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好啦,事情就这么定了,咱们还是赶紧行动吧,光说有什么用?”沙延祺说道。
“那好,事不宜迟,咱们就先回吧。”陆绪说道。
“别忘了去看看陆勇,就说事情很快便会水落石出。”陆言之说道。
“放心吧,你以为我们干吗来了?”五姑娘笑道。
“言之,你一定要多保重!”陆绪表情凝重地说道。
“这个地方,吃得不好,睡得也不好,想保得跟原来一样重恐怕不大容易。”五姑娘笑道。
“哥哥尽管放心,言之不会有事的。”陆言之说道。
几人接着去见陆勇,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之后便各忙各的去了。沙延祺刚回到家,下人便来通禀,说沙丞相一直在等她。
“爹,你怎么没去公干?”沙延祺问道。
“言之出了这样的事,爹哪还有心思去公干?”沙中海黯然道。
“爹,你不必担心了。我们今天去看言之了,其实他早就盘算好了,说明天就能出狱。”
“傻丫头,他这是在安慰你呢。”
“不是的,爹,他真的盘算好了,不是故意安慰我的。”
“皇上刚将他下狱,这会正在气头上。你看昨天,爹爹把嘴都要磨破了,头都要磕破了,皇上还是半点情面都不讲。这才过了一天,你觉得皇上会是这么善变的人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言之他肯定有办法的。”
“他连你们都没告诉?你怎么也不问问,就算帮不上大忙,总能帮着参考参考吧。”
“爹,你就放心吧,言之的为人我很清楚。”
“清楚归清楚,你们毕竟还都是孩子,想问题办事时还是欠火候。”
“爹,你别忘了,他可是人仙之祖。”沙延祺调皮地笑道。
“经历了这件事,你还在闷着头相信呢?跟你们说,有你们吃亏的时候。”
“爹,你就是太爱操心了!看你,头发还剩下几根黑的?”
“你跟聚成已经够我头疼的了,言之这孩子本来再让人省心不过了,可谁想又摊上这样的事。”
“爹,我都已经说了,言之他心里有数,不仅出狱的事他考虑好了,连对付那个什么狗屁人仙之祖的办法也都想好了呢。”
“要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太好了,说来爹听听。”
“言之猜到人仙之祖会怎么对付他,所以早就未雨绸缪好了。”
“哦,那个人仙之祖会怎么对付言之?”
“言之说他可能会先对幽明族人不利,得保护他们。”
“幽明族人,此事跟他们有何干系?”
“爹,你不知道,幽明族人现在都是言之的耳目,负责帮言之收集和传递消息。”
“原来如此,这招还真是高明得紧。”沙中海笑道。
“这回你该对言之有信心了吧?”沙延祺笑道。
“爹爹一直都对他有信心,”沙中海笑道,“可言之现在还在牢里,怎么保护幽明族人?”
“言之说只要让幽明族人知道他明天出狱就行了。”
“没错。事情尚未明朗,幽明族人定不会贸然叛变。”
“言之也是这个意思。”
“爹爹要是没猜错的话,言之应该还有别的耳目吧?”
“爹爹还真是老奸巨猾,一猜就中。”沙延祺笑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爹爹就算再老奸巨猾,最终不还是要败给你们这些小滑头吗?”沙中海笑道,“还有谁在充当言之的耳目?”
“言之说有好几百人呢,什么贩夫走卒、闲人、长舌妇……爹,你可是不知道,言之可神了,他能把自己的目光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然后放到那些人的眼里去,这样一来,只要那些人能看见,言之自然也能看见。”
“……真的吗,简直就是法术了……”
“当然是真的!”
“那他打算怎么保护那些人?”
“言之说那个人仙之祖会去剃那些人的眉毛,就让谷王派守卫四处巡查保护。”
“敌在暗,咱们在明,况且那个人仙之祖那么大的本事,连言之都不是他的对手,其他人又怎么能幸免于难?”
“言之早就料到了,他说对付人仙之祖根本用不着什么耳目,至于让谷王去保护,不过是声东击西罢了。”
“言之还有别的计划?”
“他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要给那个人仙之祖下一个套。”
“下的是什么套?”
“他只提了句,说是陆勇的事,不过得先等他出狱之后再说。”
“看看,这又是你的不是了。”
“爹,你老糊涂了吧,怎么平白无故怪起我来了?”
