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潜回流月
瞳略略的以手扶额，神情却仍然淡定：“呵，蛊术不精，还是被大祭司发现了。这是凤凰蛊，可以使伤处血肉重生，于关键之时救你一命。”
瞳方才是故意以那些与谢衣有关的话想让沈夜分心，好偷偷的给他下凤凰蛊，没想到大祭司修为极深，还是立即就被发现了。
“我知道凤凰蛊。你这是……仍然想阻止我？”
“是的。”
“把蛊收回去。”
“属下遵命。”瞳轻轻叹了口气，收回了凤凰蛊，托在掌心。手中的蛊虫，散溢着绚丽的色彩。
沈夜看着瞳手中的蛊虫，重新放松了神色，说：“这蛊给我吧，小曦或许用得上。”
瞳看似带着几分无奈，但同时嘴角微现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将凤凰蛊放入一个精致的蛊盒中，交给了沈夜。
“这凤凰蛊的用法……”
“我知道的。”沈夜打断了瞳的话。
瞳似乎也习惯了每提及蛊术便被沈夜打断，没有再继续讲下去。
沈夜离开后，瞳取过传音蛊，联系谢衣，却得知他还在捐毒地宫中抄录那些壁画和文字。
于是瞳去了后院，查看了矩木房中正在泡制的矩木枝，随后回到密室中，继续琢磨谢衣的偃甲人，又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传音蛊发出了微弱的声响。
瞳的思维似乎还沉浸在什么事情中，声音涩滞，开口就说：“谢衣，这百年来，你的偃术居然精进到了这般程度。”
“瞳？你在做什么？”谢衣对瞳的这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实际上，他是急于想对瞳说另一件事。
“我在琢磨着如何拆解你的偃甲。”
“瞳，方才我做了一个梦，或者说，那不完全只是一个梦。阿偃真的已经化为灵体了……瞳？你是说，你正在拆解他的躯体？”
“偃甲化灵？我以为那不过是用来应付大祭司的说辞而已。”
“看来，我之前的感觉以及猜测是对的，阿偃化灵已是事实，所以……你拆到什么程度了？”
“还未拆解，你的偃甲，精密到让人无从下手。目前只是要依照大祭司的命令，准备以偃甲人的核心部件改制出一柄偃甲刀。”
“师尊的想法，总是猜不透……必须如此么？”
“大祭司的命令，不可违背。”
“……”
瞳接着说：“说到偃甲化灵，你觉得，初七是否有可能也化生出灵体了呢？我如今也渐渐觉得，他不像一个单纯的偃甲傀儡人。更何况，他和阿偃一样，都是你所制造出的偃甲人。”
“想来，是有这个可能的。”谢衣的言语中，一半迟疑，一半肯定。
瞳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轮椅的扶手，沉思并回顾着初七近几年的言行。
两人同时沉默了片刻，瞳想起他找谢衣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于是换了话题，说：“谢衣，前几日我们在你居所湖边的亭中商议的那套计划，现在看来，好几个环节都出了意外。”
“你是说，师尊他没有按着我们的预期，接受以昭明剑除去心魔的办法？”
“哦，昭明一事大祭司倒是接受了。我所指的，是偃甲人自已跑去了捐毒，又被大祭司砍了头。这两件事都是原本计划之外的，除去这些，我急于想告诉你的，是在今天早上，大祭司来我这里时，我试图给他种下凤凰蛊，却被他当场识破了，所以，此事还得再另寻方法，才能如你所愿，保他不死。”
“原来如此……师尊能接受我的办法，实在是太好了，但是，既然师尊同意了寻找昭明，你就不必再使用凤凰蛊了啊？”
“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如今，一切都已太晚，所做的恶已经做了，因此最终还是要有人承担这结果，所以大祭司的决定并未因昭明所带来的希望而更改，所以，我在探查过其意后，便仍是按计划给他下了凤凰蛊，然而却没能成功。”
“这样看来，我们得在先前商议的计划中加上一个备用计划了。”谢衣的语气中再次充满了担忧。
“是的。你有什么好的见解？”瞳随口问谢衣。
“我想……由偃甲人化灵一事，我倒是有了一个新的主意，正好可以用阿偃试试，看能否可行。瞳，你能否设法将阿偃的躯体送至下界给我，倘若重造一个的话，费时太久不说，怕材料都一时难以备齐。”
“我若将偃甲人交给你，怕大祭司那边不好交待。”瞳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为难。
……
谢衣迟疑了片刻，说：“瞳，我如果此时去流月城，去你那里，你能确保我不被人发觉么？”
“隐蛊还在你体内？”
“还在。”
瞳沉思了一会，说：“好，我在这边布下一个传送法阵，你可以通过传音蛊为感应，传送到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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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月城位于最下层的那个区，如今已经全部由瞳管控。
心魔入侵之前，这里原本住着普通的族人，相比之下，这一层比上面几层浊气更盛一些，因此居住于这里的族人更易染上疾患。
后来，这一层的居民部分因病死去，而那些患病较轻的，皆主动向生灭厅申请，举家搬往了上层，于是，留在这里的居民就只剩寥寥，很多房屋也因长期闲置而慢慢倾颓。
在砺罂与沈夜达成了盟约，并开始尝试给部分族人染上魔气后，下层便渐渐的被用来做为安置魔化人的所在，更有那些因沾染魔气而不幸神识失控发狂的魔化人，皆被囚禁于这里。
那些原本仍居留于下层，还没有参与到魔化实验的普通族民，就全都被迁到了更高处的城区居住。
不久后，瞳自请搬至最下层，以方便各种实验。
瞳把这里的一大片区域逐渐加以改造，除去必备的书房和起居室外，还有专用的练蛊房和一间很大的偃甲房。此外，又改建出了一个隐密的后院，其中有两间练蛊房、数个囚禁实验品的禁室、以及一间建在偃甲房地下的，连华月都不知道的密室。后来，又理出了一间专门用来改制矩木枝的房间。
时间久了，瞳所在的下层，便成了众人口中谈之色变的地方，几乎没有人会主动去他那里，甚至那些普通人家的居民，连通往下层的通梯都不愿接近。
十数年前，那些感染魔气失败的魔化人大部分都被迁往了无厌伽蓝，瞳所住的下层便基本上只剩了他，以及另有几处房屋住着几名被魔化的低阶祭司，皆是听瞳命令。
表面上，只有华月或者华月的手下会例行到这里来，转达一些命令，或者看看瞳手头在做的事情的进展。
私下里，大祭司偶尔也会通过传送术法秘密的来这里，与瞳商议一些事情，不过这是极少数的情况。
还有初七，会定期潜行而至，请瞳帮他检查身体。
除此之外，便再无他人会来瞳这里了。所以，瞳考虑了一番，觉得若让谢衣来，加上隐蛊的作用，应当是安全的，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即便是大祭司突然到来，也没有关系。
于是瞳布好了传送法阵，将谢衣从捐毒附近的沙漠接到了自己的密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