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再次动手
在程其凡夫妇寄情四川幽静的山水时,凌方仪陷进了李广森和张骐构筑的第二次阴谋。
周六,张骐约凌方仪到塔影湖度假村钓鱼。
初冬的季节,日间阳光明媚,温度在15度左右,是一年中户外钓鱼的最后一个时段,再往后北风一起,雪花一飘,基本上就没有人钓鱼了,所谓“独钓寒江雪”,只不过是一个发烧友的诗情画意罢了。就是现在,在塔影湖度假村垂钓区钓鱼的也已不多了。
张骐约凌方仪时,凌方仪很意外,除了战友们集体活动外,俩个人还从没有单独钓过鱼。不过凌方仪还是欣然同意了,最近他对张骐的心思总有些琢磨不透,也一直想俩人有个机会交交心,如果有什么误会也可以就此化解。
俩人说好是下午各自开车到塔影湖度假村的,因为两家住的比较远,张骐住在锦江市的东南部,凌方仪住在的市中心偏北一点,而塔影湖度假村则在锦江市的西南部,谁接谁都不是顺路,就约定各自去。
下午1点半,凌方仪准时离开家,从他家到塔影湖度假村要穿过市中心,大约要半个小时。
他发动车的时候,薛亦梅拿着他的围巾追出来:“站在湖边冷,把围巾带上。”
凌方仪摇下车窗:“还是老婆想得周到。你干脆和我一起去吧,你在家也没事。”
薛亦梅说:“人家请你又没请我,再说你不是早就想跟张总单独聊聊吗?我坐在那儿多不方便。”
凌方仪想想也是,就挥挥手说:“我走了。”
凌方仪刚离开家就接到张骐的电话,张骐说自己的车出了点小问题,他准备打车到时代广场,让凌方仪路过时代广场时带上他。凌方仪说我去接你吧,也就多十几分钟的路。于是凌方仪掉头去接张骐,这一绕就等于走了三角形的两条边。
到塔影湖度假村的路有一段是半边修路,车只能慢行,赶到塔影湖度假村时大约二点半了。
钓鱼凌方仪是高手,什么风向,什么地点,用什么鱼食,他都很讲究。二个小时过去了,张骐才钓上来2条小猫鱼,他却已经钓了10多条,其中一条有四斤多重。
凌方仪无意中看到张骐漂在水面上的浮子动了一下,提醒道:“咬钩了。”
张骐正望着水出神,听凌方仪说“咬钩了”,忙提起鱼杆,鱼儿早吞了鱼食跑了。
他今天约凌方仪钓鱼,整个状态有些恍惚。
钓鱼是谋杀计划的前一部分,如果成功,现在他旁边的垂钓人就要与他阴阳两隔。他心里有些不忍与不安,也有些兴奋与期待,半天下来魂不守舍,就是那2条小猫鱼也还是在凌方仪的提醒下钓上来的。
见凌方仪狐疑地看着他,他一边往鱼钩上挂鱼食,一边掩饰地说:“今天不是我钓鱼的日子,我这边的鱼要不就是不咬钓,要不就是吞了鱼食跑了。凌总,我甘拜下风。”
凌方仪觉得张骐今天怪怪的,说:“你又不是第一次钓鱼,怎么搞得象新手似的。你不是老晃鱼杆,就是心不在焉,鱼要上钩就怪了。”
张骐转过身去装出专心钓鱼的样子。
此刻,他的内心很乱。在不安与兴奋中,他感到自己正在一步一步走上了一条欲罢不能的危险道路。
当程其凡的死讯传来时,他震惊之后感到的是一阵轻松,好象多年压在身上的石头终于移走了一样,他有了一种做一番事业的冲动,他曾经以为自己的雄心已经被岁月磨没了,没想到只是没有碰到机会,当机会来时,就象积蓄多年的火山一样爆发了,自己挡都挡不住。
动了吞掉天讯公司财产的心思后,张骐给了自己两个理由,一是自己不过是象褚时健一样拿走自己应得的部分,二是程晓凯年轻没有经验,说不定会把企业败掉,自己这样做也不过是拿了要败掉的资产。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这样的理由很牵强,但他愿意让自己相信。
当张骐的想法进入实质性阶段时,他发现自己每做一件事,都有凌方仪的一双眼睛在看着他,都有凌方仪的身子在挡着他。他曾有过拉凌方仪一起下水的想法,但很快就打消了。凌方仪是程其凡的心腹,对程晓凯又情同父子,说不定还在希望程晓凯成为他的女婿,是决不会下水的。凌方仪他能那样轻松地对付了董玉浩,就不会让自己在他的眼皮底下拿走天讯公司的一针一线。
张骐一厢请愿地认为,凭着跟李广森多年的关系,自己只要暗示对方一下,对方就会为他摆平一切,不过是事后分点好处而已。然而,当他与李广森真正接触后,才发现李广森的水很深,但一只脚已踏进去,想收回却不容易,再说收回也不甘心。
