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邪少，咱们现在不去看婶婶，去哪里？”
“去找个酒店开房。”
朱邪带着马达走出医院的时候，外面雨小了许多，不过仍是淅淅沥沥而来，如飘飞的柳絮，带着些许近秋的瑟瑟。
“邪少。”
朱邪在思索着严家姐妹的事情，走到他旁边的马达忽然低呼一声，带着许多的惊叹语气道：“看前面。”
细雨如丝，打在积水的地面上，晕开了许多涟漪。
一个女郎撑着雨伞从远而近，三厘米的凉鞋高跟踩着了一洼积水，她略略弓身，怕湿多了，便以一只手拿着裙角。雨珠儿从伞上滴落如一幕雨帘，而清风从一侧而来，吹拂起丝丝发梢。
细雨、浅水洼地、飞舞的裙摆，动或是静，都带着清雅悠远，这女郎翩然而至的身影竟像极了一副江南水墨画里走出的人儿。
“真靓。”
马达看着雨伞里那女郎精致如江南水乡的所有灵气铸就的眉眼，眼睛里带着惊艳，连脚步都忘了挪动。在那一个瞬间里，阅女无数的马达同志甚至会有一种错觉，前面的女郎就如一个水做的玉人儿。
朱邪也停住了步子，鲜少的没有口花花做出批判，虽然也如马达一般望着那越来越近的女郎，眼睛里面却多了一丝诧异，但是随即而来的，则是难言的阴霾。
女郎走到医院大门收了伞，秋波般的眸子扫了呆在医院门口的两个贱人一眼，便翩然而过。
马达回头去看对方妖娆的背影，嘴里继续嘀咕道：“又是一个祸水级别的妖精。”
直到那个女郎消失在大厅里，马达才砸吧砸吧嘴的收回目光，他刚要和朱邪讨论讨论这个祸水级别的美女，却发现朱邪把眼睛闭着，脸色有些惨白，奇怪道：“邪少，你怎么了？”
朱邪的呼吸有些急促，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打伞，走出了医院大门，马达在后面叫道：“等等我，邪少，你没有打伞呀。”
德馨二医院附近的亲友大酒店是档次最高的，不过也只是挂三准四的水准。
朱邪带着马达到前台去开了两间房，拿到房卡后，朱邪将另外一张房卡递给马达道：“大哈，把所有的东西去搞定，完了给我打电话。”
“邪少，明白。”
从医院见到那个女郎开始到现在，朱邪的眼睛一直都是闭着的，马达已经习惯了朱邪的古怪，倒也不以为意，他知道朱邪嘴里说的东西便是狼头青年三人孝敬给他们的各种卡、手机、金项链之类。
电梯门开，马达离去，朱邪进了电梯，他闭着眼睛也不睁开，麻烦了旁边的人按了一下六楼。
房间是6088，马达的则是6089。
选择房间的时候，朱邪便要求了一间可以看到德馨二医院大门的房间。
出电梯的时候，旁边有一个打扫卫生的服务员，朱邪闭着眼睛说有眼疾让对方带到6088，拿卡开了门，向对方道了声谢，真如一个瞎子一般。
不过关了门之后，朱邪站到窗户前打开窗帘，睁开眼睛后，那宛如大海般深邃的眸子又如在三角坪时的猩红狰狞。
德馨二医院的大门在望，那个宛如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女郎自然早已经不见。
朱邪喘着气，又把猩红得近乎恐怖的眼睛闭上。
思绪有些不受控，而且额头冷汗冒出，一些不愿回想而起的场景仿佛电影片段在脑里挥之不去。
砰。
那是一声枪声，然后鲜血四溅，一人被爆头死亡。
记忆画面里，持枪杀人的是朱邪，而被他一枪打死的则是一个女人，一个美得如江南水墨画一般的女人，一个和刚才的女郎眉眼十分相似的女人。
这个女人死的时候，眉心中弹，鲜血模糊了人脸，但是她那双带着释然的眼睛到死都没有离开朱邪身上片刻，她就这么看着这个男人冷漠得拔枪，然后子弹射出，击杀了她。
朱邪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个被他杀死的女人了，这并非是因为他对对方的印象不深，反而恰恰相反的是太过刻骨铭心。他到死都会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场景，也死都不会忘记那冷漠一枪取走对方性命的离别。
记忆画面里，娘炮在朱邪旁边说：“她可以不死，我们都可以当她死了。”
朱邪冷漠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道：“你们可以，我不行，因为她，我死了五个兄弟。”
然后朱邪转身而走，再也不看倒在血泊里面的女人一眼。
记忆画面转黑。
……
……
马达打电话过来时，朱邪卷曲在房间里面的地上，身体哆嗦且抽搐，旁边的椅凳被他的双手捏碎了大半。
手机铃声响了半天。
朱邪手背上青筋起如蛇爬，才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了接听键，马达兴奋的声音传来道：“邪少，哈哈，那厕所里面关着的三个白猪太孝顺了咱们了，你晓得有多少软妹币吗？”
朱邪喘着粗气没有说话，马达有些诧异，喂喂喂了半天道：“邪少？”
马达还以为是信号不好，挂断了再拨过来，这次朱邪接了嘶哑着声音道：“你把钱存到你卡里，今天不要打搅我。梦萦如果打你电话，你就说你有事，不要和她见面。”
也不等马达说话，朱邪便把电话挂了，他看了看手机上面的时间，见是16点23分，从地上拿了一截被他掐断的桌角塞到嘴里咬着，在窗户旁爬起来。
眼睛里面的猩红略微淡了些，但是里面的血丝仍然骇人，而且朱邪周身的冷汗密密麻麻如被雨水淋湿而过，脸上更是泛着病态的苍白。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发病，从杀了那个女人开始，他便染上了这种病。
这是一种畸形病态的精神疾病，在医学上属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组织上曾经为此请了华夏最顶级的心理医生为他开导诊治，但是效果不佳。
和其他的病患不一样，朱邪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便是性格出了点问题，行为出了点问题。
不同于之前的冷漠，也不同于之前的冷静。
朱邪所在的部队常年在战火纷飞里，杀人和被杀都太正常不过。只不过朱邪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杀人干净利落，绝不会拖泥带水，但是从那天开始，他越来越喜欢拿着枪叼着烟朝着人眼开枪，不会马上置人于死地，而是慢慢地一枪补上一枪，沉溺于鲜血在空中飞舞出的最绚丽的色彩里。
杀。
只有在不停的杀戮里，看到鲜血喷溅而出，他的精神才会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