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辞别了沙聚成,在前往陆家的路上,谷王也听说了史雷带兵重围陆家之事。
“王田,依你之见,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是不是得去通知皇上?”谷王说道。
“王爷,就怕您好心办坏事。史陆两家的事最好还是让他们自行解决,咱们这会要是通知皇上强行镇压,看似解了一时之困,但是两家内心隐忍,必然加深积怨。若是再次爆发,后果不堪设想。”王田说道。
“本王也有此顾虑。既然皇上不宜插手,那咱们赶紧赶过去吧,说不定能帮得上忙。”
“王爷重情重义、古道热肠,一心擎天架海,令人敬佩,可王爷乃金枝玉叶,代表皇家。若是贸然出现,史家定会以为是陆家请您当救兵,到时候怨恨不就更深了吗?”
“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可难道本王就只能袖手旁观吗?”
“王爷不必担心。陆言之可是人仙之祖,他的本事咱们心里有数,再说还有他哥哥陆绪呢。陆家兄弟都不是草包,要是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那也是他们陆家天命该绝。”
“不可胡说!咱们与言之同行三载,亲如兄弟,就算真有天命,咱们也得帮他搏一搏。”
“是,末将知错了。”
“不过你方才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既然咱们已经出来了,不如顺道去鹅湖别院瞧瞧吧。鹅湖别院冷清之地,云寒她们恐多有不便。”
“遵命。”王田说道。
一路迤逦,约摸一个时辰才到。云寒今日身体不适,苏玉正在学习礼仪。
“原来苏姑娘也是谦虚好学之人。”谷王说道。
“苏玉出身卑微,不识大体,如今身居在这皇家别院之中,自然应该学习恶补,以免坏了规矩。”苏玉说道。
“苏姑娘说得没错。夫礼,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是故不学礼,无以立。”
“谷王宏论妙理,苏玉受教了。”
“苏姑娘见笑了。再过两日,你我即成兄妹,咱们都不要这么见外了。”谷王笑道。
“理应如此。”苏玉回笑道。
“云寒在此养了这些时日,病情未见好转?”
“本不该欺瞒,只是苏玉不知该说不该说。”
“若是好事,咱们当兄弟姐妹的自然应该替她开心;若是坏事,咱们也该替她操心才是,又怎会有不该说之理呢?”
“那好吧。其实,云寒现在害的不是烦闷之病,而是相思病。”
“哦,云寒已有意中人?”
“云寒遇人不淑,如今已身陷情网。”
“云寒的情况本王也是了解的,自她下凡之后并未接触过来历不明之人,又怎会有遇人不淑之说?”
“很多时候,不淑的不一定是当事人,而是时光。‘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也是此类情况之一。”
“你说的是董友正?”
“云寒看似淡然,实则至情至性,若是此事了无善终,只怕云寒自戕匪浅。”
“那董友正是何心意?”
“他也有意将真心托付,但是他的顾虑将一切都隐藏了。”
“那董友正乃京中名士,若说德高望重也不为过……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哪怕是官家秀女,他们倒也有可能成就一段佳话,只是云寒乃四凤之一,皇兄垂青,四海观望,悬殊如同天地。”
“咱们自然是旁观者清,可他们才是当局者,冷暖自知。”
“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皇家儿女,更加身不由己,若是上天眷顾,兴许多谢宽福;若是苍天不悯,命势凶矣。”谷王自伤言道。
“情路历来坎坷,‘叹人间真男女难为知己,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前途未卜,咱们还是说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吧。那董友正也算是陆言之的叔父,没想到此事又连到了他头上。”
“陆言之素有仙名,真知灼见,应该不会有负累之感。”
“那倒未必。情场无仙凡,情路无强弱。此事跟陆言之有莫大的关系,还是事先告诉他为好。”
“我看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给他们带来更多不必要的压力。”
“是这样。”谷王说道。
