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零殿（2）
斑斓公馆
“这么说，你是零殿的圣使？”苏维娜从桌子上跳起来，她石榴石般红彤彤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是上一代的”辰然看了一眼独自坐在角落里的萱岚，继续说道“我没想过要骗你们的，可是如果一开始我就告诉你们我的真实身份的话，那么这家公馆，怕是消失了吧”
“我相信你的故事”雷拉看着辰然冰霜般脸庞，他相信他或者是说从昨晚见到辰然从一团蓝色的火焰中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相信他了。“不过，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他要杀你？我是说，现在的圣尊。还是，你在这所公馆里以之前的身份一待十二年就是为了躲避追杀”
“我也没想到他真的会对我们痛下杀手”辰然从古老笨重的褐色藤椅上站起身来。他那夏夜般钴蓝的眸子里弥漫着悲伤地雾气。
“你们？你是说他要杀的还有其他的圣使？”雷拉问道。
“是的。”辰然缓慢的渡步到窗前，透过菱形的窗子，他看到了起伏不绝的远山“这要从聚禾说起了。当年聚禾、西索还有我是一同入的零殿，那时我和聚禾是13岁，西索只有十二岁，而在这之前，明空已经成为圣使8年了，路西法也有三个年头了，但是由于圣使没有全部到位，所以圣尊并没有赐予他们【器量】，也就是说他们那时并不能算得上是圣使。当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未来的圣尊是非明空莫属的。可是，直到有一天，我和聚禾还有西索去执行圣尊委派的一项任务时，聚禾居然莫名其妙的捕获了【翡翠之牙】”
“【翡翠之牙】？”雷拉、苏维娜、蕾蒂安娜同时惊叫道。而一直低着头沉默着的萱岚也突然抬起头来。
“【翡翠之牙】是什么啊？”珏羽小声的问萱岚。
“【翡翠之牙】是与【云开】、【遮天】、【璀璨】齐名的上古四灵兽之一。”雷拉不等萱岚回答，抢先一步说了出来。所有人都感受得到他沙哑且颤抖的声音里传递出来的震撼“真没想到，四灵兽居然真的存在。而且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居然能够捕获【翡翠之牙】这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呢”辰然的思绪越飘越远，他像一个说书人，平静的诉说着他的故事，仿佛那些事情跟他毫无关系，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聚禾捕获【翡翠之牙】之后，身体渐渐的开始发生变化，最开始的土属性本源渐渐分化出水属性本源和风属性本源，并且渐渐地能够使用本源同化”
“三重属性？”
“天哪！这太可怕了”
辰然的话再次震惊着众人。
“我们经常在一起切磋幻术，其实最开始发现他的变化的应该是我。可是我却没太在意，我只以为他可能是开启了【器量】导致的本源异变。可是，后来我才听说，圣尊因为这个，已经决定让聚禾继任圣尊之位。如果，我能早察觉出来的话，说不定可以制止明空的计划。聚禾也就不会……”
“明空计划了什么吗？聚禾怎么样了？”苏维娜从椅子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嗯，其实我也只是猜测，想必你们有听说过吧，12年前黑暗幻术师哈奇企图侵占浣溪国的事件”辰然回过头来，看着雷拉和苏维娜。
“听说过，不是说被郁堇的王室部队剿灭了吗”雷拉心里一惊“难道是你们？”
“不，是聚禾。当时哈奇发动了禁术【汪洋】，聚禾为了阻止他，用了噬魂式”简短的一句话，辰然却停顿了好几次。没想到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再次回忆起来，却终究像是在拔插在心上的倒刺。
“等一下”珏羽再也沉不住气了“我怎么越听越乱啊。按照你先前说的，你们在赐予【器量】的同时，不是已经被【共生契约】限制住了吗？用噬魂式的人应该没有活着的吧。那在聚禾……前辈，死了之后，你们不是应该也会死吗？”
