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密谋动手
张骐到广州开会前一天约见了李广森。他想在自己到广州开会期间,让李广森动手。这样不管发生什么样的问题都与自己毫无关系。
地点是李广森安排的,还是楼外楼,还是那间306小包厢。
李广森先到,他坐在套间里点起一支烟,慢慢抽着。吃定了张骐后,他心里很有成就感。他想,程其凡绝对想不到他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现在踏上了自己的贼船。原来想着可能还要费点心思,没想到张骐也同样有颗不安分的心,真是一拍即合。
今天,可以将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地实施了,不过要一点一点的来,不能吓住张骐。
他惬意地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着烟圈,当吐到最后一个烟圈时,张骐到了。他哈哈一笑,站起来说:“张总,我可是早就候着你了。”
张骐在旁边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一个字,累。马上要到广州开会去。”
李广森把香烟屁股按进烟缸:“噢,要几天?”
张骐说:“三天。那事你谋划得怎么样了?”
李广森看着天花板说:“这两天我他妈的正为这事发愁呢,不是太好办。”
张骐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老家伙是想退了,还是又想出什么鬼主意?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决定自己要沉住气,先摸摸李广森的底再说。所以,他没有接话,只是看着李广森。
李广森见张骐等着自己往下说,心想他倒能沉住气,只好自己接着说下去:“要搞掉他不难,难的是不能引起怀疑。你想,程其凡刚死,他最得力的人就出了事,这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一旦有人关注天讯公司,我们下面动手的风险就大了。”
李广森担心的事,张骐也想过,他说:“人有旦夕祸福,你李总只要做得巧妙,让人觉得纯属意外,就产生不了联想。”
李广森两条虫子般的眉毛顶在一起:“难就难在这儿。我的手下想了几种方案,都难做到万无一失。先考虑的是车祸,偷辆轧土车撞上去,这样可以让他立即见阎王,但他上班的那条路了禁止轧土车通行。其他车辆很难做到既让他立即见阎王,而我的人又不伤;在他的车上动手脚,也不行,市区车速也就在50码左右,就是达到目的,也容易露馅,现在交警勘查事故的手段也很先进,一旦查出来,就难再出手了。就是说在车上动脑筋现在看来不行。也考虑过让他酒后出事,但据说他不怎么喝酒,让一个不怎么喝酒的人因酒出事,更容易引人怀疑。你有没有办法让他出现在偏远山区,我安排人见机行事,制造一起意外事故。”
张骐沉思着说:“这种机会可以制造,但需要时间。”
李广森一拍桌子,说:“让他到广州开会,在广州干掉他。”
“这是个办法。”张骐眼睛一亮:“我找个理由让他去。”他想,凌方仪在广州出事,就不容易引起怀疑了。
“会议安排在哪里?”李广森问。
“九霄大酒店,吃住都在里面。”
听说入住九霄大酒店,李广森掂量了许久,最后摇摇头说:“不行,这个酒店是超五星的,动手可以,全身而退难。”
张骐眼睛暗下来。
李广森问:“他有什么特殊爱好?比如喜欢一些带刺激的运动?”
张骐说:“他喜欢打猎,在部队时他的枪法很准。”
“现在如果能他妈的象清代皇上一样安排围猎的话,这当然也是个机会。”李广森有些揶揄地说。
张骐叹了口气说:“他这个人是个顾家好男人,还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现在就是要找到他的软肋,然后才能找机会制造意外。”李广森说。在如何对付凌方仪的问题上,沈步祥为他设计了好几种方案,但都不能做到万无一失,张骐现在也不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这让他心里不免有些焦躁。
凌方仪有软肋吗?是人都有,张骐头转向窗外。
李广森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坐下,一会又站起来,踱到窗前。
窗子正对着一个街心公园,有人在遛狗。有两条狗突然对吠起来,然后被各自的主人笑哈哈地拉走了。
张骐把烟蒂扔进烟缸,起身走到李广森的身边,阴阴地说:“这座城市的夜晚很美,但再美也有黑暗的角落,我们的时间不多。”
李广森突然想到什么,他问张骐:“凌方仪去银行有没有规律?”
“公司提款用不着当副总的去,至于他个人有什么规律就难说了。”张骐瞬间明白了李广森的意思:“在银行门口抢劫杀人?”
李广森说:“不能在银行门口。应该是凌方仪在银行门口被劫匪跟上,到人少的地方被杀,劫财杀人。”
“高。意外遭遇抢劫。”张骐在这瞬间,还想到了一个办法,但这个办法需要自己参与,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用。
李广森眼睛又到了天花板上:“我的人一直在跟踪他,没有发现他进银行。”
张骐问:“有什么收获?”
