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菩提树下
正值晌午,烈日当空,郭大侠与王深两人将晕倒的三人并排放置在一棵菩提树下。郭大侠见余杉脸颊上汗水混着泥土,脸花如猫,头发凌乱,面容又憔悴,心中暗暗叹气,拿出纸巾为她擦拭。
“现在怎么办?没有解药,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醒?”郭大侠问。
王深摇摇头,他也没想到办法,只能先等着了。
一会儿,郭大侠觉得饥肠辘辘,打开背包寻找食物,她的包里除了刚进丛林时摘的几只青蕉,没有其他食物。
王深打开背包,非但没有食物,连食用水都所剩无几。郭大侠又打开余杉的背包,一无所获。本来这几个背包的物资是由王深和余杉一起准备的,放置的东西大同小异。原想最多在丛林里待两天,况且游戏基地里有物资供给点,带的食物本来就不多。
该死的林军是打猎的好手,此时竟然偷了地图溜走,郭大侠暗暗咬牙,找到他后,一定要他好看。
她不管三七二十,打开大壮的背包,翻出一袋饼干,与王深分吃了几块,正要将饼干放进去,手触到一只钱包,她好奇心起,打开钱包,钱包里夹着一张旧照片。
又是照片,她瞪大眼看,照片上两个五六岁的小孩手牵手站在一起,笑容灿烂无邪。小男孩剃了光头,但阔脸长眼的样子,分明是大壮小时候。小女孩年纪虽小,美人胚子看得出来,头发束在头顶挽个小髻,笑眼弯弯,还很洋气的戴了项链,胸前挂着一块玉牌。小女孩样子像在哪见过,郭大侠望了望昏睡在一旁的丁文,再看看照片上的小女孩,心里暗自冷笑,哼,这真他妈传奇。
她暗暗取下照片,放进自己包里,心绪翻涌。出发前晚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她还觉得自己瞎编乱造,挺不好意思,谁知道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能演。先是林军冒充出租车司机,接着大壮假扮情圣,说自己的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已死,做出一副生无可恋状,实际上那女朋友就近在眼前。她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对劲,林军和翠翠如果是为了孔雀国而来,那么这个大壮是为了追丁文而来吗?在食人树下,一有危险,大壮拉起丁文就跑,在洞底,大壮为了救丁文,自己被毒蛇咬伤,性命堪忧,原以为大壮只是现代活雷锋,品德高尚,没想到他们俩早就相识,这感情倒是真挚,不像是演的,这么多次奋不顾身舍命相救,就是冰山也融化了。为什么这丁文偏偏是王深的女朋友?这丁文演技了得,不动声色,以为她只是感激大壮,既然他们俩相互如此关心,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
她望了望王深,不知该不该对他说呢?王深朝她走来,头上隐隐带着绿帽,她忍住不笑,心思一转,说不定王深也是在演戏,只苦了余杉一人,真替余杉不值。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既然大家这么爱玩爱骗,那么自己就配合一下,要替余杉扳回一局。
王深见地上三人晒得嘴唇崩裂,用小瓶弄了些水,洒在他们唇上,对郭大侠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水和食物都快没了。”
郭大侠抬头见高耸入云的菩提树,传说,两千多年前,佛祖释迦摩尼年青时为摆脱生老病死轮回之苦,解救受苦受难的众生,毅然放弃继承王位和舒适的王族生活,出家修行,寻求人生的真谛。拂晓,启明星升起的时候,获得大彻大悟,终成佛陀。
她盘腿闭目,双手合揖,说:“你别打扰我,你看过《聪明的一休》没,容我在树下思考一阵,自会给你答案。”
王深见她此时还没正经,怪不得余杉常说她不靠谱,果然是真的。
在这些人里,除了余杉,郭大侠一个都信不过,个个都在演戏。她闭上眼睛,脑里又浮现出前岭命案,李局、赵队、豆姐各有隐瞒,她被放了大假,余杉莫名其妙的来邀请她玩游戏,小丽失踪,林军和翠翠有图而来,而这个丁文和大壮是旧情人却装作不认识,大壮一滑倒,不偏不倚,跌在洞壁里,发现死尸。她越想心越慌,头昏昏沉沉,居然睡了过去。
王深见她盘腿打坐,没多久身子靠在树干上,双手下垂,头歪在一边,心里正担心,会不会又晕倒一个,走上前去看看。刚抬手要推她,还未碰到衣服,郭大侠猛地睁开眼睛,吓得王深跌坐一旁。
他揉着心口说:“你想吓死我。”
郭大侠说:“你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王深见她面露悻悻之色,真不知哪里得罪了她,忍着住脾气,说“你说你睁开眼就能想出办法,你倒是说说看,什么办法?”
郭大侠冷笑,说:“办法自有,你伸出手来。”
王深不知她什么用意,将手伸出去,郭大侠抓住他的手,拿出一把小刀,就往他手指割去。
王深吓得赶紧挣脱,“你疯了!想杀了我。”
“你不懂了,我们俩接触过油纸地图,血液里携带解药,你只要放些血,让他们服用了,他们自然就会醒。”
王深怒道:“你怎么不放你的血,却用刀子来割我。”
郭大侠理直气壮,指着地上三人说:“一个是你的女朋友,一个是爱慕你的人,一个是……”她想了想,停住不说。
王深问她:“前两个说得通,还有一个呢,怎么说。”
“还有一个舍命救了你的女朋友,你不羞愧吗?还要别人来救,你好意思吗?如果不是他,你的女朋友还能活到现在?”