“你跟言之也算是青梅竹马,对他自然应该更关心些,权当是为了爹爹也好。陆绪和言之这俩孩子自幼失怙,爹一直是把他们俩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现在他们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做法,但爹又怎能放心得下,毕竟他们都没经历过什么事,又年轻气盛……”
“爹,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说你爱操心你还不听呢?放心吧,言之要是有什么事,我暗地里来请教请教你就是了。”
“嗯。不过可不能让言之知道,他现在是初生牛犊,要强得很,要是他知道了,那咱们的好心可真要变成驴肝肺了。”
“我知道了,爹。”
入夜时分,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忽听得海啸山鸣之声暗涌而来,摄人心魄。皇上大惊,赶忙抬望眼,只见满目都是树人,眼前、龙案上、笔架上、房梁上、地下、身子底下、身后、身边……密密麻麻的,几乎要把屋子给撑破,再看那侍立的老太监,不知什么时候已被绑得结结实实,嘴巴也已被封上。
“皇上不打算喊‘救驾’?”为首一树人说道。其他树人则恭敬待命,严肃整齐。
“老太监全无机会开口,朕又何必多此一举呢?”皇上笑道。
“果然是天子风范!”树人赞道。
“既认朕为天子,为何不以天子之礼待之?”
“皇上乃天下人之天子,而非我等树人之天子。实不相瞒,我等只认天,不认天子。”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尔等身在我朝领域之内,身在朕的管辖之下,倘若不认天子,与人之叛逆有何分别?”
“没想到皇上此时还在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之类的话,当真是可笑至极!若论出身,我们不比你们低贱;若论主权,我们世代生活在仙人谷,与你们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若论管制,我们只受天地的束管,不知什么君臣,如此算来,你又是哪家的天子?”
“罢了,不认便不认。你们来找朕所为何事?”
“一是来拜谢皇上的恩情。”
“哦,原来你们树人平时都是这么拜谢的,果然与我天朝迥异,朕今日还真是大开了眼界。”皇上笑道。
“等第二件事办完,再来说第一件也不晚。”树人笑道。
“哦,原来是在跟朕讨价还价,你觉得你们的拜谢就那么有诱惑力吗?”皇上冷嘲道。
“我不敢说树族所有人的拜谢多么有诱惑力,但是此情此境,力量总还是有的。”树人同样报以冷嘲。
“朕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还会怕你们的威胁不成?”
“我等深知此理,因此绝无威胁之意。有劝谏,有直谏,有讽谏,有死谏,我等今日是来问谏的。”
“何为问谏?”
“皇上一人主天下之政,本应是公理的化身,此话可有道理?”
“自然是没错。”
“既然如此,皇上行事是否得秉持公理正义?”
“那是自然。”
“若是皇上偶尔做了违背公理之事,是否应该从善如流,为天下人立一个榜样?”
“也不错。你有话直说便是了。”
“陆公言之义薄云天,对我等有救命之恩,如今却因我等身陷囹圄。我等若不挺身而出,当真与禽兽无异了。我等浩浩荡荡数万人,数万双眼睛,是非曲直我们不仅看得清清楚楚,更与之休戚相关。如今公道人心俱在,皇上所行之事确实令我等大为咋舌。”
“是你们树人来告御状,朕正是囿于公理,无奈之下才将陆言之下狱,如今你们又来兴师问罪,说朕行事与公理不符,你们家的道理朕还真是难以接受。”皇上笑道。
“皇上,此乃贼人暗中操控,前来告御状的树人可算是贼人的帮凶。”
“清理门户应当是你们自己的事吧?”
“没错。可如今皇上同样被贼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在这一点上咱们理应是盟友。”
“好,朕要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要放了陆言之并不难,只是凡事都得有理有据,不然肯定有人要说朕出尔反尔了。”皇上笑道。
“为救陆公,也为了报仇雪恨,我等已做好了各种准备,不论是挺身而出,还是舍生取义。”
“你们看,天上只有一个太阳,人间也只有一个天子。”
“原来皇上的真正用意在这里。”树人笑道。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皇上笑道。
“我们一会谈完事便走,不会鼾睡在皇上卧榻之侧的。”树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