李广森说:“他除了公司就是家里,很少有外面的活动,只发现他跟罗正一起吃过一次饭,俩人只喝了三瓶啤酒。”
张骐轻轻“哦”了一声。据他所知,凌方仪和罗正俩人除了战友一起活动外,平时很少单独吃饭。俩人性格不同,罗正是豪放派,兴之所致白酒能喝一瓶,而凌方仪属于婉约派,喝酒就是意思意思,从不多喝。他们俩人在一起吃饭,应该是为了说话。他们说话的主题应该就是程晓凯了。
李广森见张骐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你他妈的在想什么?”
张骐皱着眉头说:“我在想他和罗正在一起谈些什么,这俩个人决不会因为喝酒聚在一起的。”
李广森说:“他们说什么不重要。张总,要想趁你在广州的时候把事情办了,除了我这边跟紧点,你也要想想其他办法。万一他这几天不去银行,你最好能制造一个让他去银行的机会。”
“这?好!”刚才想到的办法又出现在脑海里,张骐心想还是看看再说吧,自己能不沾边还是不要沾边。
李广森象是看出张骐的想法,不紧不慢地说:“我只能是派人跟着他,就是他妈的守株待兔。”
张骐暗想,要这几天碰上凌方仪到银行取款,还真有点悬。他想托出自己刚才想到的办法,但咬咬牙还是忍住了,说:“就先按你的办法办吧,万一没机会,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李广森看似漫不经心地说:“我们约定,如果到你会议的最后一天我这边还没有机会,你就立即制造机会,剩下的事就是我的了。”
他心里已经决定等待张骐制造机会了。他不想让张骐真的置身事外。
“好,就这么说定了。”话说到这份上,张骐没有理由不答应了。
李广森站起身:“到外面吃饭吧,边吃边说。你最好能详细说说他的生活习惯。”
两个人出了套间,面对面在餐桌前坐下,张骐发现桌上只放了两只冷菜,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李广森按了按钮,服务员推门进来,他吩咐道:“走菜。”
服务员先对着对讲机把客人的要求传过去,然后上前揭起桌上冷菜的罩子。
李广森说:“我们俩人吃,不要多,只要精。”
张骐这才发现两盘冷菜,一盘是凉拌海参,一盘是醉活虾,确实是“精”,且都是他的最爱。
几杯酒下肚,俩人的脸红耳热,开始称兄道弟。
李广森将张骐酒杯满上,说:“老弟,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你公司那个财务科长可能没那么简单,你要防止她留一手。”
“她是程其凡、凌方仪的人,你说怎么办?总不能都斩尽杀绝吧。”张骐装着信口胡说的样子,其实这事他一直梗在心里,辞退她没什么问题,可以找到任何理由,但用什么办法让她保持沉默是他感到头痛的事。程其凡对她算是有恩的,她能沉默吗?他之所以前面只提出凌方仪,是想一个一个的解决,怕李广森被难度吓住,没想到李广森主动提及。
李广森说:“这是你的事。我只是提醒你别大风大浪过去了,再在小阴沟里翻了船。那就不仅是前功尽弃的问题了。”他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张骐降低了姿态说:“这事真如你所说,很棘手。她是动都不能动,如果她和凌方仪俩个人都出事,谁都会起疑心的。可不动她,又怕她不知好歹。你要帮老弟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李广森问:“她家还在什么人?”
张骐说:“她离婚多年。现在家里还有个儿子,在移动公司,平时喜欢打打小牌。听说还给公安局的一次扫赌行动扫了一下,找了罗正给放出来的。”
李广森胸有成竹地一笑:“这就好办了。她即便不顾自己,也不可能不顾儿子。即使程其凡对她有再大的恩,为了儿子的安全她也会沉默的。”
张骐揣摩着李总的心思:“你是说用他儿子吓住她?
李广森高深莫测地说:“子女是父母的软肋,这是天定的规律。你上次说让杨柳接手,这个女人靠得住吗?”
张骐自信地说:“她听我的。这一点没问题。”
两下敲门声,服务员上菜了,两人停住话头。
服务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只带耳的小瓷盅,她依次把瓷盅放到两人面前,然后揭去盖,是冰糖燕窝。
张骐觉得今天有点奢侈了,说:“让你破费了。”
李广森一脸笑意:“小意思,后面还有一道鱼翅。让你享受一下贵族生活,要不然以后钱多了你不会用。”
他今天的安排是有用意的,他就是要让张骐向往这种生活,然后追求这种生活,最后在他的贼船上下不去,任由他撑到他想到达的彼岸。
张骐说:“只有不会挣钱的,没有不会花钱的。”
“别小看花钱,还真不是件简单事。”李广森摇摇茅台酒酒瓶,看看还有多少,然后为张骐满上,又为自己倒上。他端起自己的酒杯:“来,为我们的未来干杯。”
张骐响应地端起酒杯:“为未来干杯”
两只酒杯响亮地碰在一起,酒溅了出来,洒在两只罪恶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