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青龙峰
第十章青龙峰
庭前芍药妖无格。
池上美渠净少情。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牡丹颂。
寻常花客喜欢芍药的妖艳，文人豪客自然是独爱清高、纯洁的莲花，可谁都知道唯一能走进寻常人心的却是这大方典雅的牡丹。
青衫少女续好断弦，盘坐在知微园的亭子中，闭眼，素手抚琴，弹的正是这首《牡丹颂》。
琴音舒缓，没有抑扬顿挫，只有静下心来才能体会的平平淡淡。
陆放在亭子外边正襟危坐。他静听琴律，不敢有丝毫心态波动。
曲毕，青衫少女睁开双眼，眼神灵动飘逸，放好竖琴，缓缓走出亭子，步态高雅，与先前的麻辣仿若两人。
青衫女子看着陆放柔声道：“鹤英那个贱婢通知你来‘知微园’，正是本座的意思。从即日起，你便是我五龙山青龙峰的人。”
陆放赶忙起身行礼，青衫少女端庄的点了点头。
“你也不用叫我师尊。”青衫少女看到陆放拘束的模样，接口道。
陆放默默点头。
青衫少女眼神突然一冷。
“你可以叫我‘青龙子’，也可以叫我‘陆小姐’，当然，如果你胆儿够肥，你也可以叫我‘陆白露’为娘子。曾经官拜‘大将军’的‘陆白露’做你的娘子不丢人吧。”
陆放咂舌。
青衫少女可以是‘青龙子’，可以是‘陆小姐’可以是五龙山的仙子高人，可她绝不能是六百年前追随朱雀帝君征战四方的陆家第十任家主‘陆白露’。
事实如此，当真是造化弄人。
陆放还来不及惊叹，陆白露再次语出惊人道：“在湖底，你摸了，也亲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青龙子陆白露的人了。活着，你是我的人。死了，你也是我的鬼。”
陆放心里诽腹：雕像摸着有感觉？
……
清晨时，一辆马车从陆府驶出。
陆放坐在车厢外，驾车的马夫是一个粗犷的汉子，两米的身高如同一尊铁塔，棱角分明的五官，火红的长发向后被一根布带束起。
粗犷的汉子叫费焦，不善言语，腰间别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一路奔波，喝酒的次数都比说话的次数多。陆放问一句，费焦便答一句，无半点废话，似乎他爹娘起名时便有先见之明。
费焦是青龙峰的弟子，按辈分来说，还是陆放的师兄。青龙子陆白露不让陆放以师徒相称，陆放也懒得和费焦套近乎，至于回了青龙峰如何同那些同门弟子们相处，陆放觉得见招拆招就好。
常人说，一入仙门，便是方外，七情六欲都会淡泊，陆放猜测，这些同门仙子仙童仙哥仙姐们断然不可能刻意为难自己。
自己不骄不躁定能安然无事。
还未入山，便在计划着自己即将遇到和可能遇到的情况和处境，这便是少年十三年市井中摸爬滚打领悟的生存信条。
五龙山。
进五龙山外门，便是万级石阶，需踏步而上。
青龙子陆白露领头，大个子费焦跟随其后，真元十去七八的陆放勉强跟上。
一路登顶，不少五龙山弟子对着陆白露稽首行礼，青衫少女置若罔闻，继续一步一阶。
大个子费焦在五龙山似乎也是不得了的人物，众多弟子远远的嘘寒问暖套近乎，可不曾，大个子也和陆白露如出一辙，置若罔闻。他亦步亦趋的跟随着陆白露，一步一阶，分毫不差。
陆放入眼入心，没敢思量到底是青龙峰偏居一隅还是青龙峰众弟子与其它四门不对付。疲于跟随的陆放更加没敢越俎代庖的和中人寒暄。
外门登顶处便是五龙山入云霄的五峰，青龙峰、黄龙峰、火龙峰、水龙峰、土龙峰。
五峰直入云霄，一望到天际，五峰之间云雾缭绕，不时有仙鹤翱翔，宛若仙境。
南瞻部洲的一曲童谣《寻仙》中的‘问仙仙何处，仙山隔云海’似乎说的就是五龙山。
陆白露长发随风飘逸，遥遥指着第二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说道：“陆放，那便是青龙峰。也是我青龙一脉修行的道场。假如有一天，你能登顶望仙台，再上‘两仪宫金顶’，那便是我青龙一脉的无上荣耀。”
看着远在三百里开外的青龙峰和那遥不可及的望仙台，陆放默然点头。
大个子望了一眼陆放，眼中诧异之色一闪即逝。
“青龙峰底有望星崖，费焦你便带陆放前去。记住，人在，陆放在。”陆白露淡淡道。
大个子点头憨声道：“弟子谨遵师命。”
言简意赅。
陆白露微笑点头，不再言语。袖中飞出一柄小飞剑，小飞剑肉眼可见的变大，直至三丈，才停止，剑身青色光芒包裹，围绕着少女欢快的鸣叫，似龙吟。
青衫少女跨上飞剑，如同一缕绿芒，没入天际。
这便是神仙的御剑神通？神仙御剑，瞬息千里！市井出生的陆放欢呼雀跃的看着那屡绿芒消失在天际。
“费兄可会御剑？”陆放憨声问道。
“不曾会。”大个子费焦平淡道。
陆放稍稍有些失望，原本以为五龙山上的弟子个个会御剑，不曾想到，看那些弟子们嘘寒问暖的模样，在五龙山应该有些地位的费焦竟然不会。
“那我们怎么跨越这云海，去青龙峰底”陆放问道。
“驾鹤。”大个子依旧惜字如金。
费焦弯曲手指，塞入口中，吹出两声并不悦耳的哨声，远在十里开外的两个小黑点缓缓向这边移动。
一炷香后，两只体型巨大的黄鹤停留在峰顶，亲昵的将硕大的脑袋往大个子身上磨蹭，看样子，两个畜生和大个子之间亲密无间。
陆放坏坏的想到，要是宋三儿在，铁定会小声嘀咕：大个子啊，看样子你没少‘骑’它们啊！
木讷少言的费焦当然察觉不到陆放的小心思，他在黄鹤耳边轻声软语的交流着，似乎是告诉它们，陆放也将‘骑’它们。
费焦又向陆放交代了几点驾鹤的要领，无非是重复的交代，如果怕高，那就闭上眼睛。
两人两鹤，腾云驾雾般向着青云峰飞去。
第一次驾鹤飞行，陆放没有费焦预料中的恐高，也没有了先前跨上黄鹤腾云驾雾的神仙心态。
三百里，兴许对于御剑来说，转瞬即逝，驾鹤却实打实的需要两个时辰，在浓雾中穿梭也少了世外高人的那份舒适闲逸，由水珠凝聚而成的云朵，除了能下雨之外，还能打湿衣衫。
儿时，陆放渴望吃饱睡暖。先前，陆放渴望修习变强，而现在陆放极度渴望御剑。
青衫少女陆白露在陆放面前御剑的那一抹风情，入少年心，滋生，不可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