边，不明白他们在争吵什么。
洛程三步做两步过去把门关了起来。随着上锁的声音，尤可罗心里的不祥扩散开来。
“你们真是的，没有大人教就这么的不听话。”
“你们最好不要乱动，这个东西可是打仗的东西，不长眼睛的。”洛程回过头来，手里赫然多了一把枪。
“他们，在里面。”晴歌告诉尤可罗。转身挡在了他的后面。直视洛程。“做孽太多会召报应的。”
“小妹妹，现在是资本主义社会，一切都讲科学，就是封建迷信中国才会这么落后。”洛程鄙夷地说。他奶奶临死也不愿意服用西药，反而要求他去庙里求神还愿。白家那老太婆也是，一整天念叨着什么罪啊孽啊，好像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家曾经出过汉奸的事。
尤可罗拼命地拽着那个门把手，打不开。
“我来。”晴歌伸出一根手指****匙孔之中，手指迅速变幻成了一把木钥匙的模样。随着“咔嚓”一声，门开了。
“晴歌姐姐”
“救人。”
强烈的血腥味充斥了整个房间，冲进两个人的鼻子。
这不只一个人的血腥味。晴歌掩住了鼻子，尤可罗已经看见了袁宝，他被关在一个方形的铁笼子里，身上伤痕累累！
“袁宝，袁宝！”尤可罗拼命地叫着，他可以看见袁宝还有呼吸。
“怎么样？惊讶吗？你们也挺奇怪的，不会害怕吗？”洛程慢慢地走了过来，手枪依然不动地指着晴歌，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赏。看他们的眼神是略起了兴奋。
“这小妹妹不是普通人啊，不知道拿你的身体来做实验的话会有什么效果。”洛程的神情已经变得有些疯狂了。
“实验？”
“利用人体脑垂体分泌的腺上分泌液提炼兴奋剂的实验。你们不懂，只要乖乖地呆在这里就行了。”洛程看见晴歌的眼睛充满了渴望。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是这个小女孩，他的实验一定可以完美地成功！
“我用大人试过，效果不尽如意。最近开始才用上小孩子的分泌液，效果比大人的明显要好啊。看你们那个小伙伴，他昨天晚上就体验了那把超越自己极限的能量，看见那根弯曲的铁栏了吗？那是他打的。用的就是从他妹妹身体里提炼出来的兴奋剂。”
尤可罗感觉胸口一紧，一股怒火愤涌上来。难怪这里的鬼魂看起来几乎都是六神无主的模样，这就是他感觉奇怪的地方。难怪这个医生要他们把袁兰儿留在这里！
“你会遭到报应的。”尤可罗恨恨地说。
晴歌慢慢地退到尤可罗身边，接下来，他们要怎么办呢？她能打赢这个男人吗？
“晴歌姐姐，先把袁宝弄出来吧。”
“嗯。”晴歌用同样的方法打开了铁笼子的门，两个人一起把晕睡的袁宝拖了出来。
“该怎么办呢？把他弄出来你们又逃得掉吗？”洛程惬意地说。他看出来了，那个小妹妹似乎只会开锁。
“你们在做什么！就是他杀死你们的！”尤可罗突然大喊了一声。
晴歌和洛程看不见，房间里飘荡游离的死魂在听见尤可罗大喊之后一下子躁动了起来。
谁？是谁？我不应该死的？是谁?为什么我会死？
那些灵体一下子飘到了尤可罗面前，他们知道了，他看得见他们，他看得见他们！
“是他！是他杀死你们的！”尤可罗用力一指洛程。
洛程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是感觉身体一冷，五指一松手枪即刻掉在了地上！
只有尤可罗看见了，那些灵体都纷纷涌向了洛程，他们穿过他的身体，试图趴在他的身上，不断地寻问他。
“医生，我的病好了吗？”“医生，为什么我会死。”“医生不要杀我”
尤可罗的耳朵里一下子全是这些死人的声音。
“晴歌姐姐我们快走！”尤可罗要去背袁宝，晴歌抢先一步从身体里伸出了蔓藤把袁宝捆了起来。
两个人冲出里间，晴歌直接用蔓藤撞开了那扇通向外面的门。
里面传出了医生惊恐的尖叫。两个人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这个仓库后面是一条巷，人烟罕见，可以直接通到南城墙角。两个人一路跑了过去。
而此时的仓库里，楼下的一些难民听见了医生的尖叫正围在医务室的门口，随时准备撞门进去。
门里面洛程正在经历他这一生最恐怖的事情，他看见那些曾经躺在他的手术床上的人们扭曲着一张死灰一样的死向他逼近，他们还在叫唤着让他去看他们的伤口，他们忍不住去捉脖子上那个裂开的伤口，黑洞洞的，随时都可以把他吸进去。
“医生，怎么了！”门外的人在喊。
“医生，好痛啊”那些死了的人在叫。
“啊！”洛程尖叫着拼命把身边的东西推向那些死魂不让他们逼近。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男孩叫过之后这些东西就出来了！都是因为那个小东西！
门被撞开了，洛程被人们发现靠在墙上口吐白沫痉挛不止。血腥味也冲进了他们的鼻子。很快，他们在里屋的手术床上发现了袁兰儿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