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疑点重重
“人呢？你不是说刚刚有人进来过吗？”林维墉打开门见屋内空无一人，皱眉问道。
守门的卫兵也纳闷：“小的也不清楚，可能是走了吧？”
林维墉冷冷道：“除非是我本人，否则其他任何人不得进出，明白么？你们两个给我仔细点！此案事关重大，要是惹出了什么乱子，就凭你们两个，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二人一听兹事体大，赶紧唯唯诺诺的应了。
林维墉冷着脸甩袖而去。
其中一人见他走远，啐了一口道：“跟咱们一副八面威风的模样，昨天来见金人还不是像条狗似的？”
另一个赶紧捂住他的嘴：“可别乱说，小心惹祸上身！”
“行了！知道了！知道了！”二人嘀嘀咕咕又不干不净的骂了一通，这才走远。
陆九璋耳闻那二人离去，才从床下爬了出来。
屋子里能看的基本都查了一遍，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他趁现在四下无人，赶紧从后门拿出小学翻墙的本事溜了出来。
金国使臣在汴梁被人杀死，此案掀起轩然大波。
完颜兀术一改前几日温言和气的模样，言辞间咄咄逼人，要求大宋给出一个说法。
宋徽宗自己也闹不明白，明明前一天夜里还在宫里宴请群臣，大家和和气气，怎么转天校场为国争光的英雄少年，就变成了杀人凶手？
这边金人吵着要求大宋交出凶手，宋徽宗不想查什么真相，反倒只想着赶紧息事宁人，莫生事端，好早日送走这群瘟神，故而勒命大理寺务必马上给出一个结果。
林维墉上次被陆九璋压了一头，这回见机会来了，主动请缨要求主审此案。
赵佶本身倒是蛮中意陆九璋，但考虑到他和岳飞关系匪浅，也不便出面，索性就交给了林维墉。
当年萨拉热窝事件，奥匈帝国皇储弗兰茨?斐迪南大公夫妇在波斯尼亚被刺杀，从而导致两国矛盾，进而引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如果此次金过使臣被杀之事处理不好，怕是同样会引起两国纷争。
而陆九璋此时更担心的，还有岳飞的性命。
宋徽宗一向耳根子软，没什么骨气，只想当个太平皇帝。
如此看来，他极有可能将岳飞推出去做挡箭牌，而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在赵佶心中，一定是比不过利益妥协的。
更何况岳飞现在还被关在天牢中，以林维墉阴险毒辣的性子和屈打成招的惯用手段，陆九璋真的担心岳飞会出事。
岳飞一旦出事，那大宋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
如今这局面牵一发而动全身，陆九璋不知道历史上岳飞是否有此一劫，也不知道这场牢狱之灾是如何化解的。但他清楚现在必须要保住岳飞，更要尽力化解宋金此次一触即发的危机。
陆九璋这一天心急火燎四处奔走，直到傍晚才回来。
言墨见他回府，迎上来问道：“小九哥你这一天都去哪儿了？岳大哥出事，你又跑了出去，只剩我一个人在家干着急！”
陆九璋回道：“我今日一天正是去查鹏举的案子。”
言墨闻言连忙问：“那有进展吗？”
“倒是发现了一些东西，不过晚上还要去个好地方。”
“去哪？能带我去吗？”言墨一听好地方，十分好奇。
“你真的要去？”陆九璋表情有点微妙。
言墨点点头：“别又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了。”
陆九璋挑了挑眉。
半夜三更，夜深人静。
“这就是……”
“小点声！”
言墨被陆九璋捂住了嘴，瓮声瓮气地问：“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这地方多刺激啊！”陆九璋揶揄道。
言墨无语的看着眼前漆黑牌匾上的两个惨白的大字——义庄，简直欲哭无泪，后悔不迭。
“这……大半夜的，咱们来这儿干嘛啊？”
陆九璋轻声道：“能来干嘛？来义庄当然是来看尸体的？”
“看尸体干嘛？”言墨突然觉得自家小九哥的精神简直是异于常人。
“不看尸体，怎么找线索？不找线索，如何救你岳大哥？”
“那也没必要晚上来啊！”
陆九璋敲了下言墨的头：“这里白日都有人看守，不晚上来什么时候来？”
言墨被敲得缩了缩脖子，瘪瘪嘴，不再说话了。
陆九璋打着灯笼和言墨走在黑漆漆的义庄里面，感觉一股凉气袭来，不由打了个哆嗦。
“小九哥，我怎么感觉这儿这么阴森呢？”言墨一把抓住陆九璋，心里直打突：“不……不会有鬼吧？”
陆九璋被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毛毛的，但嘴上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里是因为有冰块防腐所以才有些凉，你可别瞎说！”
二人相互搀扶着，终于找到了停尸间。
陆九璋让言墨提着灯笼，自己则顺次寻找达木的尸体。
言墨提着灯笼，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一直念叨着什么，陆九璋凑过去仔细一听，哭笑不得，这孩子居然在念阿弥陀佛。
陆九璋懒得理他，借着灯笼昏暗的光线，一具一具查看，终于在第三排的角落里发现了达木的尸首。
他心中默念着我是在验尸，要相信科学……
缓缓掀开了蒙着的白布，底下达木铁青的脸露了出来。
陆九璋朝尸体拜了拜，咽了口唾沫，就开始壮着胆子检查他的伤口。
达木胸前的伤口形状的确是长枪造成的贯穿伤，且伤口右深左浅，除此之外便像仵作说的那样，再无其他伤口。
可看伤口的出血量，这又并不应该是致命伤。
他正仔细思考着，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陆九璋吓得差点没原地跳起来。
“人吓人吓死人呐！”陆九璋没好气儿地对言墨道。
言墨没想到陆九璋这么大的反应，于是讪笑道：“我只是想问问你，这个人的发型怎么这么怪？”
陆九璋没好气儿道：“达木是金人，金人除了完颜兀术那种有一定地位，且汉化程度很高的成年男子之外，都梳这种发式。这种发式叫做前髨后发。”
”可这发型真的很丑诶！”言墨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小声嘟囔道。
“等等！”陆九璋心思一动：“这种发式……”
言墨见陆九璋突然愣住，问：“小九哥你怎么了？”
后者没理会他，只低头仔细翻找达木的头发，过了半晌，才抬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言墨纳闷：“什么这样那样的？”
陆九璋摇摇头：“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快回去吧。”
“等等我！”言墨见陆九璋拔腿便走，赶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