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难民
袁宝给尤可罗找了一份派报的工作，自己则跑到商人仓库街那里去给人家搬货抬东西。虽然辛苦，但是这个收入要比派报可观。
可罗也开始游走奔跑在各个大街小巷，时不时地会有人给他一个铜板换他手里的一份快报。
有时候，晴歌会跟在可罗的身边帮他做派报的工作，这时候愿意买他们的快报的人会比较多。
晚上，他们则一起回到仓库，仓库的管理员给他们每个人送了一份草席和被子还有两个水瓶。他们就聚在属于他们的那个角落里说说一天看见的人做过的事。
白家的这个仓库，对于难民而言简直就是天堂。白家在这里修膳了食堂，虽然只是米汤干菜，但至少他们不用饿肚子。诺大的仓库墙体坚固也不怕会被风吹雨淋，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医生是免费给他们看病的。
“白家真是大好人啊！如果不是他们愿意提供这个仓库，我们恐怖早就饿死病死在大街上了。上天一定会保佑这些好人的！”一个老人家感恩地说道。
袁兰儿已经不再胆怯这里的人们了，也慢慢融入了这里的生活。仓库里有一些女人会教这里的几个女孩子做一些针线的活换取几个铜板，袁兰儿也去跟着学了几天。但后来袁宝听说仓库二楼有一个是逃难的私塾老师，平日里会教导大家识字的时候他就每天都把袁兰儿送上二楼那个老师那里去，让袁兰儿跟着他们学字。那是个年过四十还瘸了一条脚的老男人，眼睛老是眯成一条线，手里经常拿着一本破破坏坏的书。
袁宝说学好字有点墨水以后也能多一条出路。
尤可罗每天天一亮就去报社领快报，他想快点挣多一些的钱带着大家离开这里。
虽然仓库里那些鬼魂都只是无意识地飘荡，而且几乎看起来都是六神无主的模样。但是尤可罗心里却一直有一股不祥的意念盘踞不去，这股意念从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一天看到那个白少爷时就产生了，后来越来越浓，可是他却无法理解这股不祥来自何处。
袁宝很满意现在的状态，袁兰儿每天都会跑到他们面前高兴地告诉他们她今天又学习到一个新字，她还会在半夜里细心地把他们破掉的衣服用粗线补起来。仓库里那些难民每个人都对白家充满了感激。
晴歌姐姐最近似乎都有烦恼，经常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尤可罗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跟她说。
这几天，仓库里又多了几个小孩子的鬼魂。
晚上，尤可罗和袁宝回来的时候看见袁兰儿躺在席子上一脸难受的模样。晴歌细心地把沾湿了的毛巾放在她的额头上驱热。
“兰儿怎么样？”袁宝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关切地看着袁兰儿。早上出去的时候她只是说她有些不舒服还让他不用担心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严重！连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发烧了。”晴歌淡淡地说，帮她轻轻地擦拭流出来的细汗。
袁宝温柔地摸了摸袁兰儿的额头，心疼不已。“我带她去看医生！”
“病了？”旁边的一个大婶走了过来。看见袁宝抱起的小女孩难受的模样。“仓库里面有一个医生！”“就在里面靠墙那个房间里。那个是白老太太特地请来帮我们义诊的。所以说白老太太真是个好人啊，她一定是活菩萨改世来解救我们的。”
袁宝抱起袁兰儿问明了方向便走了过去。尤可罗和晴歌跟在了后面。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们俨然已经变成了彼此的家人。
洛程正在看自己的医研笔记，他已经开始用小孩子的身体提取了，分泌液倒是比大人身体的要多，可是制造的兴奋剂却有些不尽如他意，原因是出在哪里了呢？
洛程习惯性地皱紧了眉头，笔头一下一下地叩击着桌面。
“医生？在吗？”门外响起了声音，伴随着紧凑的敲门声。
又是那些脏兮兮的难民。洛程感到有些烦躁。“在，进来吧。门没锁。”
烦是烦，该做的还是要做的，怎么说他也是仁善之家白老太太请来的医生。
进来的是四个孩子，一个小女孩被那个最大的男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袁宝一进门想当然地就抱着袁兰儿走到了洛程面前。“医生你能帮忙看看我妹妹吗？她在发着烧！”
“哦。”洛程眉心挑了挑，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半步。指了指旁边的矮床。“你把她放到那上面去吧。”
袁宝小心翼翼地把袁兰儿放在上面。
洛程拿着自己的听诊器和探热针走了过去。
尤可罗走过去轻轻轻轻拍了拍袁宝的后背以示安慰。
晴歌打量着四周，这是个白色的房间，有两个壁柜，一张桌子，桌子上堆满了文件书本和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四面墙上都装了壁灯，头顶上还有一个大圆盘一样的顶灯。对面墙上有一扇紧闭着的门，里面还有一个隔间。左面墙上也有一扇门，那应该是通到外面去的。
本能的，晴歌感到一股恶心的感觉股上心头，她不想再呆在这个房间里了。
洛程已经帮袁兰儿做完了检查。“身体有些虚弱，身体长期营养不良，最近流感盛行，她应该是感染到了才会发高烧的。让她打几天点滴补充一下葡萄糖，休息几天就行了。”
“要在这里打吗？”袁宝小心翼翼地问。
洛程心头一动，刚好上一个拿来实验的孩子已经死了……
“嗯。这是当然的啊。”
“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可不可以——”
“放心吧，这个医务室里所有的器材药物都是免费提供给你们的。是白老太太特地为你们准备的。不用你们出钱”
“这，这样！谢谢医生！”这一刻，袁宝打从心里感谢着白家，他甚至也在想白老太太一定是活菩萨转世来帮助他们的！
“不行。”晴歌突然说话了。“兰儿很怕生的，而且兰儿在医生这里我们不能照顾她，医生也要照顾其他的病人吧。”
袁宝有些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晴歌说这么长一句话呢，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她沉静地像块木头一样。漂亮的木头。
“是啊，不如等兰儿要打点滴的时候我们再带她过来就可以了，也不会叨扰医生。”尤可罗觉得呆在这个房间里很不舒服，潜意识地不想袁兰儿留在这里。
“放心吧，这两天都没有什么病人，而且她要留在我这里我才能随时观注她的情况啊。”不等袁宝犹豫，洛程抢先开口了。“而且外面人那么多细菌也多，她现在身体那么弱再感染上其他的病就不好了，我这里怎么也干净些。”
袁宝心里一动。毕竟他们都不是医生，这个时候自然是医生的安排是最好的。
晴歌还想要说什么却收到了洛程一个冰冷的眼神。如果她再阻止，这个医生是不是会把他们都留在这里？
“那就麻烦医生了！我们会过来照顾兰儿的！”袁宝诚肯地说道。
“不会。”洛程露出一个自认为称得上善良的微笑。那个女孩似乎知道了什么。“你们随时都可以过来看她。”
袁宝安心地出去了。晴歌临走的时候看了医生一眼，发现医生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有些人，往往比妖魔鬼怪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