约摸着时候差不多了,谷王带着王田直奔陆府。
“听说史雷今日亲自带兵为难陆家?”谷王问道。
“他要是不来,岂非辱没了‘三绝煞’之名?”陆绪笑道。
“来了只怕更加辱没吧?”谷王笑道。
“不论他儿子一向的品行如何,也不论是非公道如何,史雷痛失独子这确实是事实,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面前,其他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陆言之继续说道,“我们兄弟幼年失怙,跟他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吧。”
“若是那史雷也能这样想,事情可就好办多了。”陆绪说道。
“都说将门虎子,那史雷也够教子无方的了。”谷王说道。
“官富人家子弟,养尊处优,难免有些骄纵之气,为父母者若是能善加规劝,狠心砥砺,助其善加利用一切天时地利,即便是中下之人也能成就中上的事业。”陆言之说道。
“陆勇有勇有谋,一向小心谨慎,怎会犯下这样的糊涂事?”谷王说道。
“当时他酒醉乱了心性,一时愤慨手头上便失了轻重。”陆绪说道。
“史雷一心想为儿子报仇,勇兄这次凶多吉少。”陆言之说道。
“既然大错已成,何不找个和事老从中调节,兴许能挽回些局面。”谷王说道。
“‘三绝煞’绝非浪得虚名,试问何人有资格担此重任?”陆绪说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欲速则不达,还是且行且看吧。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册封大典之事。”谷王说道。
“谷王提醒得没错,册封大典迫在眉睫,言之你要全力操办此事,其他的事就先交给为兄好了。”陆绪说道。
“谷王刚才也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陆言之笑道,“跟等路相比,我更喜欢去找路、铺路,因为我相信人若不欺天,天也必不欺人。”
“还有一点,有的人走的是康庄大道,得道多助,可供选择的路自然就多。”谷王说道。
“没错。有的人只要一踏上邪僻小径,就等于已经开始自绝生路了。”陆绪说道。
“言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日面圣之后,皇兄命本王一力主管树果之事。”谷王说道。
“树果兴风,兹事体大。皇上将如此重任交与谷王,足见皇上对谷王的信任和器重。”陆言之说道。
“本王能得此重任,不还是多亏了言之你吗?”谷王夹枪带棒地说道。
“谷王的本意是为了帮助言之,如今因祸得福,这不正应了那句好人自有好报的老话吗?谷王三载历练,回宫伊始便成了皇上的左右手,足见皇上对谷王的期望和赞赏。”陆言之笑道。
“树果之事颇为棘手,谷王若能圆满完成任务,不仅是替皇上分忧,还等于立下一大功。”陆绪说道。
“本王素无雄心壮志,立不立功没你们想象得那么重要。”谷王说道。
“谷王淡泊随性,令人敬佩。在其位,谋其政;在其身,谋其事,洒脱飘逸人所共赏,但前提必须是完成自我,无责一身轻。”陆言之说道。
“怪不得本王现在觉得连喘气都困难,原来是时机不成熟,想了不该想的,做了不该做的。”谷王自嘲道。
“能在过去、现在、未来之间平衡如一,永不犯错,除非他无知无觉、不通人事。”陆言之笑道。
“树果之事愈演愈烈,此时若能力挽狂澜,足见我天朝盛德所钟、福泽万世。”陆绪说道。
“没想到你陆绪也是唱赞歌的能手。”谷王笑道。
“我是真心期望,相信万民也希望子孙以降永在圣朝,不受乱离之苦。”陆绪说道。
“说得好!言之,相信你也和你哥哥一样,有力挽狂澜之志,续民安乐之愿。”谷王说道。
“即使撇开万民,言之也自当尽力。树果之事,朝野内外俱成波澜,与之相匹的还有册封四凤之事,若是两者正合,祸成福,福生福;若两者反合,祸生祸,福灭福。”陆言之说道。
“何为正合?何为反合?”谷王问道。
“树果若为祥瑞,配四凤之一,恰逢其时,此为正合;若为凶征,祸生乱长,此为反合。”陆言之说道。
“正合反合是你我二人所能掌控的吗?”谷王问道。
“圣人寥寥数言便能匡定万年礼法,谷王乃天子亲弟,又总理此事,何须妄自菲薄?”陆言之笑道。
“既然如此,本王就窃功偷利了,”谷王笑道,“你说,咱们要怎么做?”
“乔家大火,王擎失目,可以视为上天的惩戒和警示,谷王拨乱反正之际,恰巧有阎驭彪大开百果宴。”陆言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