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众矢之的
这一夜南宫允盘膝而坐，不停运转灵动真经中的《灵鸿照影》篇。虽他初学乍练，但也很快进入了内功修炼时的至高境界，丹田真气游于经脉，灵台清明不隐不灭。
刚开始，他身体还会忽冷忽热，可几个周天后，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便具已阴阳调和，这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舒适与自在。在完成九九八十一周天后，他缓缓睁开双眼，便见屋外的天色已是蒙蒙发亮。
南宫允见此不禁吓了一跳，他想不到这一夜竟过的如此之快。在床上长长舒展了个懒腰后，便噌的跃下床来。这时，他就觉体内似充满能量，精神亦百倍充沛。不觉又想到：修炼此功竟比熟睡一晚还能恢复疲劳、增长体力。心下便就十分开心。
其时，他还并不知这正是上乘内功所共有的特点，修炼时不仅不会费力，反可增长功力。所以武林高手大多会选择在夜间主修内功，这样既可得到充分休整，亦可增进内功修为，可谓一举两得。
而就在南宫允在客房修炼灵动真经时，屠万已乘那匹‘踏雪无痕’来到了落樱轩。刘头儿是一夜未敢去睡，眼巴巴守在门房等待，终见到庄主屠万后，方才松下一口气。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步入后庭书房，屠万开口问道：“天灵阁的圣姑和南宫允都还在？”
“是！皆在客房中休息。”刘头儿跟在其身后恭敬答道。
“赵无命夫妇也到了？”屠万又问道。
“是！昨天半夜到的。玄刀七杰跟天灵阁那两侍女还交了手。不过倒是没出大乱子。”刘头儿又如实回禀道。
屠万点点头，再问道：“他们就没提你所书密信的事？”
刘头儿闻此，身体不禁一颤，忙答道：“没有！可是那送信小斯没将老奴书信送达庄主手中？”
“他丢在半路上了！据他描述，是为玄刀门所为。”屠万冷冷道。
刘头儿听后，心下稍安。毕竟那密信中只提到天灵圣姑和南宫允之事。玄刀门赵无命夫妇已是与他二人在落樱轩撞见，得了密信也无甚要紧，只不流落到他人之手就行。于是，再开口说道：“密信若落入他二人之手倒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
话还未说完，他就见屠万向自己摆摆手，意思自是让他禁声。接着，就听屠万简短道：“随我来密室！”
原来这落樱轩中亦设有几处机关，屠万口中的密室便是其中之一。只要掀开书房内的一块地板，便会现出架旋梯，顺着旋梯走下不过二十阶便为密室所在。
单从这般结构设置讲，其实与普通人家的储物地窖无甚区别。只是这里更加深入地下，且四壁和上顶皆用了数尺厚的花岗岩石封砌，在里面是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而在外面也就自然听不到里面的声音。是以才会被称为密室，是谈论秘密而绝不会被他人窥听到的绝佳地方。
“只是什么？你接着说。”屠万步入密室后，才又向刘头儿问道。
刘头儿先点亮了密室中的油灯，尔后答道：“老奴只是觉得赵无命夫妇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必已暗中打定了南宫允的主意。”
屠万闻此哈哈一笑，说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人不知玄刀门有所图谋，咱们还不清楚？三年前于嘉定城隍庙中，他们劫走了北圣方同舟，现下估计已开始从其口中逼问魔教化阳归阴经的秘密。而如今这南宫允可比方同舟有价值的多。能得到在化阳归阴之上的《淳风天罡》，他夫妇怎会放手。”
“老奴的担心也正在于此。玄刀门位天地玄黄四大门派之列，实力远胜咱东来山庄。若明火执杖的斗将起来，恐会给咱山庄招来灭顶之灾。”刘头儿不无忧虑的答道。
屠万听后，亦点点头，跟着道：“若南宫允那小子还在咱庄内，他玄刀门断不敢乱来。只是现如今不知他如何攀附上了天灵阁，脱了咱的掌控，赵无命夫妇便有机可乘。若以其为山庄家奴为由强行留下，得罪了天灵阁圣姑不说，还真可能逼得玄刀门向咱动武。”
刘头儿听屠万提起天灵圣姑，便也接着道：“庄主未得老奴密信，自然不知那天灵小圣姑已向咱开口要人了。”
