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古寺惊魂

雷鸣闪电中，眼前出现一座塔寺，在黑夜中闪着金光。塔寺有三层，形如圆鼓，逐层收小组成塔身，塔顶尖尖，串多重金色相轮，高刺入天，远看形如出土小笋，玲珑秀丽。

转眼跑到塔寺门前，寺门紧闭，寺门两边立着两尊两米来高的石头大象。这大象却与他们之前所见的大象不一样，嘴里长出六牙。猛地一见，觉得此象外形怪异，不由得心生寒意。如此，站在寺门外，大壮正要推开寺门，又停了下来。

郭大侠说：“不用怕，《召树屯》书里说了，在金湖边上有座古寺，寺里有个大佛爷，这个大佛爷可是王子和公主的大媒人呢。我们没有走错，现在我们找到了寺庙，看来离金湖也不远了。六只牙的大象也不奇怪，你们见过敦煌壁画没？”

其他人摇摇头。

“傻，看你们的样子，也知道没一个是认真学习的。我没去过敦煌，但是高中历史书上有一幅画，敦煌绢画，画的是普贤菩萨骑大象。六牙白象就是普贤菩萨的坐骑。六牙表示佛法里的六度啦。”

原来是这样，这就放心了。大壮推开寺门，里面漆黑一片，手电筒照过去，正殿里正对的神龛上空无一物，神龛前的供桌翻到在地，脚下凌乱不堪，到处蜘蛛结网。一抬步，灰尘四扬，原来是座已经荒废的古寺。

“真可惜，按理说傣族人很信奉佛教，也很虔诚，各村各寨都有寺庙，这座古寺历史这么久，却荒废了。你们说是不是破四旧时干的呀！”郭大侠问。

“这不会吧，破四旧能破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吗？”余杉觉得不可能。

“那很难说，这种运动，无远佛届。听说远在天边的云南江城哈尼族、彝族自治区，和老挝为邻，离北京足有三千多公里，革命也不落人后，焚烧很多书籍，毁坏了很多古迹。”郭大侠是文科生，说起这些，还是在行的。

再脏再乱，也好过在外面淋雨。大家清理出一块空地，地面铺石，黄绿色为底，坚硬冰凉，毫无疑问，正是翡翠条石。看来之前郭大侠说得没错，这里连房子都是翡翠建的，真是豪气。中国自汉朝就喜欢用汉白玉做建筑材料，用玉字是抬举了它，说白了就是白色大理石，碳酸钙，与这不是一个档次。

大壮在地上发现一个烛台，灯芯还在，试着点燃，还能用，正殿里亮起微亮的灯光。

五人混身湿透，又冷又饿，放下背包，四处寻找可以烧火的材料。郭大侠见地上翻倒的长木桌，心想拆了这桌子就可以起火烤干衣物了，于是伸出手去搬。这长桌沉重异常，她使上全力，长桌纹丝不动，她大叫余杉来帮忙。

余杉和王深过来，王深一摸，感觉不对劲，扫去长桌上堆积的灰层，见木色金黄，表面泛起绸缎光泽，似夹有金丝闪闪，纹路层层叠叠如峰岚叠嶂。郭大侠与余杉不识此物，见王深又摸又闻，爱不释手，问他这木桌是什么宝物。

王深解释道：“这是金丝楠木呀。其母树为桢楠，被砍伐后经500年的氧化、醇化后其中的5%可能会形成金丝楠木。”

这就是金丝楠木，郭大侠还想劈了做柴火呢。自秦代以来金丝楠木就为皇家御用和垄断，民间不得使用，清代和坤第13罪状就为拥有金丝楠木房子。金丝楠木性稳定，经久耐用，冬暖夏凉，香气宜人，历史上专用于皇家宫殿、少数寺庙的建筑和家具。如封建帝王的龙椅宝座。木质坚硬，自古就有“水不能浸，蚁不能穴”之说，入土千年不腐，也是封建帝王的棺木用料。

这里居然用来做桌子，太奢侈了。郭大侠细细一闻，香气扑鼻。王深解释说：“楠木香味自古就有香者之王之说，清、静、雅、透，千年不散，万年不败。”

这么神奇，郭大侠点点头，太险了，这么宝贵的木柴差点被她劈了来烧，无知者无罪呀。

丁文和大壮围过来，丁文缓缓的说：“自明末，金丝楠木已经绝迹了。红楼梦里有说：色如槟榔、香若檀麝、敲之如金玉，说的就是金丝楠木。这种香味随阴阳而灵动，子时最浓，闻过之后能开窍醒脑。”