张骐曾经期望从广州开会回来时,李广森能把一切摆平,他就可以实施自己的计划了,但事与愿违,凌方仪竟逃过一劫。
按照今天设计好的谋杀计划,他下午约凌方仪到塔影湖度假村钓鱼,然后一起吃晚饭,吃晚饭的时候配合李广森演一出黑社会绑架儿子索要赌债的戏,诱使凌方仪到ATM机取款,然后仍然以取款被劫的方式把凌方仪干掉。
对这个方案,张骐曾经犹豫过。在这个方案中他成了直接杀人计划的一部分,不可能象在广州那样置身事外了,这让他有了一种罪恶感。看出他的犹豫,李广森用手指敲着桌子说:“可是你先开船来接我的,我上了你的船,你自己如果再想下船,就不仗义了吧?”他心一横,咬咬牙答应了。
谎称自己的车出了点小问题,是他不敢开车,他怕心神不宁开车出事。自从上了凌方仪的车,他脑子里就老出现电视剧里的血腥场面,他感到脸上的肌肉僵硬,每调动一下都有些困难。他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里说,如果想消除紧张,最好的办法是活动脚指头,可以在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消除紧张心理。他试了一下,果然好了许多。他就是靠着脚指头不停地在鞋里来回运动,与凌方仪周旋到现在的。
凌方仪看看张骐好象又进入沉思状态,就说:“你看看鱼食还在吗?”
张骐把鱼杆提上来一看,果然只见鱼钩,不见鱼食。他把鱼杆一扔,笑道:“不钓了,这鱼******也欺负人。老子只当今天是来喂鱼的。”
凌方仪本来就不是来钓鱼的,见状也收了杆:“咱们找个地方喝茶去吧。”
张骐看了看手表说:“也不早了,快五点了。我们直接到餐厅吧,我都订好了,今天请你吃西餐。这可是专门请你凌总的。”
凌方仪笑笑说:“老战友还客气什么,谁请谁一样。”
俩人慢慢收拾着鱼具,把鱼篓丢给旁边的服务员打理。
旁边还有人在钓鱼,也有人在看钓鱼。看钓鱼的人见他们收手,就上前来看战果,一个带着三、四岁男孩的男人从鱼篓里抓起那条4斤重的鱼给小男孩看,鱼尾“啪”地打到男人的脸上,那小男孩举手打了鱼一下,嘴里说:“你怎么打我爸爸。”旁边的人都笑起来。
凌方仪也笑了,他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俩人闲聊着向西餐厅走去。前后也就三十来分钟的时间,天已经暗下来。
塔影湖度假村的西餐厅是一栋独立的红色二层小楼,楼下是一个大厅,楼上是大小不一的包厢,最大的包厢可以坐24位,最小的包厢只有4个位置。张骐选择了最靠里的一个小包厢。西式餐厅本身客人就比较少,最里面的一个包厢就更安静。
西餐厅的服务员是清一色的男士。
张骐把外套交给服务员挂在衣架上,对凌方仪说:“选择西餐厅,主要是看中这儿安静。再说,既然是到餐厅吃,总要吃有特色的。”
凌方仪环视四周:“这儿环境不错。西餐也好久没吃了。”他想的是安静些便于俩人说说话。
张骐对服务员说:“来瓶波尔多干红。”
凌方仪说:“不必这么浪费。来瓶长城就行了。你知道,我不怎么喝酒的。”
张骐笑着说:“难得请你一次,你不要给我省钱。”
凌方仪也笑了笑:“老战友了,没那么多讲究,老白干一样喝。我去方便一下。”
张骐看着凌方仪进了卫生间,他掏出手机,把音量调到最大。
服务员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三款法国原装进口的波尔多干红葡萄酒:“您要哪一种?这种是典型的圣达美隆产区的酒,一直沿袭传统种植酿造技术,还是很不错的。”
张骐看看说:“就它吧。”他转向刚坐下的凌方仪:“这种酒我喝过,宝石般的紫色,柔滑,浓郁,平衡感十足,还带有丝滑顺口的回味。算得上质地精美,气味上乘。”
凌方仪随意地说:“你看着办好了。”
服务员开了酒,醒酒的时间,铺好餐巾,摆好刀叉。
刀叉在洁白的餐巾上闪着钝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