屠万听此也是一惊，忙问道：“那小圣姑如何说的？”
刘头儿便将其要借用南宫允一说道了出来。
“那你可知，她要带那小子前往何处？”屠万跟着细问道。
“说是要去南京。”刘头儿答道。
“赵无命要去南京，她们也要去南京！”屠万听罢，不觉自言自语的沉吟起来。又过了足半柱香的时间，他才再缓缓说道：“看来咱们终是留不住南宫允那小子。”
刘头儿听此自是大惑不解，跟着说道：“庄主！您老这些年为此事可以说是殚精竭虑。现在眼见一切都可在南宫允这小儿身上实现，难道就这般拱手让人了？”
屠万脸上的肌肉僵硬的抖动两下，显也很不甘心，说道：“南宫允那小子现在就是块烫手的山芋。他在谁手中，谁就成为全武林的公敌。咱东来山庄实力卑微，自不能跳进这火坑中。现有天灵阁接手，反倒也是件好事。”
刘头儿闻听到此处，心中亦恍然大悟，说道：“还是庄主深谋远虑。放了南宫允出去，必会掀起武林中的一场明争暗斗，咱东来山庄就作壁上观。只要耐心隐忍，最后那小子终究还是要落回到咱手中的。”
“不过，如此而为的风险也是很大。别的门派我倒不担心，即便他们得了南宫允，一时半会儿也探究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只怕玄刀门的赵无命夫妇若将其弄到手中，魔教武学的玄机便要被其一派独吞。”屠万又开口补充道。
“只要咱在暗中跟定那小子，派足人手严查密访，不漏下任何细枝末节，到时也不至手足无措。凭庄主大才，总也能寻到转机。”刘头儿说道。
“跟踪查访是必要做的。不过不能由咱山庄的人马来做，那样就太露形迹。赵无命夫妇不可能不对咱产生猜疑。”屠万仰着头，一边深思一边说道。
刘头儿却不知屠万这是何意，若不用山庄人马，又怎能看的住武林中的这些是是非非，便又开口说道：“若是如此便也当真难办了。即便临时招来新人，莫说时间上来不及，恐怕这些人也不堪大用。”
“所以咱就要借助外力。那漕帮便是最好的选择。”屠万立刻道。
“漕帮？”刘头儿闻此，更加疑惑。“其帮众遍布天下，若能为我所用确是最好不过。可虽其与咱东来山庄关系不错，但要让他们听命于咱，也怕不能做到。”
屠万闻此却是冷笑两声，心中就想起那日在稻花村中与‘鱼鹰鸬鹚’马涛的那番密谈，便答道：“我自有办法。过两天，我就亲自从扬州去他一趟漕帮的镇江总舵。”
跟着，他话锋一转，问道：“你可知天灵阁与玄刀门何时离开？”
“估摸着天一亮就都要走了。”刘头儿答道。
“虽咱们暂且不管南宫允那小子，但也要多留他们两天才好。”屠万说道。
“庄主的意思是……”刘头儿不解他的用意，便这般问道。
“也是时候放些风声出去了。”屠万简单道。
刘头儿立刻会意，跟着道：“老奴明白了。庄主是想分别透露些机密与他们，可让他两派互相猜忌，咱们自可在乱中得渔翁之利。”说罢，他却突然眉头皱起，又道：“可老奴昨夜本想在天灵阁那两匹驾马上动些手脚，以此耽搁她们些时日，不想那看马的老季却因此被杀。”
“你也算庄中老成持重的了，怎会想出这等拙劣的办法来。那天灵圣姑耳目聪灵，定是被她瞧出了破绽，这才出手杀人。”屠万闻此，立刻斥责道。
刘头儿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说道：“今夜事发紧急，老奴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便只得出此下策。”
“算了！这样的事以后不要再做。你先上去好好准备一下，落樱轩这两日也暂且停业。等天亮后，我亲自去拜会下这两派的大人物。盛情款待下，不怕他们不留。”
就在屠万与刘头儿密室谋划时，客房中的天灵圣姑也已起身。
她昨晚教会南宫允运功口诀后，便回到自己房间，却突然发现屋内茶几上赫然放着柄古朴折扇。当时她万分肯定，自己出门时这茶几上还是空无一物，心中便不觉想到：定有人趁外面混乱之际溜进了卧房。且此人的功力也定要在自己之上，不然自己并未走远，怎会对此毫无察觉。
如此想着，她便伸手从茶几上将折扇拿起，见这古扇扇骨乌黑光亮，就又是一惊。
她认得出来此扇分明就是魔教南圣柳宫升的那柄深海乌木扇，便想到那日在瘦西湖一战中，柳宫升莫名失踪，但从其伤势来看即便立时未死，也绝对活不过三天。那作为他兵刃的这柄古扇又是何人放在自己房中的呢？
想罢，她唰一声展开折扇，扇面上一排娟秀小字立刻展现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