大壮在一旁点头赞同，郭大侠听了，见丁文又卖弄文学，忽的又气上头，驳嘴说：“你们这么见识广博，是闻多了这楠木香，醒过脑吧。”

这话膈得丁文说不出话来，郭大侠又接着说：“没醒过脑，难道是天赋异禀。”

丁文脸红一阵、白一阵，尴尬之极。余杉悄悄拉郭大侠衣袖，暗示她别再说了，又打圆场，说：“这么宝贵的桌子是不能烧了。这样看来，这庙殿里其他家具也是文物。我们到后殿去看看。这寺庙再被毁坏，原也有厨房，可能还有未烧完的柴火，我们到后殿去看看。”说完拉着郭大侠往后殿走。

后殿漆黑一片，王深走在前头打着手电，不远处有两点闪光，是什么东西？五人走进瞧瞧，亮点形如眼睛，对他们怒目而视，让人心惊胆战。电筒射过去，还未看清是什么东西，只听“咕咕”一声，一阵狂风卷起，扬起漫天沙尘，五人下意识用手捂住双眼。

最前头的王深感觉身前似有大物飞起，未等睁眼看明，肩头被利器抓中，他失去重心，倒在地上。肩头剧痛传来，他伸手一摸，手掌液体粘稠。他捂住肩头，大声喊：“小心。”

后面的人见王深摔倒在地，眼前腾起一庞然大物，黑暗中目光如炬，大家纷纷闪避。

郭大侠赶紧趴在地上，刚好碰到王深掉落的手电筒，她拿起电筒向上照去，只见一只巨大怪鸟，嘴弯尖如钩，脚如铁爪，张开双翼朝他们扑下来。

郭大侠拿起手上的电筒朝那怪鸟的眼睛扔去，正砸中鸟头，那鸟吃痛，呆了一会。地下五人乘机爬起，朝正殿跑去。

跑到正殿，身后怪鸟已经追来，五人夺门而出。谢天谢地，大雨已停。大雨之后，月亮升起，分外皎洁，那怪鸟追出门外，腾飞而起，又朝郭大侠扑来。

两只脚在地上跑的又怎比得上在天空飞的呢？郭大侠躲闪不及，怪鸟尖嘴朝她后颈啄去，郭大侠感到颈上一寒，心想我命休矣。

余杉见郭大侠危在旦夕，捡起地上一块石头，正扔中怪鸟肚腹。

鸟类最薄弱的地方就为肚腹，怪鸟被击中，又转身朝余杉抓去。怪鸟正伸出利爪，眼见就要抓住余杉的背心，大壮拿着刀跑来，朝鸟爪上一砍，登时血流如注，一只鸟爪跌落在地。

怪鸟被砍中，失了脚爪，又恨又怒，引颈对着天空长啸一声，啸声凄厉。它全身羽毛倒竖，血红双眼，朝大壮扑去，无奈身子失去平衡，无法飞高，双翼扑扑闪闪。大壮大叫：“不好！你们快躲进庙里。”

王深见大壮独自与怪鸟搏斗，忍住肩痛，进庙里拿出一根登山镐，朝怪鸟身后砸去，正砸中怪鸟背心。镐一拔出，血喷射而出，怪鸟连声惨叫，张开双翼，挣扎飞起，飞不过数米高，终于坚持不住，重重摔在地上。

郭大侠已经躲入庙中，余杉和丁文见王深和大壮与鸟搏斗，迟迟不肯进庙，在门口观望。

月光下，怪鸟已经倒地，王深宛如血人。余杉心痛至极，泪水涌上面来，真想扑上前去，又见旁边丁文痴痴站在一边，心里柔肠百结，脚下停住不动，双眼望着王深，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郭大侠在门口探脑，见两人傻痴一般，心里明白，余杉是担心王深安危，而丁文她担心的是谁呢？哼，这戏码还真是好看。

天空上传来“咕咕”嘈杂声，抬头一看，黑丫丫一片，如乌云压顶，王深未反应过来，大壮大喊：“快进去，同伙来了。”

原来那怪鸟痛失一爪，长啸一声是在呼唤同伴。这种怪鸟，颈上和尾翼为白色，其他部分全为黑色，嘴与脚爪为黄色，锐利无比。数量众多，密密麻麻飞在上空，张开双翼如天降黑幕。抬头望去，只见数不清的尖嘴和利爪伸长，朝两人扑来。