“我也不知道”辰然的脸上堆砌着痛苦的霜雪“当时，我和西索都昏死过去了。开始我也以为我们死了，可是不久之后我们在零殿里醒来，圣尊告诉我们，聚禾已经确认死亡了。虽然【共生契约】也没法解释，可是我们四个确实是完好无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再后来没过多久，圣尊死去后，明空继任为新的圣尊。我和路西法还有西索便离开了零殿。”
“这样看来，当年的哈奇事件跟明空脱不了关系咯”苏维娜倒是心直口快。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人要杀你的动机就很明显了。只是为什么他要在12年后动手呢。不是5年前他就已经集结起了所有的圣使了吗？”
“12年来，他并不是没有找我，而是他找不到我，所以他在我们离开之后没有关闭我们通往零殿的通道，他在等，等我们再次使用【钥匙】，他就可以通过【无境走廊】的入口找到我们。”
“好重的心机啊”雷拉感叹，突然他想明白了什么，突然站起身来“他没有关闭你们的入口，是不是代表昨晚来的那几位……？”
“是的，他们还不是真正的圣尊使，但并不是因为【钥匙】，而是他们没有被赐予【器量】，也没有【共生契约】牵绊。他们是单独的个体。他们的存在就像是”辰然突然想起昨晚无邪的话语，他冰冷的声音中听不到一丝带有希望的生气“就像是杀人工具”
“天哪！现在的零殿居然由这样一个……恶魔掌控着”苏维娜生气的一拍桌子“执行长，你说吧，只要你一句话，我们给你报仇去”
“苏维娜，你生病了吗?胡言乱语之前我请你先打一下草稿好不好？第一、你知道零殿在哪儿吗？恐怕身为圣使的执行长也说不出来具体方位吧？第二，就算你知道怎么进入零殿好了。你跑到昨晚的那五个怪物的大本营是要去送死的节奏吗”珏羽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处变不惊的迈着小碎步往辰然的方向挪。
“你说什么？死珏羽。有本事别忘执行长那儿钻啊”苏维娜瞪着明媚娇艳的眼睛，咬牙切齿。
“这就是我以前的故事。后来的，你们都知道了”辰然深吸了口气，再次沉默。他现在脑子里全是那个背影。
所有的人陪同辰然一起沉默着，他们不知道辰然此刻在想什么，但是他们可以猜到，辰然此刻眉头上浓的化不开的愁云肯定和昨晚救走零殿四圣使的那个人有关。
昨晚。无邪像只泡在血池里的提线木偶，毫无生命迹象可言。他的眼睛半睁着，黑色的眼珠向上翻着，露出下面的眼白。他苍白的脸上沾满了基洛溅出来的血迹，那些血液凝固在脸上，使他看上去像一只刚刚行凶过的僵尸。他的整个胸腔和腹腔已经被【剑齿】完全撑开，无数股血注汩汩的向外涌。
【剑齿】的吼声响彻天地，像是尖锐刺耳的雷电。树木被摧枯拉朽的力量切割粉碎，无数木屑、石块碎片，混合着浓滚滚的尘土与锐利无比的气刃四处窜腾。
基洛、赫夏甚至是斑斓公馆的幻术师们都觉得这次真的在劫难逃了。所有人的心都随着无邪被【剑齿】一点一滴撕裂的身体，沉入无边无际的绝望里。
就在这个时候，无邪身后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那个人踏着空气走到无邪面前，双手轻轻一挥，【剑齿】便渐渐的沉寂了下来。他用右手食指在无邪头顶轻轻松松的比划了一下。九个金色的光阵将无邪环绕其中，珏羽甚至都看得见那些被【剑齿】撕裂的伤口，正以一种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快速愈合。而地面上的辰然，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他泣不成声的样子。他像一个失声了的傻子，喉咙里呜呜咽咽的说着些不成声的句子，他昂着头看着那个笼罩在宽大斗篷里的身体，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当金色的光阵消失。无邪的身体已经复原。那个黑色的身影像闪电一般从地面上掠起赫夏和斯维托，然后他用左手在空中轻轻一点，连同零殿四圣使一起消失了在空气中。
而辰然在他们五个人离开的那一刹那，失去了意识，倒在了满目疮痍的霜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