王深被她说中心思,面红耳赤,又无法反驳,拿过刀,在自己手上比划,自言自语说:“这血真的有用吗?”说着就要拿刀往手上割去。
还未割到,郭大侠又冷冷的扔来一句,“傻!”
王深气得将刀子往地上一扔,跑到一边草地坐下,在这么下去,还没饿死,就先被气死。
他抱着头,盯着地上的那朵红花,这花是丁文采了插在头上的,现在跌落在地,几个时辰过去,早已枯萎。再美的花,开时绚烂,总有调零的时候,只要树根不死,来年又能盛开。再望望躺在树底下的丁文和余杉两人,正值妙龄,人的花样年华短暂,一去不会复返,这两人都因自己来到这里,如今这般模样,他却无力相救,他越想心里越恼自己。花瓣里爬出一只黄豆大小的瓢虫,红色外壳上星斑点点,他心中一动,想:瓢虫不怕这毒花吗?瓢虫缓缓爬动,他跟着瓢虫往前爬,瓢虫爬到几米外的一株草上。这株草筷子般高粗,枝干上飘零着几片单薄的叶子,顶上盛开着一朵蓝色的小花。瓢虫爬进花朵里,消失不见。
这蓝色小花虽小,但花瓣长长细细,数量众多,层层叠叠,样子怪异,他凑过脸去,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他欣喜万分,忘了刚才郭大侠戏弄他的事,朝郭大侠喊:“我找到了,找到了,你快过来看。”
郭大侠奔上前来问他找到了什么。
王深指着那株蓝花野草说:“你闻闻,油纸地图上是不是这种味道?”
郭大侠闻了闻,不敢确定。
“自然界一物克一物,毒药的旁边往往就生长着解药。刚才一只瓢虫从那毒花瓣里爬出来,瓢虫没有事,它不怕这毒花,它从毒花里爬出来,又爬进这朵蓝色小花里。”
正说着,那只瓢虫又慢慢地从蓝色小花里爬了出来,缓缓的越爬越远,消失不见。
这只是推测,两人心里也没底,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们将蓝花野草拔出,拿出一只小碗,在碗里捣碎了。这野草的汁液为黑黄色,气味刺鼻。他们俩捏着鼻子,将碗里的汁液滴在晕倒的三人鼻下,又捏着他们的嘴,分别灌进去。
如此忙完,他们坐在一边,就等结果了。
没几分钟,余杉幽幽转醒,郭大侠紧紧的抱住她,泪流两行。
余杉推开她,不解的问发生了什么事,郭大侠手脚并用,口水横飞,将大壮发疯袭击他们之后,余杉也失去心智,扇了郭大侠两耳光的事告诉她。
余杉瞪大眼睛,摸着大侠的脸,不可思议,早知道该多打两下。
这边,大壮和丁文也陆续转醒,王深向他们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毒花并不靠颜色和气味来传播毒性,靠的是树枝上的小刺和汁液,如果是靠气味的话,蓝色野草就在附近,空气中的气味会综合起来,他们不会中毒。
大壮伸出手,他在最前面开路,尽管很小心,还戴着手套,手腕处还是有划伤的痕迹,而丁文采摘花朵,汁液接触到皮肤,余杉观察自己的双手,一颗小刺,穿透手套,扎在她的手指上。原来如此,这种蓝色野草汁液就是解药,油纸地图在制作时在这种汁液里浸泡,接触到地图的人无需惧畏这毒花。
大家打起精神,四周寻找这种蓝花野草,挖起几株,放进包里,以备不时之需。
余杉三人刚刚转醒,肚子饿得咕咕叫,问题又来了,没有食物。大壮打开背包,郭大侠假意与余杉谈话,斜着眼看大壮反应。大壮掏了半天,没掏到饼干,“咦”了一声,又打开钱包一看,眉头紧皱,目光向其他人扫来,郭大侠赶紧扭过头,生怕被他看出是她拿了照片。
大壮放下钱包,拉上背包拉链没有出声,郭大侠心想:“你当然不敢出声,分明是心虚,哼,爱演演个够,奉陪到底。”又寻思要找个机会向余杉说明这事。
郭大侠让大家坚持下,顺着石道小路,再走不远就能到达金湖,金湖里有鱼,四周有各种动物,到时猎来烤着吃。大家听了,烤肉的香味似乎就在身旁环绕,背上包,向前出发。
天色已晚,大家自顾快走,一路无话,走着走着,轰隆隆的雷声在头顶上响起。五人抬起头,一道长龙似的闪电,“哗”的一声,大雨铺天盖地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浇得五人全身湿透。
“妈的,下雨不打招呼。”五人拔足狂奔,雨越下越大,雨滴织成一张大网,将他们全部网住,电筒在暴雨中透视更弱,他们看不清去路,也找不着避雨的地方,大家心里异常焦急。
大壮跑在前头,黑暗中,一道闪电劈下,远处似有一丝金光,他跑前去,定睛一看,模糊之中见金色的圆身尖塔,那是一座小寺庙,他大声喊叫,大家跟着他,朝寺庙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