两人狂奔进寺，才将门关紧，门外“笃笃笃”声音响起，声音越来越响，力道越来越大，门就似要被推开。王深和大壮两人死死顶住门，勉强将门栓拉下，郭大侠等将金丝楠木的长桌抬过来，五人一起顶住门。

“是什么怪物，门会不会被抓破？”郭大侠担心的问。

“那是老鹰啊，就是雕。这门由上好的楠木所制，坚硬无比。况且雕为空中霸王，嘴爪虽利，但有力的还是双翼，在陆地上它就使不上大用场了。”大壮向大家解释。

尽管如此，大家不敢松懈，如此僵持过半个小时，门外声响越来越小，只听“咕咕”几声，门外安静下来。

大家松了口气，坐在地上。

又过几分钟，门外确无声响，确认大雕已经离去，大家这才放心下来。

丁文见王深全身被鲜血染红，滴下泪来，问：“你伤的这么厉害，怎么办才好？”

余杉红着眼眶，想说话又不敢说。王深笑笑说：“没事，这是老鹰的血。”

说着，肩头一阵剧痛，他咬牙忍住不叫。

又惊又慌，又饥又饿，浑身湿透还有人受伤。丁文扶着王深坐下，余杉点起烛台在包里翻寻药物，郭大侠与大壮走去后殿寻觅柴火。

王深脱下上衣，露出肩头伤口，深深的几条爪痕，皮肉翻滚，几欲见骨。丁文见了，鼻又一酸，流出泪来。

王深见状忙安慰她说：“不要紧，皮外伤而已。”

余杉忍住心痛，翻出消毒药水，用棉签蘸了，涂在伤口上。伤口一受刺激，王深疼痛难忍，叫出声来。余杉不忍再见，手抖抖嗦嗦，不敢再涂。

丁文见了，收起眼泪，对余杉说：“我来。”又对王深说：“你忍住。”

王深转过头去，咬住牙。丁文将消毒药水倒在伤口上，余杉吓得捂住嘴巴，王深身子晃几晃，总算没出声。

郭大侠与大壮还算走运，在后殿找到了厨房，灶旁还有些柴火，两人拿了些，抱到正殿来，刚好见此情景。

郭大侠心想：“丁文看着文文弱弱，下手可够狠的。”

两人在殿中生起火堆，火光一照，顿时暖和起来，殿里也光亮许多。

而另一边，丁文翻出针线，用火消了毒，就要缝上伤口。王深唇上咬出血来，看看都觉得很疼。余杉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郭大侠也不忍再看，接过余杉手上的手电筒交给大壮。还好带着一套换洗的衣服，她拉了余杉，走到后殿，将湿透的衣服换了下来。

回到正殿，丁文已经在用纱布包扎伤口。王深脸色苍白，嘴唇咬出两道血印，还勉强露出微笑，对余杉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余杉见他这般模样还安慰自己，又几欲落泪。

丁文整理好伤口，翻出王深的衣物，让大壮扶着他到后殿去换了。王深和大壮换好衣服回来，丁文也拿着衣服到后殿去。不一会儿，听见丁文在后殿惊呼一声。大家以为出了事，连忙跑过去看，只见丁文面露喜色，指着地上说：“你们看，你们看。”

大家往地上看去，地上躺着一只死兔子。

大壮拣起兔子说：“这下我们有得吃了。看伤口，这兔子应该是被刚才的老鹰抓来的，想躲在这享受大餐。呵呵，这只老鹰没命享受罗，我们吃了它。”

大家欣喜若狂，当下将兔子开膛剥皮，再削出一根木签，将兔子放在火上烤。没多久，烤肉香味扑鼻，大家分了来吃。

吃完兔肉，王深流血过多，坚持不住，倒在一旁，睡了过去。其他人在火旁烤干衣服，相对无言。说什么呢？这几天经历了他们前所未经历过的，同伴们失踪的失踪，叛逃的叛逃，受伤的受伤，几次死里逃生，活到现在已是不易。来时兴致勃勃，如今，心灰意冷，但也没有退路。

大壮让她们先睡，他独自一人夜晚值班。余杉和丁文觉得不妥，非要轮值，大壮争执不过，只得答允。

郭大侠对着火长叹一声，这么传奇的事，如梦一般，回去说给队里的同事和表弟听，他们会不会信？她靠在余杉身上，闭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