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战友的鸿门宴
夜幕下的塔影湖度假村,婆娑幽暗,寒气渐起。
这时,那辆曾经见过的黑色普桑轿车悄悄驶进停车场,在离凌方仪车不远的地方停下,只是车牌号又换了一个。
车上坐着郁文强和刘孝武。两个人在车内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就下了车。
郁文强借着路灯微弱的光查看着车牌,走到凌方仪车旁边时说:“没错,就是这辆车。等会你可要利落点。再象上次,老板可要翻脸了。”
刘孝武说:“没问题,上次失手也不能全怪咱们。”
郁文强回到自己的车前,看了看前后的车牌说:“这个车牌没问题吧?”
刘孝武说:“没问题,我是看着车主走后下的。完事后我们再悄悄上上去就行了,你放心,神不知鬼不觉。”
俩人重新上车。郁文强给李广森发了条信息:“已到位。”
西餐厅里,张骐和凌方仪边吃边聊,很投机的样子。
张骐切着牛排说:“我就佩服你凌总,有关云长的仗义,这么多年与程兄肝胆相照,不容易啊,我其实也想这样做,就是老觉得自己靠不上去。”
“哪里,我们战友在一起,应该说都做到了肝胆相照,你,罗正、郑品,我们这些年一起打拼,相互关照,我这一生能与你们成为战友,我知足了。”凌方仪并不喜欢张骐拿自己比关云长,他更喜欢赵云。关云长刚愎自用,狂言伤人,最后不得不败走麦城,不仅自己丢了性命,还失了刘备的半壁江山。而赵云追随刘备,为蜀国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一生几乎没有败绩,却有一颗平常之心,从不倨功自傲。
张骐说:“是啊,都是程兄这个头带得好,我们才有了这一份事业。”
他们过去习惯于称程其凡为程总,但现在为了与程晓凯相区别,有时称名子,有时称程兄,这是一个称呼混乱的阶段。
凌方仪由衷地说:“我很感谢程兄,如果没有他,我现在可能就象所有国企的人一样,为起码的温饱奔波。而现在,住着三百多平米的房子,把女儿也培养成了博士,我满足了。现在最大的事就是把晓凯扶上马,了了程兄的心愿,我也就可以安心退出历史舞台了。”
程晓凯去五台山已经一个多月了,凌方仪总有一种不胜责任的感觉,尽管不是他全权负责,他却不敢掉以轻心。特别是李广森请他吃饭以后,他常常想起郑品临走前的提醒,如此慎重的提醒,应该与郑品这些年经营企业所付出的代价有关。
李广森愿意出高额回扣,提前收回工程款,是资金链断了,还是担心工程审计不过关,想先下手把钱拿回去?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动机,至少是看到天讯公司目前群龙无首,想钻点空子。
天讯公司业务涉及的面很广,有了一个李广森,下面说不定还有张广森、王广森,真要睁大眼睛才行。凌方仪盼着程晓凯能早点回来,自己好把天讯公司的事一一交待清楚,然后协助他尽快进入角色。他同时也非常希望张骐能与自己想法一致。
张骐顺着凌方仪的话,一脸真诚地说:“我的想法跟你一样。我们是多年的战友加兄弟,程兄的心愿就是我们的心愿,责无旁贷啊。”
听了张骐的话,凌方仪这些天的困惑顿时烟消云散,他想这么多年的战友情谊是不可能轻易丢了的,不由感慨地说:“等晓凯进入了角色,我们就可以考虑退休、颐养天年了,到时候我们几个老战友一起出去走走,一起下下棋、钓钓鱼、晒晒太阳,彼此相互损损,相互帮帮,快快乐乐的多好。只可惜了程兄,走得太早了。”
张骐被凌方仪说得心里一热,他想那种悠闲的日子确实很好,瞬间竟闪过放弃计划的念头。
可放弃计划的念头只在他脑海里闪了二秒钟都不到,就被他又否定了。凌方仪是女儿,他有多少财产都是人家的。而自己不同,自己是儿子,而这个儿子又不怎么争气,自己必须趁现在有机会,帮他挣下份家业,子子孙孙传下去。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与凌方仪最大的不同是凌方仪最多是将才,而自己却是帅才。如果今生不能有所作为将是最大的憾事。
服务员把最后一道菜上上来:“先生,你们的菜齐了。”
服务员离开后,张骐似乎很向往地说:“我也想啊。再干个几年退下来,享享清福,该让小一辈的去奋斗了。到那时有个孙男孙女的,其乐无穷啊。”
凌方仪说:“我们俩想到一起去了。这些天我们都埋头忙公司的事,忙得俩个人都没有时间好好说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防碍到你的工作,如果妨碍了千万别跟兄弟我计较,至少我的出发点是好的。目前,这个公司主要靠我们俩,我们之间可不能有误会。”
张骐爽朗地一笑说:“我们谁跟谁啊,就是有误会也会不解自开。不瞒你说,我这些天是心烦,程兄走了,晓凯到现在不归,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还时不时给我出个难题,老觉得不顺,老觉得静不下心来,若有得罪,你别放在心上。”
凌方仪站在张骐的角度细想,觉得张骐说的也尽情尽理,自己又何尝不是因牵挂的事多、工作繁忙,而常常顾此失彼?
