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鱼游沸鼎
“巧了，”陆九璋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我的名字里也有个‘九’字。”
“所以说咱们有缘嘛！”赵九呲了呲牙。
“那么有缘人，你是来干嘛的？”
赵九挑唇一笑，忽而一个腾身跃下水池，蹚着水来到了陆九璋面前，将那小瓶子的塞子扒开，一股子清冷的药香顿时弥散开来：“说了是来给你送好东西的。”赵九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突然把瓶子顶到了他的嘴上，道：“喝！”
陆九璋紧闭着唇，既不喝也不挣扎，只拿一双乌黑的眼不动声色打量他。
就在赵九不耐烦地想要直接掰开他的嘴硬灌时，陆九璋竟缓缓地张开嘴唇，对着瓶口啜饮起来。
“怎么？”赵九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不怕我在里面下药，让你肠穿肚烂？”
陆九璋喝完后翻了个白眼：“再泡几天，不用你特意喂药，我也会肠穿肚烂。”
赵九嘴里啧啧作响：“这么不禁逗，真不好玩儿。”
“你冒着风险特意溜进来就是为了专程逗我玩的？”陆九璋问：“要不要我现在喊一嗓子，让林灵素那个变态也过来让你好好逗一逗？”
“唉，这个就不用了。那个妖道可不好惹。”赵九咋舌道。
赵九带来的药倒真是好用，刚刚喝下去陆九璋就感觉自腹部腾起一股暖流，进而发散道四肢百骸，冰冷的身体顿时微微暖了起来，身上也不像被抽了骨头似的始终使不上劲。
陆九璋道：“多谢赵兄！”
赵九摆摆手：“你不必谢我，我只能给你带点补药，却没办法救你出去。”
陆九璋也明白这一点，轻轻一笑示意他没关系。
“不过，”赵九话锋一转：“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刚见面的那天晚上我说过的话？”
“什么话？”
“一起合作。”
陆九璋略微沉吟，道：“如何合作？”
赵九凑近他耳边低声道：“陆大人，你那天晚上与人接头，我可是全看见了。”
陆九璋对于赵九知悉自己身份有些诧异：“你知道我是谁？”
“你我目的应该是一致的，但我单枪匹马显然成不了事，如果想要搞垮这个妖道，肯定需要给他下点猛药，我相信陆大人手里是有药方的。”
“我如今困在这水牢里，哪也去不了，说什么都没有用。”陆九璋苦笑道。
“未必，”赵九眯了眯眼：“我可以帮你。”
陆九璋纠正道：“不是帮我，而是合作。”
赵九耸耸肩：“陆大人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不过话说回来，我凭什么相信你？”陆九璋问。
“你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我。”
陆九璋浑身赤}裸束手束脚地被绑在原地，明明是狼狈不堪的弱势地位，但神色却始终从容冷静，不见丝毫惊惧惶急。他盯着对方近在咫尺的双眸，若有所思道：“我可以选择相信你，但你也应该拿出诚意，让我知道你值得我相信。”
赵九闻言道：“那群女孩子现在还剩十二个，被关在与你相对的囚室。”
“还有呢？”
“已经有三个被……”赵九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陆九璋涩声问：“是那些炼丹炉？”
赵九微微点头。
陆九璋怒道：“这群畜生。”
赵九哼笑道：“别忘了你也是阶下囚，如果你出不去，最终结果也不会比那些女孩儿好。”
陆九璋没理他的恐吓，只道：“你去梓桥街陆府，找一个叫岳飞的。”
“岳飞？就是那个校场上一招将金国勇士击败的岳飞？”他突然挤眉弄眼道：“那天晚上小树林，是不是他？”
陆九璋没回他的八卦，续道：“你让他拿着我的令牌去找刑部尚书王云，他自会知道如何做。”
“空口白牙，那个岳飞凭什么信我？”赵九问：“你有没有随身信物之类交予我？”
陆九璋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他。
赵九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陆九璋，恍然大悟道：“哦，你还光着呢，连根毛都没有。”
陆九璋：“……”
“要不你给我割绺头发？”赵九出馊主意。
陆九璋面对着赵九突然生出了智商上的优越感：“你对岳飞说：萧峰被囚楚王府，他便明白了。”
“萧峰是谁？”赵九纳闷。
“问那么多作甚，赶紧出去把事儿办了，此地不宜久留！”陆九璋催促道。
赵九瘪了瘪嘴，转身朝池边走。
“陆大人，”赵九站在铁门处，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难得凝重：“你保重，希望还有再见之日。”
陆九璋微微一笑，郑重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感谢赵兄今日所为。”
赵九点点头，轻轻锁上铁门，转身离去。
之后的两天依旧风平浪静，偌大的水牢再无人光顾。
陆九璋靠着赵九那日给他喝的，不知道是什么药材的药汤又撑了两天。
直到第三日傍晚，不速之客又来了，是林灵素。
他依旧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道袍，只不过今天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异常浓郁的酒气，看来是刚刚饮过酒。
“陆大人，你的命还真硬，不吃不喝这么多天，居然还活着？”
陆九璋道：“林掌教恐怕是要失望了，我命硬，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林灵素道：“陆大人这几日可想清楚了？”
陆九璋明知故问道：“想清楚什么？”
林灵素冷冷一笑：“看来陆大人这几日是过得太舒坦了。”
陆九璋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悠悠道：“我这个样子，看来看去，怎么着也不能和舒坦联系在一起吧！”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林灵素寒声问。
“怎么，”陆九璋嘿嘿一笑：“林掌教这次来特地是要送我副棺材？”
林灵素咬牙道；“直接送你去见阎王怎么样？”
陆九璋道：“怎么？终于想要我的命了？”他问：“让我猜猜，林大人是要把我也扔进丹炉里练成药丸子么？”
林灵素随手从腰身上抽出一根丈余长鞭，腕子一抖，那鞭子就如同灵蛇一般疾展开来：“那就先叫你尝尝皮开肉绽的滋味。”
还未等陆九璋后悔自己与个变态逞口舌之利，对方便执鞭破空袭来，只听得猎猎几声响，转瞬间陆九璋白皙的胸前便出现了三道刺眼的血痕。