张骐见自己的一番表白消除了凌方仪的疑虑,在酒精的作用下心里不禁有些自得,他想,自己绝对是能干大事的人。
凌方仪当然想不到张骐的险恶,他心情愉快地举起杯:“张总,来,为了程兄的心愿,我们干了这杯。”
张骐碰了碰凌方仪的酒,调动了几分豪气说:“干。”
俩个人边吃边聊,很是投机,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去了2个小时。
张骐悄悄看了看手表。
凌方仪发现张骐看手表,就说:“你还有事?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
张骐赶紧说:“没事,没事。”他冲门口喊了声:“服务员——”
服务员进来问:“先生,您需要什么?”
张骐说:“这是2000元,先把单子买了吧,然后你们忙你们的,我们还要在这里说会儿话。”
服务员高兴地连连点头。
等服务员去前台结账,张骐解释说:“你不签单,他们就在这儿不停地转。这样大家都方便,我们俩好久没在一起说说心里话了,我们再多坐会儿。”
凌方仪微微一笑说:“还是张总细心。”
张骐叹了口气说:“我不能跟你比,你女儿那么优秀,我那宝贝儿子硬是让潘云杉惯坏了,什么都得我操心,你不知道,这些日子他工作不顺,正闹着让我帮他换工作。”
凌方仪说:“俗话说‘儿女自有儿女福’,能帮就帮,该放手就放手。程兄走后,我看开许多,我倒是更加珍惜我们多年的战友加同事的感情,相识是福,相聚是福,象我们这样从部队到地方,一起三十多年,更是福。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谁没有过烦心事,常聚在一起扯扯,看开了,就过去了。”
服务员拿着发一个印着塔影湖度假村标识的信封过来:“一共是1680元。这是发票和多下来的钱。”
张骐看都没看就放进口袋。
服务员很知趣地为客人泡好一壶茶,然后退了出去。
张骐举起酒杯说:“凌兄说的是,来,团圆酒。为我们俩的精诚合作,为天讯公司的发展干杯。”
凌方仪也举起酒杯:“好,干了我们喝茶。”
俩人又聊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张骐放在桌上的手机骤然响起。
张骐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刚接通,一个粗暴的声音立即传出来:“张总,你儿子赌博输了10万,不拿钱来就要你儿子的一只手。”
张骐吓了一跳的样子,急忙问道:“你是谁?”
那个粗暴的声音:“我是赌场老板,愿赌服输,天经地义。”
张骐一副看穿对方把戏的样子:“我儿子从来不赌博,你骗人也要找准对象。”说完“啪”地挂断电话。
由于那个粗暴的声音很高,凌方仪也听得一清而楚。他说:“最好问问清楚。”
张骐不在意地说:“骗子骗钱的把戏,我见多了……”他话还没说完,手机又响起来。他烦燥地按下绿键,喊道:“你******还有完没完?”
手机里传出儿子的声音:“爸……是我不好……救救我,救救我!”
声音是张跃然的,凌方仪心里一揪,再看张骐,整个人愣在那儿。
紧接着那个粗暴的声音又传过来:“听到了吧,你是要儿子还是要钱。10万元,立即送过来把儿子领走,迟了别怪我不客气。”
张骐口气软下来,说:“你们给点时间,我好准备钱。”
那个粗暴的声音:“现在是8点50,10点我们在东坡桥等你,迟十分钟剁一个手指。如果你敢报警,你就从此没儿子了”
张骐喊道:“别动我儿子,别动我儿子,钱我给你们。”
手机里传出挂断的声音。张骐气得要摔手机,但又忍住了。
凌方仪安慰说:“别急,别急,冷静点,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张骐又急又气的样子:“这小兔崽子,竟敢去赌博。他平时不怎么打麻将啊?”
凌方仪说:“现在不是找原因的时候。先把人领回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